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沒有集中的閒房,而且大多閒置房屋年久失修,不通水電,因此劉姐在微信群里通知大家先在當前物資發放點就近住下,明天一早再發車回市里。
吳書記應該是也接到了通知,還沒等他們開口,就先說明了他這里的情況,“小孟,小鄧,叔這兒房子小,就兩間臥室,你們夜里想怎麼睡?”
鄧兮剛衝完澡,穿著濕衣服用干毛巾擦頭發,眼神對上那邊坐在木板凳上端著熱茶的少年,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讓我姐自己睡吧。”
“我跟他一間屋就行。”
又是一陣沉默,鄧兮連忙開口補救,想不到又和他撞到一起去。
“那我和我姐睡。”
“您和我弟一間屋也行。”
吳書記笑起來,紅黑的臉上皺紋更深,“哈哈,你們姐弟倆睡一間屋吧,叔那個屋子太亂,小孟和小鄧一間屋吧,那屋子就是床板上放了點菜和雜貨,待會叔給你們收拾收拾。”
“不用了吳叔,我來收拾就行,您就告訴我東西放哪就成,”鄧兮應著,轉頭對孟涼道:“弟弟,你先去洗澡吧。”
“好。”少年勾唇,喊得還挺順口。
農村睡覺時間早,吃完飯立馬就洗漱上床睡覺,鄧兮穿著孟涼用灶台余溫烤干的內褲在屋里左扭右轉,試圖把最後幾分濕意風干。
床單被褥都是新的,總不好給吳叔弄髒了。
他行動不便,洗東西多費勁。
孟涼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她穿著平角內褲亂晃,“怎麼不上床?”
“我怕把床弄髒了,想晾晾再上。”
他腰間系著被拉上拉鏈的外套,臂彎處搭了一綠一黑兩條褲子,上衣沒法洗,洗了就徹底得光著了。
“轉過去我看看。”
鄧兮聽話地轉過去,他手背貼上飽滿的臀肉。
“干了,上去吧。”
山里氣溫本來就不高,下了雨涼氣更盛,這會已經算得上小冷。
把褲子搭在擦好的木架上,明天早上起床就能拿。
吳叔貼心地讓鄧兮抱了兩床被子來,這會床上兩床被子離得快有半人距離,當時吳叔坐門口看著,她實在不好意思把被子放得太近,畢竟說了是姐弟,要避嫌的。
她手腳並用爬進被窩,被子帶著股子淡淡的霉味兒和稻草氣息,味道不算難以接受,床墊是稻草鋪成的,因此有些硬,蕎麥殼填滿的枕頭動一下就嘩啦啦響。
關了燈,淡淡草香和雨後氣息就更清晰,屋外間歇地傳來水滴聲,實在太助眠。
“你剛剛怎麼會說我是你姐呀?”昨天當志願者的時候明明有些抗拒來著。
孟涼垂著眸子,頓了半晌才回答:“不然,該是什麼身份?”
嗓音很輕,卻無人應答,身邊人已經睡著了。
……
“咻”水兮公主一箭射中了只躲在樹後的狼崽。
她最喜歡狼,這下又有東西玩兒了。
棗紅高馬嘶鳴,被身著朱紅勁裝的少女勒住韁繩逼停,她翻身下馬,暗底金絲軟靴踩在濕軟的土地上,步步逼近即將成為自己囊中之物的小狼崽。
她親眼見著羽箭將它射中,此時箭羽被樹身擋著只露出半根白羽來。
即將走到樹後,她屏住呼吸,剛踏一步就被猛地撲倒在地,後腦勺磕在泥地上,磕得她眼冒金星,肩頭被什麼東西死死摁住。
“該死!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偷襲本公主!”頭還疼著,她眼中含淚,嘴先一步做出反應。
呼嚕呼嚕的野獸低吼聲傳來,費力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個長相極為符合她口味的冷峻少年,墨發暗皮,死死盯著她的眼神中滿是怒火,呲著牙發出陣陣低吼。
“你,你想干什麼?!”
“嗷嗚!”他仰頭發出聲長嘯。
如古鍾被敲響般的聲音令她靈魂發顫。
樹林中迅速傳來草木被掠過的沙沙聲,水兮公主怕得要命,哆哆嗦嗦地側頭去看,幾只成人高的巨型白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同樣呲著牙惡狠狠地低吼。
“本,本公主,啊!”
她被叼起來,鋒利的狼牙幾乎要扎破腰間護甲。
她還這麼年輕,那麼多榮華富貴還等著她,怎麼能死在這幫畜生嘴里。
想掙扎卻掙扎不動,白狼高速移動著,顛得她頭暈腦脹,動彈不得。
不知跑了多久,水兮公主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她強撐著腹中翻騰坐起來,這才看清自己的處境。
狼,好多狼。
眼中瞬間起霧,朦朧中看見那少年穿著獸皮自狼群外圍走近。
下巴被人不知輕重地捏起,疼得她淚珠滾滾落下,鼻頭通紅,泛紅的眼睛水光瀲灩,止不住地抽泣。
只聽見他嗓音沙啞,像是發了高熱似的,說話口音也是別扭得奇怪,不像京城官話也不像她聽過的其他方言。
“與吾行房一日,便可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