第一十一卷 第21章
“距離我上一次給你寫信,差不多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吧。
我還記得那時候你總愛笑話我,大概只有上上個世紀的老古董才會堅持用這種聯系方式。
我回答你的理由很簡單,書信不會像電子訊息那樣看的見摸不著,我想告訴你的話實實在在地落在紙面上,我盼著你不會忘記。
其實那只是個隨便拿出來借口罷了,用再好的墨水寫下來的字跡,終究也會有褪色的一天。
沒有諾言是永恒的,或者說,我們期盼它亘古不變,那卻不是人的意志能夠掌控的事。
我不知道你已經知曉了多少,但我想你大概已經猜到了,你忘掉了你自己,也忘掉了我。
那是一場實驗事故,出於客觀原因,我無法告訴你事故的具體過程,那場事故讓你的意識陷入沉睡,直到十三年後醒過來,但你也喪失了所有的記憶。
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一個平凡但是安定的生活。
因為我不想再讓你遇到危險了,僥幸活下來的你,就算永遠都不可能再記起我,我也願意就這麼看著你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這種想法很自私吧,擅自替你做了決定,為你編排好人生。
所以在你又一次考入了穿越學院的時候,我甚至認為這是你潛意識對這個決定的反抗。
大概你骨子里無法割舍那些光怪陸離的世界,又或是你的天性在驅使你。
我很猶豫,用了一些手段待在你身邊觀察了四年,一直到最後,我其實都沒有下定決心。
但是計劃還是開始了,那個所謂新的考試系統,聰明如你,一定早已經猜到了是個幌子。
我欺騙了你,從頭至尾。
這個系統曾經的存在意義是為了更好地開發次世界,它由我們共同創造。
現在,則是為了讓你找回記憶。
是的,虛世界,你將它們命名為虛世界。
從你我意識之中化生而出的世界,最終成為吞噬了你的巨大黑洞,這未嘗不是一個笑話。
不用擔心,親愛的,如果你沒有辦法想起來,在下一個世界之後,你會順利蘇醒的。
那時候,你我之間就再也不會有瓜葛了,你就將它當做是一個長長的夢吧。”
信的結尾沒有落款,看完之後,瑪格莉輕輕合上信紙,眼睫微微顫抖著,啪嗒一聲,有一滴淚水落了下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她疑惑地撫摸著自己的眼睛,信上的內容她完全不明所以,也可以確定這不是寫給自己的,但是為什麼她會流淚?
“先生,您恐怕弄錯了,這封信應該不是寄給我的。”
“大概吧。”西澤爾笑了笑,並沒有接過少女遞給他的信,他也不知道這封信算不算是他自己寫的呢。
會流淚,大概代表眼前這具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會被觸動,如果自己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吧。
不過他也不在意,自己是被人為創造出來的也好,那個算是自己本源的靈魂能不能如願也好,西澤爾都不關心,他只要能和可愛的妹妹在一起就夠了。
“那麼,”他站起來,“我告辭了,夫人。”
沒等瑪格莉說什麼,男人轉過身,步履輕快地走出了會客廳。
就在這一刻,瑪格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驟然一輕,好像有什麼脫離出去了,連帶著方才縈繞在心頭的悲慟與茫然也煙消雲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坐在原地,久久無法平靜。
直到門外響起了一串熟悉的腳步聲,亞瑟還帶著風塵的高大身軀走進來,張開手臂擁住了她:“親愛的,我回來了!”
她一下子就釋懷了,反手溫柔地摟住了亞瑟:“親愛的,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