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墓?”
許七安聞言,扭頭朝南邊山脈望去,黑夜中,群山靜靜蟄伏,彼此簇擁,輪廓仿佛一朵綻放的蓮花。
只是看了幾眼,完全不懂風水的許七安便收回目光,卻發現金蓮道長和楚元縝,還有恒遠,看的極為認真,專注凝望。
相比起他們,我的根基還是太淺薄,也怪武夫體系太Low逼,不懂風水……誒?不對啊,看風水不是術士的專長麼?
想到這里,許七安開口問道:“你們,能看懂那邊那片山脈的風水?”
金蓮道長收回目光:“不懂。”
楚元縝和恒遠跟著搖頭。
不懂你們還看的那麼認真,一個個比我還會裝……許七安嘴角一抽,然後聽見金蓮道長皺眉說:
“雖然不懂風水,但地脈之勢略同一二,即使那片山脈是風水寶地,可也未必就有大墓吧。”
對啊,道長說的有理,風水師只能看風水,難道連底下有墓地都能看到?許七安看向鍾璃。
“大墓被人掘開了,陰穢之氣衝霄。”鍾璃眼里閃著清光,一邊觀測地勢,一邊說道:
“狀如蓮花,主峰朝東,接納紫氣,背面是一條河,想必地底會有暗流,底部得黑水滋養,是三花聚頂地勢。如果山中再有鐵礦,那便五行俱全了。”
五行俱全了嗎?許七安心想,嘴里問道:“所以?”
“能選中這種風水寶地,墓中之人絕非凡俗。”鍾璃說。
“其實我挺好奇的,除術士之外,其他體系都不懂風水,那麼,這墓是誰選的?”許七安撓頭。
鍾璃有問必答,“除術士外,巫師略通風水,道門也懂一些。”
術士脫胎於巫師體系,巫師懂一點皮毛,倒是可以理解……道門也懂風水?許七安忍不住看向金蓮道長。
其他人同步看去。
金蓮道長搖頭:“地宗不學這種東西,天宗和人宗倒是倒是有所涉獵。准確的說,天宗是因為修行到高深境界,與天地同化,感應萬物,因此自帶這種能力。
“人宗修行,業火纏身,需依附帝王,所以是主動研究風水這方面。不過沒有術士精通。”
院長趙守和我說過,與氣運相關的事物有三種:儒家、術士、朝廷!人宗修行也要依附帝王,可為什麼不在此列?許七安心想。
鍾璃繼續說道:“此墓中或有異寶,但也伴隨著大凶。”
她直勾勾的盯著南邊,又向往又忌憚。
許七安和天地會的幾位成員交換了個眼神,金蓮道長搖頭道:“先找人吧,下墓以後再說。”
找到五號就回京城,就當沒有這回事。
恒遠看了眼鍾璃,頷首道:“逝者已矣,沒必要再去打擾人家。”
楚元縝表示很贊,“而且我們准備也不充分,下墓之事從長計議。”
大家的求生欲都好強,都是讓人心安的隊友,沒有事逼和事精,真好……許七安欣慰極了。
至於如何找人,眾人商議了一番,決定從三個方面入手。
一,許七安利用打更人的身份,調動官府的官差、鄉鎮民兵搜索。
二,金蓮道長和楚元縝可以御劍(物)飛行,負責主城周圍的鎮子和村落。
三,恒遠大師在城中找江湖人士、市井百姓打聽情況。
“五號是南疆人,外貌特征明顯,長的可愛嬌俏,只要見過,應該都會記得。”金蓮道長說道。
長的可愛嬌俏……許七安從荷包里掏出一把碎銀,遞給恒遠大師:“找人打聽情況,最好的辦法是銀子,其次是拳頭,恒遠大師可以雙管齊下。”
恒遠接過銀子,點點頭。
……
襄州的下轄八個州,十六個郡縣,襄城是主城,有人口五十萬余,雖無法與京城想必,但也算一等一的大城。
天剛亮,許七安便帶著鍾璃進了城,街上除了謀生的攤位,以及早起趕工的手藝人,普通百姓還沒下床。
倒是青樓和勾欄這些娛樂場所,早早的就開門了。
嫖客們打著哈欠出來,在微冷的晨風中打了個哆嗦,各自散去。
不知道襄城的勾欄和京城比起來如何,這小曲好不好聽,女子水靈不水靈……許七安逮著路人問了府衙方向,郎心如鐵的把青樓和勾欄拋在身後。
