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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49章 暗蠱部

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3973 2024-03-05 10:53

  松山縣,甕城里。

  許新年聽完副將的傷亡匯報,無聲的吐出一口氣:

  “下去吧,讓將士們留心些,不要給敵軍的高手趁夜襲擊的機會。”

  兩次攻城戰下來,敵軍的精銳保存完好,死的都是些流民組成的雜軍。

  雲州軍的主將是個聰明人,懂得用流民的命來消耗守城軍的炮彈和弩箭。

  此外,他們還讓高手混在雜軍中,伺機攀上城牆大殺一通,破壞守城的床弩、火炮。

  “敵軍主將是個聰明人,但夜襲又顯得格外愚蠢。”

  許二郎看一眼身邊的苗有方,道:

  “有些奇怪。”

  苗有方完全不懂,聳聳肩:“有什麼奇怪的,我覺得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趁夜里不備偷襲。”

  “夜里攻城的弊端,方才我與你說過了,一個成熟的將領,不會這般冒進。除非他有必須短期內攻下松山縣的時限。”

  許新年冷靜的分析。

  “反正我只負責殺敵,動腦子的事我絕不參與。”

  苗有方先表明立場,然後開始吹牛皮:

  “我可能沒跟你說過,當日在南疆十萬大山,本大俠協助許銀鑼,殺入佛門重地南法寺,與眾佛門高僧死戰。

  “最後力挫佛門二品的阿蘇羅,為南妖的起事奠定基石。今日有我助你,你可以放一百個心。”

  許新年看他一眼,緩緩道:

  “在青州城的時候,我見過袁護法了,他與我詳細說了十萬大山的事。”

  牛皮被戳破的苗有方表情一僵,旋即齜牙道:

  “那是只討人厭的猴妖。”

  對此,許新年由衷的認同:

  “君子所見略同。”

  兩人默契的斜了對方一眼,仿佛在說:

  看來你也經歷了讓人尷尬的場面。

  這時,一名士卒匆匆進來,大聲稟告:

  “許大人,敵軍射來一封箭書。”

  許新年目光微閃,鎮定道:

  “呈上來。”

  苗有方當即起身,從士卒手里接過箭書,遞給許新年。

  後者拆開閱讀,看完,冷笑了一聲。

  “上面說什麼?”

  苗有方忙問。

  許二郎淡淡道:“敵軍主將是個叫卓浩然的,他說三天之內破城,斬我頭顱,送給我大哥當見面禮。”

  ……

  東城門十里之外,雲州君營帳。

  篝火熊熊,一頂頂帳篷寂靜無聲,士卒們早早的睡下,披堅執銳的甲士來回巡邏。

  更外圍還有斥候巡視。

  軍帳外,一身甲胄,體格魁梧的卓浩然,親手斬掉了抓獲的大奉軍斥候。

  他舔了一口沾滿鮮血的刀背,獰笑道:

  “想不到負責鎮守松山縣的,是許七安的堂弟。待我攻破松山縣,斬下那廝頭顱,一定好好保存,派人給姓許的送去。”

  副將趙恬沉聲道:

  “根據這斥候的交代,那許新年是雲鹿書院張慎的弟子,精通兵法,不可大意。”

  他深知卓浩然跋扈的性子,立刻補充道:

  “不過,以將軍的神勇,破城指日可待。大將軍若是知道您斬下許新年的頭顱,定會嘉獎。”

  卓浩然頷首:

  “傳令下去,斬許新年頭顱者,賞白銀千兩,封百戶。”

  ……

  次日,許七安入定中醒來,看見一位如同丁香花般,結著哀愁的女子。

  她美則美矣,哀愁的氣質卻能讓人忽略了她的美貌,讓人忍不住想走入她的內心,傾聽她的哀愁。

  “許郎,你醒啦。”

  洛玉衡柔聲道。

  是你啊,小哀……許七安松口氣,七情之中,最難纏的是“欲”、“怒”、“惡”三個人格。

  怒人格相對較好,就是脾氣暴躁了些,一言不合發脾氣,動手打人。

  欲人格是許七安最畏懼的,這意味著他一天24小時都是運動模式,消耗極大。

  惡人格沒經歷過,上回惡人格是最後一位出場,洛玉衡早早把他趕走了。

  根據小姨這般忌憚的表現,許七安推測惡人格就是宮斗戲里,惡毒的皇後之類。

  只要不出現這三種人格,其他人格許七安都無所謂。

  小哀很多愁善感,總覺得自己年紀可以當情郎的媽了,有些惆悵。

  “國師,你便如朝陽一般美麗,讓人沉醉。”

