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刀鋒在仇謙脖頸三寸處遭遇了抵擋,一道清氣屏障升起,黑金長刀的刀鋒斬在其上,立刻蕩起波紋,瘋狂卸力。
許七安一刀未能得手,立刻後退,沒有猶豫。
“楊師兄,來一炮。”許七安大吼。
呼……
一顆炮彈裹挾著淒厲的破空聲,直直撞中仇謙,轟的炸開,火光瞬間照亮四周,濃煙滾滾。
左使站在遠處旁觀,似乎早知道這一刀一炮無法傷害少主,因此沒有采取救援措施,但習慣性的出言勸誡:
“少主,不要拖了。老奴發現此子元神異於常人,極難對付。”
此時,仇謙擺脫了暈眩效果,頭皮微微發麻,涌起後怕的情緒。
他手掌托起掛在腰帶的紫色玉佩,吐出一口氣:“好險,要不是有這護身至寶,剛才我已人頭落地。嘿,你有金剛不敗護體,我也有護身法器。”
氪金玩家都該死……許七安瞥了眼遠處炮火連天的楊千幻,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仇謙身上。
仇謙冷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子?是不輸鎮北王的天驕?是崛起於浮萍中的人物?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你只不過是個卑微的可憐蟲,你自以為了不起,不過是我們家施舍給你的‘權力’罷了。”
“你們家?”
許七安隨手揮舞長刀,嘭嘭兩聲,打散仇謙斬來的劍氣。
仇謙沒再多說,拎著劍殺了過來。
兩個年輕高手迅速衝撞在一起,刀和劍的交擊聲綿密成一片,可見碰撞有多激烈。
仇謙是五品化勁,力量強於許七安,本該以碾壓的姿勢毆打許七安,但讓他惱怒的是,此子刀法極其古怪,每一次兵刃碰撞,都會伴隨著強烈的眩暈。
他的節奏每次都會被打斷,偶爾施展暴力,月影劍斬中他的身體,也只是帶來刺目火星。打不破他的不敗金身。
該死的家伙,區區一個六品竟如此難纏……仇謙一劍震開許七安,沒有追擊,盯著金光閃閃的年輕人,緩緩道:
“我自從練武以來,只練過一種刀法,名字叫《九環刀》,這種刀法一環扣一環,一刀疊一刀。自從刀法修成以來,同輩之中,我便沒有遇到過對手。”
仇謙指尖滑過劍脊,挑釁的盯著他:“比實力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敢不敢接我九刀。”
說完,他提著劍,大步狂奔。
距離他衝天而起,一躍十幾丈高,宛如撲擊的蒼鷹,月影劍高高舉起,瘋狂攝取月華。
不是說刀法嗎……許七安心里吐槽了一聲,橫起黑金長刀格擋。
叮!
橫刀擋住豎劍,火星一亮,狂暴的氣機呈漣漪炸開。
月影劍一斬到底,在黑金長刀的鋒刃上擦出刺目的火星,仇謙趁勢旋身,第二刀緊隨而至。
當當當當……
他仿佛化身陀螺,一刀接一刀,宛如海潮,每一刀的余勢,積累到下一刀,一刀強過一刀。
好強……許七安假裝踉蹌後退,似乎被海潮般的刀光衝擊的站立不穩。
拉開一段距離後,他把刀收回刀鞘,收斂了所有情緒,坍塌了所有氣機。
月影劍爆發出耀眼的光華,與天空的明月交相輝映。
“忘了告訴你,月影劍有靈,能自行吞噬月光,夜里時,是它最凶的時候。”
仇謙獰笑著,旋身,斬出了最後一刀。
這一刀,達到了四品之下的極限,仿佛是世上最驚艷的刀光。
鏘!兵刃出鞘聲後發先至。
夜色中,一抹暗沉沉的刀光亮起,它極盡內斂,快到超過了光。
天地一刀斬!
時隔多月,許七安終於施展出了他的成名絕技,他,唯一絕技!