進了府衙,憑借銀鑼的腰牌,見到了襄州知府。
知府姓李,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個,客客氣氣的接待許七安。
許七安喝著茶,道:“本官要找一個來自南疆的女子,很年輕,貌美如花,外貌特征很容易辨認。希望李知府發動人手去搜尋。
“一有消息,就在城門口發布公告,本官看到後,自然就會尋來。”
李知府頷首:“許大人放心,本官一定照辦。”
許七安這才滿意的喝一口茶,繼續問道:“襄城地界,近來有發生什麼異常?或者,有古怪人物在附近戰斗。”
李知府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等許七安走後,李知府喊來同知,將事情轉述於他。
“這不是大海撈針麼,雖說南疆人士外貌特征明顯,但襄城那麼大,如何找啊。”
同知一聽是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有心推脫。
李知府擺擺手:“京城來的銀鑼,不能拒絕,你就敷衍一下便成。”
說完,他忽然眉頭一皺,道:“銀鑼許七安……總覺得這個名字和稱呼頗為耳熟。你去把昨日朝廷發來的邸報取來。”
昨日府衙收到一份朝廷發過來的邸報,說是司天監與西域佛門斗法大勝,吩咐各州各府將此事張貼出去,廣而告之。
邸報送來後,李知府定睛一看,凝視著一行字久久不語:銀鑼許七安代司天監斗法。
真是這尊大神來了啊……李知府看向同知,沉聲道:“這件事,你立刻去辦,務必要盡心盡力。”
他指頭點了點邸報,“剛才離開那位銀鑼,就是邸報上的大人物。”
“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同知連連點頭。
……
日頭漸高,許七安帶著鍾璃在城里轉了幾圈,專挑一些江湖人士打聽,但一無所獲。
“按理說,如果五號真的遭遇了地宗的妖道,她恐怕凶多吉少,或者被抓住了……
“金蓮道長帶我們來尋人,這不是大海撈針麼。除非他認為五號能在地宗妖道手中逃脫。
“這才帶我們過來,循著蛛絲馬跡找五號。這樣的話,襄城地界內,必定留下戰斗痕跡,而根據我在府衙打探到的情況,如果有人目睹過那般激烈的戰斗,早就報官了,府衙不可能不知道。
“當然,不排除李知府隱瞞不報的可能,可我在城中打探了許久,並沒有聽說奇聞軼事,要知道,百姓的嘴是信息傳播最快的渠道……果然還是勾欄聽曲去吧。”
心里想著,許七安便帶鍾璃進了勾欄。
“打探了大半天,飢渴難耐,我們進去休息片刻,喝點水吃些東西。”許七安這般解釋。
鍾璃猶豫一下,順從的跟了進去。
“客官里邊請。”
勾欄里的青衣小廝,熱情的迎上來,引著許七安和鍾璃往大堂走。
“挑二樓上好的雅間,准備酒菜瓜果。”
許七安屈指彈出一粒碎銀,語氣熟練的就仿佛來到熟悉的會所,對媽媽桑說:老包間,讓2號和5號過來,晚上我帶她倆出台。
青衣小廝打量了鍾璃幾眼,露出曖昧笑容:“那客官樓上請。”
一般來說,像這樣帶著女人進勾欄的,都是純粹的聽曲看戲。但也有例外的,就是喜歡把外頭的女人帶來勾欄玩。
這種女人大多來路不正,不好帶回家里,才選擇了勾欄。
這位客官看著俊俏非凡,沒想到喜歡這種不修邊幅的女子……青衣小廝心里嘀咕,腿腳卻很利索,領著許七安上了二樓,推開一間雅室。
“你們要找的是誰?”鍾璃一邊吃菜,一邊小聲詢問。
“是一個隱秘組織里的成員,那個組織是地宗的金蓮道長創建的。”
許七安並不怕工具人把自己的隱私透露出去。