  許七安像呵護嬌花一樣,呵護著脆弱敏感的小哀。

  小哀露出羞喜之色,低聲道:

  “許郎不必叫我國師,喚一聲玉衡便是。”

  來了來了,你又來社死了……許七安打了個寒顫,心說何必呢,回頭等你回復了,又想著提著劍砍我。

  ……

  極淵外圍,原始森林邊緣。

  以天蠱婆婆等超凡首領為首,七部的四品高手齊聚在原始森林邊緣地帶。

  蠱族眾人心頭沉重,蠱神之力大井噴,往往意味著可能會誕生超凡境的蠱獸。

  一頭神智錯亂的畸變怪物,且是超凡境,它所象征的,是殺戮與破壞。蠱族歷史中,死於超凡蠱獸的首領並不少。

  可以說,超凡蠱獸是蠱族首領們拼上性命處理掉的。

  “蠱神之力相較於平時,濃郁了數倍。”

  說話的是屍蠱部的四品長老,他身邊帶著三名氣息渾厚的行屍傀儡。

  “不提誕生超凡,四品層次的蠱獸蠱蟲數量會在短期內暴增,若是疏忽大意,我等很可能會有隕落風險。”

  毒蠱部的長老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看著力蠱部的六位長老的。

  大長老罵咧咧道:

  “你瞅啥瞅,老子殺過的蠱獸比你吃過的肉還多。”

  嘴上不服氣,大老張的眉頭卻沒松過,始終緊皺。

  蠱神之力爆發的次數不多,他們人生中只經歷過兩次,任何一次都無法與昨日的動靜相比。

  經過一夜的吸收和消化,極淵附近的蠱蟲蠱獸們,恐怕已經初步蛻變。

  強大還不是關鍵的,主要是極淵周邊的原始森林廣袤無垠,很難做到地毯式搜索,一旦有疏漏,可能就給了未來超凡蠱蟲喘息的空間。

  “幸好有許銀鑼幫忙,他是武夫,擅長殺伐,有他助陣,如虎添翼。”

  力蠱部的二長老說道。

  各部長老們微微點頭,即使是不喜歡中原人的毒蠱、屍蠱和情蠱部,也得承認二長老說的是事實。

  “如果有術士幫忙就好了,炮轟極淵,能省很多事。或者,像道門人宗這種能駕馭劍陣的體系。”

  天蠱婆婆身邊,一個中年人說道。

  正討論著,眾人看到一道金光御風而來,那是腦後燃著火環的許銀鑼。

  而他身邊,有一位御劍飛行的女子,腳踩飛劍,穿著羽衣,手挽拂塵,眉心的朱砂尤其引人注目。

  看到御劍女子的刹那,蠱族男子都是一愣,繼而流露出痴迷之色,理智告訴他們,這是個白淨的中原女子,但眼睛告訴他們,這就是世間最美貌的女子。

  他們從這位女子身上看到了自己所鍾情的那一款。

  許七安降落在地,朝著天蠱婆婆等人頷首,道:

  “這位是人宗道首,大奉國師。”

  人宗道首……除了天蠱婆婆外,所有人都詫異的盯著洛玉衡,沒記錯的話,當今人宗道首,是二品強者。

  “我特意請來一起清理蠱獸的。”

  許七安又道。

  有人宗劍修參與,清理蠱蟲蠱獸會容易許多……力蠱、心蠱、天蠱、暗蠱幾個部族的長老眼睛一亮,由衷的欣喜。

  而毒蠱情蠱和屍蠱三個部族的長老,或沉默或尷尬,因為他們內心里,對許七安是敵視的。

  因為他代表的是大奉王朝。

  為什麼要對仇人以禮相待?這是他們共同的心聲。

  但現在見到許七安為了幫助蠱族清理蠱獸,竟把遠在大奉國都的人宗道首請了過來。

  這份誠意和善意,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狠話。

  能把大奉國師請到南疆來,想必是耗了天大的人情吧……三部的長老們心想。

  “能把人宗道首請來,肯定用了天大的人情吧。”

