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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21章 大婚

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4218 2024-03-05 10:53

  “你踩壞花了。”

  許鈴音指著狐狸幼崽,大聲說道。

  白姬歪了歪腦袋,看著她,稚嫩的女童聲回復說:

  “沒有踩壞。

  “我一直都這麼玩的。”

  “你就是踩壞了。”許鈴音豎起淺淺的眉毛,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正經,仿佛這很重要。

  “我沒踩壞。”白姬脆生生的反駁。

  人類小孩和狐狸幼崽爭辯了片刻,許鈴音邁著短腿衝過來,她速度很快,快到正常人肉眼看不清,這全依賴於肌肉的爆發力。

  但白姬更快,化作一道白影,便從她的撲擊中閃過,出現在右側,警惕的看著她。

  “你要干嘛!”白姬大聲質問。

  小豆丁不搭理,又撲了上去。

  一人一狐在院子里追逃,許鈴音“噔噔噔”的狂奔,把鋪設在院子里的青石板踩裂,白姬則化作迅捷的白光,時而在左,時而竄右。

  片刻後,小豆丁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抓住白姬,心里大急。

  她在南疆隨著力蠱部族人打獵時,不是沒遇到過敏捷的動物,但都有力蠱部族人用弓箭射殺,根本不用追。

  現在身邊沒有弓箭,她也不會用。

  “不玩了!”許鈴音停下來,一臉討好的說:

  “你過來,我帶你去吃肉。”

  白姬果然停下來,粉嫩的小舌頭舔一舔嘴唇,嬌聲道:

  “吃什麼肉?”

  許鈴音張開雙臂,胡亂比劃:

  “很好吃很好吃的肉,你來就知道了。”

  說話間,她又露出討好的笑。

  白姬也是個貪吃的,一聽有肉吃,就相信小豆丁了,歡快的跑過來,嬌聲道:

  “吃肉吃肉……”

  機智勇敢的許鈴音撲過去,把它按倒:

  “抓住你了!”

  ……

  房間里,趴在書桌的慕南梔昂起頭,望向門外,蹙眉道:

  “我好像聽見白姬的哭聲了!”

  ‘哐當’的聲音停下來,許七安雙手掐著慕南梔的小腰,同樣看向窗外,道:

  “我也聽見了。”

  “起開起開!”慕南梔伸手往後,推了許七安一下。

  她對白姬還是很上心的,就像養自己的孩子一樣。

  許七安退了出去。

  慕南梔連忙放下裙子,俯身拉上綢褲,仔細的理了理衣裳,匆匆離開房間。

  許七安跟在後邊,兩人出了房間,循聲走去,沒幾步,就看見了許鈴音和麗娜師徒。

  許鈴音小肩膀挑著一根木棍,木棍的那頭捆著白姬,白姬一邊掙扎,一邊哭道:

  “放開我,放開我,嚶嚶嚶……”

  師徒倆正朝廚房方向走。

  “干什麼呢!”

  慕南梔大驚失色,提著裙擺跑過去,把白姬救下來。

  “我們要吃肉。”

  許鈴音有些遺憾的看著慕姨給白姬松綁。

  ……許七安反手給她一個暴栗,訓斥道:

  “我在南疆時怎麼和你說的?”

  挨了揍的許鈴音雙手抱頭,但不心虛,義正言辭的說:

  “大哥說的,踩壞花就要烤著吃肉。

  “它弄壞了娘種的花。”

  邊上的麗娜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傻徒弟終於開竅了,剛才一個勁的往白姬身上扣帽子,知道吃狐狸之前,先把罪名定下來,這樣就挑不出錯。

  許七安扭頭問白姬剛才的經過,白姬哭唧唧的把事兒描述了一遍,然後控訴道:

  “我玩的好好的,她們一見面就逮我,還騙我,嚶嚶嚶……”

  我該說鈴音一涉及到吃的就智商飆升,還是該感慨家里終於出現一個智商墊底的了……許七安心里嘀咕,指頭戳了戳許鈴音的額頭,怒道:

  “待會再教訓你。”

  扭頭瞪向麗娜:

  “鈴音不懂事,你也不懂?”

  麗娜吐了吐舌頭:

  “玩玩嘛,嚇唬一下小狐狸,回頭進了廚房我就把它救下來。”

  許鈴音大吃一驚,才明白師父的險惡用心,於是用背叛階級的目光看向麗娜。

  鈴音顯然沒有把白姬當玩伴或朋友,一心一意想吃它,這個觀念要改回來……雖然家里“孩子”多了,總會產生摩擦,但動不動就烤著吃可不行……許七安吐出一口氣,拉著許鈴音就往外走:

  “跟我來!”