鍾璃小口小口的咀嚼,許七安依舊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見吃東西時,露出紅潤的小嘴,唇形還挺漂亮。
“他的元神是殘缺的。”鍾璃突然說。
“什麼意思?”許七安一愣。
鍾璃沒有回答,而是說道:“與你在教坊司的相好一樣,元神與肉身並不契合。”
沉默了很久,許七安點點頭,以正常的語氣“哦”了一聲。
“你們手里的那件法寶是地書?”鍾璃又問。
許七安點頭。
“地書是遠古至寶,據說可以追溯遠古人皇時代,是一件得天地造化的法寶,但後來碎了。”鍾璃說。
“怎麼碎的?”許七安來了興趣。
“我聽監正老師說過,他猜測,嗯,應該是道尊打碎的。”鍾璃抿了一口酒,解釋道:
“司天監有一本法寶圖錄,專門收錄了九州的法寶信息,是監正老師親手修的。”
這件法寶很重要,關乎金蓮道長清理門戶的計劃,如果落入地宗妖道手里,後果不堪設想,畢竟誰也沒把握從一位二品道首手中搶奪地書碎片。
道長肯定急爆了,但沒有在我們面前表現出來……許七安暗暗心想。
……
腳下踩著紙鶴,金蓮道長臉色沉重的掠過下方大地,許七安猜的沒錯,他確實有些著急。
五號不回傳書時,他已經有不好的預感,等到地書碎片失去聯系,金蓮道長便知出問題了。
誰能料到五號運氣竟如此糟糕,她修為不弱的,縱使遇到地宗的妖道,打不過也能逃……
有了紫蓮的教訓,地宗妖道必定不會像之前那樣,持著地書碎片挨個尋找持有者們。
很可能會一直雪藏在地宗。
碎片無法集齊的話,他的大計便失敗了一半。
現在,只能祈禱五號沒有落入地宗之手,這樣還可以把小丫頭救下來。至於地書碎片……
“時也命也?”
金蓮道長內心長嘆,露出苦澀笑容。
另一邊,楚元縝踏著飛劍滑行,速度極快,以他的目力,只要掃過一眼,哪里發生過戰斗,就能一清二楚的看見。
“如果地書碎片找不回來,那麼好不容易恢復正常傳書的天地會,又得靜靜蟄伏,不敢出聲了。
“這樣既不利於彼此交換情報,也會讓產生一定感情的成員慢慢疏離,最重要的是,金蓮道長的計劃很難成功。而我們答應過幫他清理門戶,變相的提高了風險。”
這時,地書碎片的持有者們同時悸動。
【二:我打算去一趟江州,調查一個案子,而後再去京城,沿途鏟奸除惡。嗯,天人之爭延期幾日吧,殿試過後,我會來京的。】
殿試過後,那就是二十天以後,不算太晚……楚元縝其實心里隱約有個猜測,李妙真要突破了,所以才一拖再拖。
“這說明她對天人之爭並沒有太大的把握,對我而言是好事。可如果她順利突破四品,那必定是生死之爭,無法避免。”
【六:五號出事了,她在襄州消失不見,金蓮道長失去了地書碎片之間的感應,極有可能被地宗的妖道抓走了。】
靜默了十幾秒,二號的傳書過來了,大段大段的:
【確定是被地宗妖道抓走了嗎,襄州是吧,金蓮道長也在襄州?我立刻過來,一起尋找五號。她失蹤好些天了,金蓮道長有找到线索嗎?這姑娘怎麼那麼倒霉?南疆蠱族的長輩腦子怎麼長的。
一個涉世不深的丫頭遠赴他國,竟然不派人保護,蠻族就是蠻族……】
二號老媽子似的喋喋不休,任誰都聽出了她的急切。
【一:如果是在襄州遭遇了地宗妖道,那麼勢必發生戰斗,尋找當地官府幫忙吧。】
這時,金蓮道長傳書了:【二號,你不必過來,沒有意義。四號和六號也在襄州。】
幾秒後,金蓮道長又一次傳書:【盡人事,聽天命。】
任誰都能從字里行間看出道長的無奈,一時間,天地會眾人心里沉甸甸的。既有法寶落入妖道手中的擔憂,也為五號生命安全憂心。
……
“咦,道長居然沒提我,看來‘貓道’這個身份確實讓他很忌憚,就說嘛,人不能又怪癖,有了怪癖還讓人知道,那就是活生生的把柄。”許七安嘿嘿一笑。
接著,他看向鍾璃,“吃飽了嗎?”