  大長老感慨道。

  其他部族的人會把疑惑放在心里,但力蠱部的人向來是“有話直說”。

  許七安看一眼洛玉衡,“哦”了一聲:

  “無妨,國師是我的道侶。”

  這句話說出口,許七安看見在場二十余人,表情一下子變的很古怪。

  人宗道首是他的雙修道侶……

  天殺的,如此絕色美人被這粗鄙武夫拱了……

  許銀鑼不愧是大奉第一武夫啊,在中原的底蘊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厚……

  哼,搶我男人……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眾人心里閃過。

  天蠱婆婆朝洛玉衡頷首示意,道:

  “出發吧。”

  ……

  有了洛玉衡相助,清理蠱獸的行動變的輕松而快速。

  一位即將渡劫的劍修,她能爆發出的殺傷力,讓蠱族眾人刮目相看。

  到了黃昏,許七安與蠱族眾人退出極淵,返回部族。

  他沒有隨龍圖返回力蠱部,追上天蠱婆婆,道:

  “婆婆,借一步說話。”

  天蠱婆婆拄著拐杖,與他並肩行了一段路程,老人眉目慈祥地問道:

  “請援兵的事?”

  許七安點點頭。

  天蠱婆婆緩步前行,沉吟道:

  “情蠱、毒蠱就算了,兩個部族對大奉的成見太深,非一朝一夕能改。倒是屍蠱部可以爭取,魏淵於尤屍來說有殺父之仇,其族人倒是沒那麼仇恨大奉。

  “暗蠱部因為習性的原因,只比力蠱部稍稍好一些,但也缺物質錢糧,日子過的清貧,你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習性的原因?他們是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玩捉迷藏……許七安忍住了,沒吐槽。

  “心蠱部的族人比較理性,淳嫣對你似乎挺有好感,好好商量,難度不大。力蠱部許以糧食便可,族人好戰,不懼犧牲。天蠱部不擅長戰斗,觀星象之術,術士亦可,便不用惦記著我們了。”

  “多謝婆婆。”

  許七安拱手。

  問清楚各部的地址後,他與洛玉衡返回力蠱部,國師進入房間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在門窗貼上符籙,隔絕內外。

  而許七安則把許鈴音送到麗娜房間去。

  “啪啪啪……”

  燭光昏暗的房間里,南疆氣候炎熱,蚊蟲惱人,許七安替國師拍蚊子,一直拍到深夜。

  ……

  次日,朝陽剛剛升起,許七安趁著國師未醒,前往暗影部。

  暗影部坐落於極淵西南邊,是一個相當有規模的鎮子,三米高的土牆圍著鎮子,背靠群山,鎮外一條小河潺潺流淌。

  鎮子人口有七千左右。

  這當然不是暗影部所有的人口,蠱族在南疆繁衍數千年,發展出許許多多的小部落,這座大鎮周邊,分散著許多小村莊。

  許七安一路陰影跳躍,來到暗影部時,朝陽已經高高掛起。

  鎮外的河水染上一層瑰麗的金紅,靜謐流淌。

  鎮子里靜悄悄的,就像一個明明充滿活人氣息的鄉鎮,突然人口集體消失,死寂中透著詭異。

  他轉頭四顧,看見一個穿南疆服飾的孩子坐在家門口啃著窩窩頭。

  “家里大人呢?”

  許七安靠攏過去。

  說話的時候,他審視著小男孩,衣著朴素,手里的窩窩頭似乎就是他的早膳。

  小男孩茫然的看著他,顯然沒聽懂中原官話。

  這時,門口水缸邊的陰影里,爬出來一個年輕男子,穿著青色和藍色相間的服飾,臉色慘白,頭上纏著青色布巾。

  “是許銀鑼嗎?”

  年輕人恭敬地說道。

  “你是他的父親?”

  許七安反問。

  “我是巡邏隊的,您一進鎮子,我們就注意到您了。首領有交代,如果許銀鑼到訪,就帶您去見他。”

  年輕人說完,看著孩子:

  “他的父母都藏起來了,不夠兩個時辰是不會出來的。”

  說的我癮頭也犯了,忍不住就想藏一藏……許七安點頭,語氣平靜:

  “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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