  他把許鈴音拉到院子里,招了招手,遠處東廂房的窗戶敞開,嬸嬸最愛的一盆花飛了出來。

  許七安把花盆頂到許鈴音頭上,說:

  “站一個時辰,頭上的花要是摔碎了,三天不准吃肉。”

  “噢!”

  許鈴音挨打立正。

  告誡小豆丁以後不准動吃狐狸的念頭後,許七安就看見一名蟒服太監,拎著一列禁軍入府。

  蟒服太監是來送賞賜的,公主的丈夫,按慣例要封為“駙馬都尉”,駙馬都尉原本是官職,後漸漸成為帝婿的標配官職,因此公主的丈夫也就有了“駙馬”的簡稱。

  除了頭銜之外,皇帝還要賜駙馬玉帶、華服、銀質馬鞍、七彩羅布百匹、以及金銀和房宅等等。

  這些東西原本早該賜予,但女帝日理萬機,實在沒時間,就拖到了現在。

  賞賜東西下來後,太監笑道:

  “老奴先祝許銀鑼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許七安按照慣例,給太監和禁軍,每人賞了十兩銀子。

  ……

  婚期臨近,許府陷入忙碌之中,主管內務的嬸嬸忙的焦頭爛額,私底下沒少埋怨說,當娘的倒是清閒,我這個當嬸嬸的反而受累。

  為了分擔嬸嬸的壓力,許七安把苗有方召喚回來當牛做馬,自己則抽空啃完了婚禮流程。

  自古婚姻乃人生大事,故流程繁瑣,甚是麻煩。

  從議婚到完婚,期間要經過六道禮節: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征、五請期、六迎親。

  前五道流程早已走完,就只剩“迎親”。

  這天夜里,餐桌上,許二叔與侄兒碰杯後,試探道:

  “拜堂時,要不讓你嬸嬸把位置讓給大嫂?”

  嬸嬸眼眶立刻就紅了,怒氣衝衝的瞪著丈夫:

  “你什麼意思!”

  許二叔道: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若在,必坐高堂。大嫂畢竟是寧宴的生母,她在一旁杵著,你在那坐著,那麼多賓客看著,傳出去對寧宴名聲不好。

  “今兒個,禮部的官員與我說起了此事。”

  嬸嬸拔高聲音,尖聲道:

  “寧宴是我養大的。”

  許二郎細嚼慢咽的吃著菜,隨口說道:

  “確實於禮不合。”

  嬸嬸委屈的差點哭出來,她這幾天忙里忙外的操持婚禮,頭發都掉了好些,但想著家里兄妹四個,總算有一個要成家立業了。

  心里還是很滿足的,就等著接受一對新人拜高堂,結果新人還沒見著,就被丈夫和兒子背刺了。

  嬸嬸看了一眼許寧宴,見他沒說話,鼻子一酸,別過頭去,賭氣道:

  “不坐就不坐。”

  許二郎咽下食物,不緊不慢道:

  “但於情,娘是應該坐的。古語雲,生恩不如養恩。大哥自幼父母雙亡,被爹和娘撫養長大,人盡皆知。所以,即使外人知曉伯母還在,也不會有人置喙大哥。”

  許玲月順勢道:

  “大哥覺得呢?”

  嬸嬸立刻看向倒霉侄兒。

  許七安笑道:

  “二郎說的沒錯,我要是不同意,嬸嬸怕是又要把我趕出隔壁的小院獨居了。”

  嬸嬸這才放下心來,抬起下巴哼一聲。

  許鈴音和麗娜低頭吃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白姬蹲在桌邊,小口小口的啃著雞肉。

  慕南梔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認真吃飯,但桌底下的腳丫子,時不時泄憤般的踢許七安一腳。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許七安以德報怨,把她碗邊的幾粒飯撿起來,放回碗里。

  晚餐在這股安平喜樂的氣氛中結束。

  ……

  同樣的夜晚,姬白晴卻坐在燭光中發呆,臉龐溫潤,端莊美麗。

  許元槐作息時間猶如日升月落般規律,用過晚膳,吐納半個時辰,便早早入睡。

  許元霜推開母親的房門,見她果然沒睡,便笑道:

  “娘是在想明日大哥迎親的事?”

  姬白晴微微點頭,柔聲道:

  “到今日依舊未曾通知我,想來拜高堂時,沒我份了。”

  許元霜輕聲問道:

  “娘心里遺憾?”