“嗯!”鍾璃乖巧的點頭。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許七安旋即開口。
“我建議你藏好大膽的想法。”鍾璃警惕道。
幾分鍾後,戰戰兢兢的司天監五師姐,被許七安拉到大街上。
“你隨便指一條明路,用你預言師的能力,我覺得或許能讓我們找到线索。”
“按照我的經驗,即使有了线索,最終也會讓事情走向更糟糕的結局。”鍾璃提醒道。
陽光灑在她身上,秀發閃爍著七彩的光,她其實挺干淨的,就是不修邊幅,讓人錯以為是髒丫頭。
“可是你別忘了,我是有大氣運的人,能抵消你的部分厄運。”
鍾璃被他說服了,本身就是乖巧的女子,缺乏一些主見。
她低下頭,瞳孔里凸顯出清光凝固的古怪紋路,幾秒後,略顯空洞的聲音傳來:“往南走三里,會有我們想要的线索,青色衣衫……男人……惶恐不安……”
說完,她虛弱的跌坐在地。
“預言師每日只能預測一次,而後厄運會升級成天譴。若沒有大氣運,或特殊法陣庇佑,我活不過兩個時辰。”
預言師本身就厄運纏身,泄露天機後,就直接遭天譴了?
聯系監正的做事風格,感覺這個術士這個體系簡直是天生的陰謀家,暗中布局的老銀幣……許七安心里吐槽的同時,背起鍾璃。
“我帶你走。”
小姐姐還挺有料的!後背傳來的觸感,以及豐滿柔軟的手感,讓他心里補充了一句。
三里路,走到不太平,許七安遭遇了一次當街縱馬的衝撞,兩次馬車突然的失控,以及一位江湖人士把鍾璃錯認成自己跟野男人私奔的妻子,含怒下殺手。
三里路怎麼走出了西天取經的感覺?我的天,這女人有毒吧……許七安心里吐槽。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鍾璃說。
“都小意思啦,我許七安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絕對沒有怪你。”許七安說。
“我,我會望氣術的……”她小聲道。
“……”
許七安假裝沒聽見,環顧四周,看見路邊有一位穿青色衣衫的男子,他盤膝而坐,身前放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
“江湖救急,誠意要求七品以上高手相助,重金回報,非誠勿擾。”
這濃濃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許七安靠攏過去,盯著青衣男子看了片刻,道:“兄台,遇到什麼麻煩了?”
青衫男子面沉似水,看他一眼,沒搭理,指了指木牌。
許七安剛想說話,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厲喝:“狗賊,你殺我全家,我今日要你血債血償。”
回頭看去,是一名魁梧的江湖客,手持一把鋼刀,怒氣衝衝的奔了過來。
“喝!”
鋼刀劈砍而來。
青衫男子臉色一變,喊道:“小心。”
豈料許七安躲都不躲,任由鋼刀砍在頭上,“叮”的銳響中,鋼刀卷刃。
青衫男子瞪大了眼睛,顫聲道:“六,六品?!”
滿目凶光的江湖客也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認錯了,砍了一個六品的銅皮鐵骨,嚇的臉色發白。
連忙跪地磕頭:“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小的認錯人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滾犢子!”
許七安一腳把他踢飛,然後看著青衫男子,“我這點微末伎倆,夠不夠幫忙?”
“夠夠夠……”
青衫男子狂喜,滿臉激動:“請大俠幫忙救人,報酬好說,報酬好說。”
他懷疑自己在做夢,竟能遇到一位六品的武者,天上掉餡餅也不過如此。
“大俠,我們換個地方說話。”青衫男子說著。
換個地方就會遇到別的麻煩,還是待在原地吧……許七安突然明白鍾璃為什麼不從坑里爬出來了。
遇到情況不明的危機,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是最好的選擇,真是熟練的讓人心疼啊。
“行,行吧……”青衫男子也只能照做,咳嗽一聲,壓低嗓音:“在下叫錢友,是後土幫的舵主。”
好名字!許七安疑惑道:“後土幫?”