仇謙看見了一抹暗沉沉的刀光,一閃即逝,緊接著,月影劍上凝聚的光華轟然炸散,虎口崩裂,長劍脫手飛出。
那抹快到超越光的刀芒擊撞在清光屏障上,雙方僵持了幾秒,刀芒無奈炸成暴雨般的細碎氣機,在周遭地面留下一道道淺淺的深坑。
仇謙踉蹌跌退,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腰間掛著的紫色玉佩。
這件能擋四品武夫的護身法器,出現了一道裂縫。
仇謙臉色陡然僵住,喃喃道:“怎麼可能……”
他知道許七安掌控一種極其強大的刀法,爆發力極強,在許七安還是煉神境時,便曾依仗這種刀法,斬破銅皮鐵骨境肉身。
不過這種刀法驚鴻一現後,他便不再使用了。
這會讓人誤以為那只是前期適用的刀法,缺陷極大,隨著修為提升,漸漸後繼無力,便棄用了。
“同輩之中,沒有遇到過對手……”許七安反轉刀身,嗤笑道:“就這?”
仇謙臉色鐵青。
就在這時,遠處的左使撩開斗篷,斗篷底下藏著一把造型獨特,宛如巨鳥展翼的巨大弓弩,對准許七安,扣動扳機。
崩!
弓弦聲渾厚有力。
箭矢射出後,猛的膨脹出刺目的光芒,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來。
許七安本能的避退,躲開威力奇絕的這一箭,豈料箭矢仿佛鎖定了他,衝出數十丈後,猛的一個折轉,又射了回來。
並且違背力學定律,速度比離弦時更快,威力更強。
“這支箭叫無悔,箭出無悔,是我這次帶出來的法器中,最特殊,最強大的一件。”仇謙笑眯眯的看戲。
他平復了剛才的惱怒,壓下了內心涌起的,不想承認的嫉妒和挫敗感。
許七安躲了兩次後,愕然發現,箭矢的氣勢更雄厚,速度更快。
似乎每一次射空,都會為它積累力量。
這不科學,它的動力源在哪里?許七安心里升起困惑,本能的用前世的知識來嘗試理解眼前的情況。
我不信它的速度會越來越快,還能疊加到無窮大?
許七安心里嘀咕著,卻不敢拿自己安危來賭,跨前一步,主動迎上箭矢,一刀斬下。
“轟!”
箭矢所化的流光炸散,碎片、光屑擊撞在許七安的金身表面,濺起一道道金色光屑,連綿不絕,聲音如同一百把散彈槍打在鋼板牆壁。
好不容易挨過去,許七安的金身黯淡無光,遭了重創,處在破功的邊緣。
隨後,他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
一道亮銀色的鏡光定住了他,偷襲得手的仇謙沒有廢話和猶豫,摘下腰間的皮革腰袋,奮力一抖手。
一架架火炮出現,一架架床弩出現,火炮抬起炮口,床弩對准許七安。
“不得不承認,你的強大出乎我的預料。身為六品的你,竟能打破我的護體法器,剛才那一刀,若無法器護體,單憑銅皮鐵骨我必死無疑。再讓你成長下去,就真的養虎為患了。當然,你沒機會成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頭頂懸著的屠刀即將落下。”
仇謙臉色陰沉的盯著許七安,不再掩飾自己的嫉妒和憎惡:
“比身份你不及我高貴;比幫手扈從,你不及我。比手段謀略,你依然被我玩弄股掌之中。你拿什麼跟我斗?
“你不過是個占了我便宜的賤民,如今你擁有的一切,本該是我的。不過我所謂了,我對失敗者向來仁慈,今日不殺你,斬你手腳,廢你修為,帶回去邀功。”
左使稱贊道:“少主天資聰穎,是人中龍鳳,但不可自傲,趕緊動手吧,免得夜長夢多,出現意外。”
轟轟轟!
嘣嘣嘣!
他復制了楊千幻的操作,利用戰場上才會使用的重型殺傷法器,對付一個六品的武夫。
面對鋪天蓋地的法器,許七安只念了三個字:“打偏了。”
密集的炮彈、弩箭突然變向,或向左偏,或往右飄,或向上浮,完美的避開了目標。
言出法隨的時效還在。
“你……”
仇謙瞳孔倏然收縮,難以置信。
他臉色陡然漲紅,繼而鐵青,咆哮道:“不可能,你沒有機會施展儒家法術書籍,你根本沒機會使用。”
他知道許七安擁有儒家法術書籍,一直嚴防死守他使用,從頭到尾,都沒見他使用過。
許七安“呵”了一聲:“難道你以為我剛才讓楊千幻開的一炮,是頭腦一熱?”