  姬白晴嘆息著說:

  “我當年生下他,他就那麼一點大,轉眼間二十一年過去,竟到了他成家立業的時候,能見證他大婚,娘已經沒有遺憾了。”

  許元霜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雖然娘嘴上說沒有遺憾,但作為母親,怎麼可能真的一點都不渴望在長子大婚之日,以母親的名義身份參與。

  而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看客。

  ……

  司天監。

  李妙真從混沌中醒來,睜開眼,看見蘇蘇坐在桌邊,專心致志的看著附有插畫的話本。

  艷鬼穿著白衣白裙,五官精美絕倫,氣質艷麗勾人。

  單憑論姿色,蘇蘇是拔尖拔尖的。

  “呀,主人你醒啦!”

  蘇蘇驚喜的合上畫本,順手倒一杯溫茶,“你昏睡五天,滴水未進,喝口茶解解渴。”

  李妙真確實口干舌燥,肺部火燒火燎。

  道門即使肉身再孱弱,到了四品境,也早就辟谷了,數月不飲不食都沒事。

  但她的身體受了傷,正處在虛弱狀態。

  喝完一杯溫水,李妙真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問道:

  “這是哪,許府嗎?”

  “這里是司天監,采薇師妹天天來給你把脈,聖子日日為你疏散過剩的元神之力,防止你識海脹裂。”蘇蘇坐回桌邊,繼續看她的話本。

  李妙真閉眼內視,她的元神堅韌強大,像是錘煉無數次的鋼鐵。

  肉身雖然虛弱,但無大礙。

  “按理說,我可以衝擊超凡境了,可惜我無法領悟太上忘情。”李妙真嘆息道。

  陰神晉升陽神,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足夠堅韌。

  師尊當初喂給她的那枚丹藥,如今藥力已經盡數吸收,為她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聖子說,金蓮道長有意收你入地宗門下,修行功德。”蘇蘇翻過一頁,繼續說道:

  “以主人你的功德,晉升乃三品手到擒來之事,就看你願不願意。”

  李妙真沉吟片刻,笑道:

  “自然願意。”

  蘇蘇松了口氣,嫣然道: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對地宗不感興趣,我只想去人宗。”

  李妙真詫異道:

  “為何?”

  蘇蘇擠眉弄眼:

  “這樣的話,你將來業火纏身,就有足夠的理由找許寧宴雙修啦。雖然我是許寧宴的小妾,但既然主人也喜歡他,那我當個陪嫁丫鬟也不介意的。”

  “去去去!”

  李妙真啐了她一通,目光落在話本上,隨口問道:

  “看什麼書?”

  聞言,蘇蘇柳眉倒豎,道:

  “書上說的是一個叫許寧宴的讀書人,金榜題名後,拋棄糟糠之妻,貪圖榮華富貴,另娶公主的故事。”

  李妙真當然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皺眉道:

  “發生什麼事了。”

  蘇蘇哼哼道:

  “許寧宴明日就要與臨安公主成親啦。”

  李妙真愣住了。

  ……

  懷慶一年,二月二十七。

  宜入宅、求嗣、婚嫁。

  天蒙蒙亮,距離迎親隊伍出府尚有些時辰,從許府到皇城的主干道兩側,早早的站滿了觀禮的百姓。

  整個京城都知道許銀鑼要和臨安公主成親。

  作為大奉的定海神針,百姓心目中的鎮國之柱,許銀鑼的大婚自然是備受矚目,普天同慶。

  這一天,從外城到內城,八座城門開設粥棚,施粥三日。

  皇宮,韶音宮。

  太後命人仔細清點了一遍陪嫁物品,有裝飾著珍珠、九只五彩錦雞、四只鳳凰的鳳冠一頂;繡稚雞的華服一件;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帶一條,有玉龍冠、綬玉環、北珠冠花梳子環、七寶冠花梳子環……

  嫁妝豐厚,俱是按照最高規格准備。

  除了臨安身份尊貴外,駙馬許七安的身份同樣讓皇家不敢怠慢,不敢寒磣。

  這些事本該是皇後里操持,奈何懷慶登基後,永興帝的皇後便廢了,如今後宮之主依舊是太後。

  太後倒也不嫌累,自打魏淵復生後,她笑容日益增多,不再向以前那般事事冷淡。

  再加上陳太妃軟禁在後宮,永興軟禁在司天監,都是出不來的人,太後怎麼也得接手此事,她就算不可憐臨安,也得考慮許七安的態度。

  各出清點完畢後,太後帶著一眾宮女,進了臨安的臥房。

  她要看看新娘子准備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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