青衫男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們的活計是挖掘一些古代遺跡、墓穴,讓里面的物件重見天日。”
哦哦,盜墓賊,不對,摸金校尉!許七安恍然大悟。
錢友緊盯著許七安觀察,見他沒有反感後,繼續道:“大概在去年的年尾,我們幫的客卿發現襄城外有一片風水寶地,底下極有可能藏著大墓。
“挖掘之後,發現果然如此。但我們的副幫主說,墓穴里汙穢之氣甚是恐怖,怕有邪物,光是我們後土幫搞不定……”
“等等!”許七安喊停,盯著他,質問道:“你們副幫主如何得知墓穴汙穢之氣甚是恐怖?”
錢友驕傲的挺了挺胸膛,“我們後土幫的這位副幫主是術士,江湖上罕見的術士。”
術士?!
許七安愕然的看向鍾璃,她的臉藏在亂糟糟的頭發里,看不見表情。
許七安恍然間想起以前在天地會內部詢問過,術士體系雖只有六百年的時間,但六百年只是對比其他體系,顯得短暫。
整個大奉的國運目前也就六百年而已。
除了司天監之外,九州是有野生術士存在的。
“什麼品級啊?”許七安問道。
“七品風水師。”錢友回答。
果然,對野生術士而言,七品差不多到極限了,六品煉金術師需要依附王朝,得到百姓的“好評”反饋,這是普通術士很難具備的條件。
許七安頷首,“你繼續說。”
“我們准備了足足三個月,四處招攬高手,准備工具,其中包括至剛至陽的物品,克制墓穴內的陰穢之氣。直到近期才准備妥當,帶人下墓,結果……”
錢友有些慢慢蒼白,眼里浮現焦慮和擔憂:
“結果幫主他們再也沒有回來,我知道他們必然出現了意外。奈何本領低微,無能為力,只能繼續招攬高手,援救他們。”
那座墓看起來大凶啊,能讓這群專業人士陰溝里翻船……嗯,官府通常是不會管這些破事的,甚至還會把他抓起來,因此才在這里“擺攤”求助……等等!
許七安心里一動,連聲問道:“你剛才說招攬高手,嗯,有沒有招攬到一位南疆的姑娘,修為很不錯的樣子。”
錢友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大俠怎麼知道?確實有一位南疆來的姑娘,力大無窮,從南疆千里迢迢而來,缺了盤纏,餓了三天三夜。
“幫主請她大吃一頓,承諾帶她去京城,路上管吃管住,她便答應下墓幫我們。”
原來如此,難怪鍾璃的預言指向這位老哥……原來五號不是被抓走了,是下墓倒斗出了意外……可為什麼地書碎片會被屏蔽?
為了一口飯和一點盤纏,這個傻妞竟然就跟人下墓了,這就是所謂的獸人永不為奴,除非包吃包住?
許七安滿腦子都是槽。
見他久久不語,錢友忙說道:“墓中有大寶貝,只要大俠肯幫忙,不但可以得到墓中寶貝,我們後土幫還會重金答謝。”
許七安看了他一眼:“既然走投無路,其實報官更穩妥。”
“報官的話,小人第一個被抓,官差也不會急匆匆的去救人,並不穩妥。”錢友連連搖頭。
“這個任務我接了。”許七安頷首。
……
半個時辰後,錢友隨著這位六品的強大武夫出了城,去的並不是南邊山脈,而是北邊。
錢友幾次提醒走錯方向,他也不理,只是淡淡解釋說:找幾個朋友相助。
一路上,錢友從信心滿滿,到戰戰兢兢……原因是,這位六品高手實在太倒霉了。
一會兒被馬車衝撞,一會兒被人誤認為仇人,一會兒被官差誤認為江洋大盜、通緝要犯。
好幾次差點波及到自己。
“這不會是天煞孤星吧,這種人下墓真的沒問題麼,不會人沒救成,反而連累到幫主他們吧……”
一念及此,錢友心生退意。
“你到遠處等待,盡量遠些,捂住耳朵。”許七安吩咐道。
“好!”
