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
許七安愕然反問,見孫玄機嘴唇一動,他忙推一下紙筆:
“孫師兄,不勞您金口玉言。”
孫玄機想了想,試探道:“如……果……我……”
五分鍾過去了,許七安打了個哈欠,指一指紙筆。
孫玄機嘆息一聲,再次認命,提筆寫道:
“我收集了二十道散碎龍氣,李妙真楚元縝和恒遠共收集六道龍氣,你收集了多少?”
“十四道!”
許七安當即道,他這幾天就像得了零花錢的孩子,每天都數,一個銅板都不放過。
“正好三十道。”
孫玄機點頭,奮筆疾書:“那麼,沒有地書碎片的佛門、巫神教以及潛龍城,不可能比我們收集的更多。對吧?”
“這是自然。”
許七安點頭給予肯定答復。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漸漸的找不到龍氣宿主了。這幾天我不眠不休,駕馭炮台在各地不停搜尋,可卻很難再找到龍氣宿主。”
孫玄機寫完,默默的看著許七安,似乎是希望他能給出看法。
“龍氣宿主快收集完了?”
許七安給出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孫玄機搖頭,附身繼續書寫:“九為極數,九道至關重要的龍氣,九十九道散碎龍氣。”
這樣啊……許七安頓時明白了,他們這邊收集了三十道散碎龍氣,佛門、巫神教和潛龍城,不可能比他們更多。
因為這是冥冥中的氣運決定的,三方勢力不可能比他這個身負氣運者收集的更多。
那麼,剩下的龍氣去哪里了?
許七安心里一動,目光隨之銳利:“有我們不知道的勢力在暗中收集龍氣?!”
“看來你也這麼認為。”孫玄機頷首。
許七安凝眉不語,腦海里閃過九州大陸的勢力,西域的佛門;中原的大奉朝廷;東北的巫神教;以及潛龍城的那一脈皇族。
這些是已經下場的勢力。
沒有下場的勢力有北境的妖蠻;南疆的蠱族;萬妖國余孽。
其中北境的妖蠻率先排除,他們經歷了上半年的戰亂,百廢待興,首要任務肯定是重建家園,休養生息。
就算讓他們得到龍氣,也沒兵力入主中原。
“蠱族倒是有可能的,當年天蠱老人竊取氣運,為的就是用氣運來修補儒聖封印。龍氣也是氣運的一種。
“萬妖國的終極目標肯定是復國,奪回家園,但佛門是邁不過的檻。我要是九尾狐,我就合縱連橫拉盟友,先把佛門干掉。
“這個節骨眼搶龍氣沒有意義,反而會助長潛龍城叛軍,而叛軍是佛門的盟友。”
許七安心里一通分析,說道:“蠱族?”
孫玄機點點頭,低頭書寫:
“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我覺得,不應該把目光瞄准整個勢力,也要注意那些有能力掌控龍氣、尋找龍氣的小勢力或個人。”
許七安道:“監正有什麼看法?”
孫玄機搖頭。
沉默了一下,他繼續寫道:
“現在說一說敵人的情報。
“根據可靠消息,禹州可能出現了一位九道龍氣之一的宿主,但在不久前,被一群神秘人劫走,根據旁觀者描述,我判斷是蒼龍七宿。
“嗯,他們是在鬧市中行動的,非常猖狂。”
九道龍氣之一……許七安猛的往座椅靠背一躺,捏了捏眉心。
雖然他和慕南梔說,底线是兩條龍氣,但事到臨頭,還是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還有嗎?”
無聲的吐出一口氣,許七安問道。
“東海龍宮的兩個姐妹在幫巫神教收集龍氣,按理說,荊襄豫三州會有九龍之一的宿主。我們要做好心里准備。”
孫玄機在紙上寫著,這句話還沒寫完,許七安迫切追問道:
“你為什麼不宰了她們?”
孫玄機搖頭:“不敢!”
“嗯?”
許七安用簡短的鼻音發出疑問。
“雙胞胎之一,體內寄宿著納蘭天祿的元神,巫師和道門一樣,元神為根基,即使沒有肉身,戰力也不會削弱太多。
“我和她們在不遠不近的距離遭遇過,雙胞胎沒發現我,但納蘭天祿鎖定了我……幸好我跑的快,傳送陣真好用。”
許七安抬頭,看見孫師兄臉上露出了後怕和慶幸。
納蘭天祿是被魏公殺死的,我是魏公的傳人……許七安又捏了捏眉心。
“我知道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強笑道:“孫師兄,咱們說一些有趣的事嗎。”
孫玄機想了想,提筆蘸墨,寫道:
“楊師弟離京了,監正老師有任務交代給他。”
“這算什麼有趣的事?”
許七安心說,我還以為他又雙叒被監正鎮壓了呢。
“事情是這樣的,楊師弟試圖趁老師神游時,在祭天大典上宣布捐出司天監所有錢財……”
筆觸輕輕游走紙面,許七安看著這行字,心里一連串的“好家伙”!