楊千幻突兀的出現在附近,幽幽補刀:“武夫就是武夫,粗鄙的讓人憐憫。”
他復而消失,繼續和右使玩起追逐戰。
仇謙身子一晃,巨大的挫敗感洶涌而來。
其實許七安還有一個速勝的辦法,只需要吟誦一聲:我的氣機增強十倍!
他保證能一刀秒殺仇謙。
代價是:許銀鑼與仇人同歸於盡。
儒家的言出法隨是對規則的踐踏,它是會遭規則反噬的。許七安一開始不知道這個內幕,天人之爭時,念了一句:
我的元神增強十倍。
代價是法術效果過去後,元神四分五裂。
幸而李妙真及時醒來,發現男網友吹牛皮吹炸了,但還可以搶救,連忙收集他的殘魂,利用天宗法術修補了魂魄。
晚蘇醒一刻鍾,許七安就真的與世長辭。
只能說氣運滔天。
如何合理的使用儒家法術?許七安總結出來的心得是,盡量只吹合理的小牛皮。
他的第一個牛皮是“天地一刀斬後遺症延後兩刻鍾”,第二個牛皮是“打偏了”,都屬於清新脫俗的小牛皮。
許七安收刀回鞘,低聲道:“我在他身後!”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在鏡光中突兀消失,下一刻,便出現在了仇謙身後。
鏘!
天地一刀斬,再次出鞘。
黑沉沉的刀光一閃即逝。
嘭,咔擦……
仇謙聽到了腰間玉佩碎裂的聲音,聽見了屏障炸裂的悶響。
緊接著,身體一沉,跌倒在地,他的膝蓋離開了身體,鮮血狂流。
“啊啊啊……”仇謙痛苦的嘶吼起來。
“少主!”
左使暴喝一聲,疾衝而來。
“快救我,快救我……”
仇謙眼睛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以左使的強大,擊殺金剛神功瀕臨破功的許七安,不過是舉手之勞。
楊千幻正被右使追逐,這會兒就算反應過來,最多就是帶走許七安,如此,他反而保住了性命。
左使身形一閃,化作殘影撲來,區區十幾丈的距離,甚至不用一息。
就在這時,只見一道黑影高速奔來,似乎預判了左使的路线。
嘭……
黑影宛如蠻牛,竟一頭撞中左使,把他撞飛出去,猶如一顆出膛的炮彈。
那是一個姿容絕色的美人,穿著打更人制服,胸口繡著一面金鑼。
她似乎有些頭暈,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隨後她又消失了,遠處傳來氣機爆炸的響動,以及左使的怒吼。
仇謙眼里的亮光慢慢黯淡。
“要不給你一刻鍾,你能爬出二十丈,我便放你一條生路。”許七安拄著刀,笑吟吟地說道:
“好心提醒,趕緊爬,說不定還能在血液流干之前得到救治。”
仇謙神經質似的尖叫一聲,奮力往前爬,在地面拖出兩條殷紅的血跡。
恐懼在這位鍾鳴鼎食的年輕人心里炸開,他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他在這股氣息里戰戰兢兢。
等他像條敗狗般爬出一段距離,許七安俯身,抓起仇謙的頭發,強迫他望著遠處的戰斗,低聲道:“論戰力你不如我,論手段你不如我,論計謀你還是不如我。你,拿什麼跟我斗?”
殺人誅心!
仇謙眼里的那丁點光芒徹底黯淡,只留下沉沉的絕望。
左使狂吼道:“你不能殺他,許七安,你不能殺他。他若是死了,主人會滅你九族。”
“那你可看仔細了。”
許七安舉起刀,切下了仇謙的頭顱。然後打開腰間香囊,把他的“天地”雙魂收了進去。
完了!
看到這一幕,左右使兩人頭皮發麻,如墜冰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