錢友應了一聲,閃身進入林子,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人雖然實力強大,但他實在太倒霉了,倒霉的連我都看出問題來……回城之後,換個地方擺攤吧……幫主你們一定要撐住,我一定想辦法找來救兵。
錢友心情沉重,突然,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滾滾音波震的密林抖動。
他眼前一黑,氣血翻涌,耳鳴陣陣,立刻捂住耳朵蹲下。
過了好幾分鍾,他才緩過勁來,拍了拍疼痛的耳朵。
“怎麼回事?”錢友駭然心想。
這時,聽力尚未恢復的他,隱約聽見尖銳的呼嘯聲,忍不住抬頭看去,一道劍光破空而來,劍身站著一位青衫男子。
另一個方向,一只紙鶴振翅而來,鶴身盤坐一位老道士。
而他們,很有目的性的朝倒霉的六品高手匯聚。
“神,神仙幫手……”錢友喃喃道。
他沒想到路邊偶遇的高手,不但自身是六品,竟還有能飛天遁地的朋友。簡直是撿到寶了。
有這幾位高手相助,何愁救不了幫主和兄弟們。
回去,得回去,立刻回去,抱住這根大腿,打死不放!
這個念頭在心里無比堅定。
地書碎片不能用,不然會暴露我身份,還好嗓門比較大,通訊全靠吼……許七安望著疾速趕來的金蓮道長和楚元縝,說道:
“恒遠大師還在城里,道長,你通知他一下。”
金蓮道長從紙鶴背躍下,邊取出地書碎片,邊急切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什麼线索了。”
楚元縝看著許七安。
“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許七安沉吟道:“好消息是,我知道您那位小友身在何處。她不是被地宗的妖道抓住,而是遇到了其他麻煩。”
“什麼麻煩?”金蓮道長連聲追問。
這時候,恒遠大師趕來了,他在城中聽見了隱約的獅子吼,知道可能是許七安在聯絡眾人。
礙於城中百姓眾人,不方便展示速度,耐著性子出城,才發力狂奔。
得知許七安有了五號的线索,恒遠雙手合十,慶幸的念誦佛號,而後,期待的看著許七安。
“她還在襄城地界,並沒有遭遇地宗妖道。”許七安指著南邊,沉聲道:“她下墓了。”
下墓了?!
這個答案委實超出了三人的預料,愣了半天。
許七安遙遙看見錢友返回,臉色興奮,連滾帶爬,笑道:“正好,道長可以親自盤問。”
一番詢問後,金蓮道長三人再無疑惑,接受了五號下墓的事實。
“道長,如果五號在墓中,那麼地書碎片被屏蔽是怎麼回事?”楚元縝皺眉。
“除了地宗秘法能封印地書碎片,其他手段也可以,只是比較苛刻。”金蓮道長目光南眺,眯著眼:
“墓中必有大陣,屏蔽了地書碎片,讓她無法接受到我們的傳書。”
原來是沒信號了……許七安心說。隨後,他捕捉到了一個細節,墓中有大陣,而眾所周知,司天監是專業玩陣法的。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下去吧。”金蓮道長迫不及待。
“不行!”
許七安搖頭:“我剛才還說過,有一個壞消息。”
三人頓時直勾勾的看著他。
迎著他們的目光,許七安臉色嚴肅:“鍾璃為了尋找线索,使用了預言的能力,而今處在遭天譴的狀態。”
三人又直勾勾的看著鍾璃。
略顯沉默的氣氛中,金蓮道長緩緩道:“既然知道了五號的下落,那,那也不急於一時,貧道覺得,咱們不妨稍作休整,明日再下墓。”
恒遠大師雙手合十:“貧僧也是這般認為的。”
楚元縝頷首:“善,大善!”
大家的求生欲都好強,都是讓人心安的隊友,沒有事逼和事精,真好……許七安欣慰極了。
而後,他愣了愣,心說這句話如此熟悉,好像剛剛說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