一旦給他成功,文武百官和皇帝親眼見證,就算是監正,也很難厚著臉皮反悔。
換成其他白衣術士這麼干,滿朝文武不會信,還會通知司天監把這個神經病弟子帶回去。
但楊千幻是監正的三弟子,堂堂四品高手,他是能一定程度上代表司天監的。
許七安老神在在,因為他知道,以老銀幣的手段,逼王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為了掩人耳目不被察覺,楊師兄以美食誘惑采薇是沒,幫他監視監正老師。但監正老師早有所料,把天機盤交給了宋師弟,一旦楊師弟離開觀星樓便立刻鎮壓。在這件事情上,宋師弟絕對比任何人都積極。
“五師妹也在其中立了大功,她向來是很乖的,老師的話她都會聽。”
許七安都聽的愣住了,心說這是什麼司天監版的無間道……
監正有經驗了啊,知道用徒弟制衡徒弟。
“監正給楊師兄的任務是什麼?”
“不知,我只知道楊師兄是帶著采薇師妹一起走的,她也被發配出去了。”
“……”褚采薇這蠢貨,腦子不行就別摻和這種掉腦袋的事嘛。
“我的情報給完了。”
孫玄機道。
許七安想了想,把渾天神鏡的事,以及自己與九尾天狐的交易說了一遍。
“孫師兄,你怎麼看?”
孫玄機沉吟許久,寫道:“她應該掌控了部分神殊的殘軀。”
他的意思是,封魔釘只有佛門秘法能解,九尾天狐敢做出這樣的承諾,說明她掌控了神殊的部分殘軀。
我也覺得是這樣……許七安點頭:“我沒事了。”
孫玄機頷首,腳下清光升騰,裹著他離開。
見狀,矜持的坐在床邊,拿捏著王妃儀態的慕南梔,吐出一口氣。
不悅的瞪了眼男人:“總是三更半夜的來,煩不煩?男女有別的道理你不懂嗎。”
她記得上次許七安在被窩里壓著她,孫玄機也來了。
“孫師兄來之前都會通知的,上次是我們不了解他,沒做好准備。再說,身在江湖就別那麼多規矩啦,客房只是臨時歇腳的地方。”
許七安隨口安慰一句。
咀嚼著孫玄機帶來的情報,他心里沉甸甸的。
……
犬戎山。
方圓百里犬戎山是武林盟肇基之山,以庭院森森的盟主府為核心。
峰巒對峙如龍虎相爭,山丹水綠,雲霧升騰,美不勝收。
獨臂老周是武林盟的百夫長,按理說,哪怕是在高手如雲的武林盟,百夫長也可以說是中流砥柱了。
可惜獨臂老周是個沒有實權的。
據說,武林盟一直沿用老盟主留下來的軍隊編制,六百年來從未改變。
他百夫長的官職是用右臂換來的,老周原本是一名侍衛,大概一個月前,隨隊伍護送曹青陽的妻子和一雙兒女回娘家省親,遭了仇人截殺。
老周的右臂就是當時沒的,為曹青陽的兒女擋了一刀。
打那以後,老周就從一個小小侍衛,提拔為百夫長,受百夫長待遇,只不過沒有實權。
作為一個煉精境的武者,缺了右臂之後,戰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斷臂老周拎著一壺酒,迎著寒風,敲開了某間院子的門。
院門打開,一個穿著厚棉衣的中年漢子笑容滿面:
“老哥你可算來了,狗肉正香著呢,快,里邊請。”
中年漢子高高瘦瘦,雙臂格外的長,他叫王游,是站崗的弓箭手。
兩人入屋,坐在桌邊享用烈酒和狗肉,喝著滾燙的湯汁,在寒冷的冬季渾身舒暢。
“老哥你可真厲害,一條手臂換來百夫長的待遇,一輩子衣食無憂啊。不像我,那點錢全花在女人肚皮上了。”
王游滿臉感慨,喋喋不休的抱怨。
老周喝著酒,哈哈大笑:“人這輩子活著,不就是為了睡在女人柔軟的肚皮上嘛。”
兩人邊喝邊吃,什麼都聊,酒過三巡,王游一副閒聊的語氣道:
“老哥,你上次說,曹盟主的那雙女兒,挨了敵人一掌都沒死,真的假的?”
老周打了個酒嗝,大聲說:
“騙你作甚,我當時離他們最近,為保護兩娃子,才被砍的手。
“嗝~我親眼看到那兩小娃娃被拍了一掌,當時是沒氣兒了,要不然仇人能走?可你猜怎麼著,半刻鍾不到,他們又醒了。”
王游笑道:“肯定是你看錯了。”
老周不滿的拍桌子,怒道:“你不信還問我兩遍?”
王游立刻拱手道歉。
很快,狗肉火鍋吃完,老周心滿意足的離開。
王游眼里的醉意蕩然無存,他走到床邊,從床底拉開一個箱子,取出里面的筆墨紙硯,鋪在桌上書寫:
“武林盟曹青陽子女,疑似龍氣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