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僅剩的一撮毛被染成綠色,又黑又壯的綠毛和高瘦的黑帽子把鄧兮夾在中間,斷眉男跟在後面。
這隊形,實在惹眼。
過道上的人都避開,畢竟沒人想給自己找晦氣。
有人好奇地看過來,卻在對上她視线的時候瞬間移開。
根本沒有求救的機會啊。
再等等,再等等,要沉住氣。
護士站很容易找,就在扶梯口,那兒只有一個小護士是閒著的,在翻著什麼。
鄧兮走過去,把單子遞過去,“您好,我想請問一下這個是在哪里做?”
在她抬頭的瞬間,鄧兮做了個口型,“幫幫我”。
戴著藍色口罩的小護士明顯怔愣了下,視线看向她身後看起來不大好惹的三個人,又很快低下頭看單子,“那個,您跟我來,這個是需要提前進行身體檢查的。”
“好的。”
也不確定小護士到底懂沒懂,鄧兮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後,眼見著落下好一段距離。
後背被狠推了下。
“快走!”
小護士回頭,把她拉住,“您先進去換檢查要用的衣服。”
眼見那三人就要跟進來,小護士雙臂展開,攔住,沒好氣道:“看不見嗎?男士勿進,門口等著。”
鄧兮緊張到手心出汗,汗液浸入傷口,刺痛感更強烈。
小護士轉身關上門,把門鎖上,轉過身來看她,“姑娘你,”
像是做夢,她控制不住地指尖發抖,語速很快,“我不認識他們,他們脅迫我過來的,你能不能讓我在這躲一會,再借我一下手機行嗎?”
“可以的可以的。”小護士把解了鎖的手機遞過去。
“謝謝你。”
越著急越想不起來東西,指尖頓在空中,極為緩慢地輸完電話號,這應該是他的號碼吧?
打過去,沒響兩聲就接通了。
孟涼帶著喘息的聲音響起,“喂,您好。”背景音有些雜亂。
聽見他的聲音,鄧兮鼻子一酸,嗓子干得說不出來話,“喂,我是鄧兮。”
“我在附院,你在哪兒?”
他竟然來了。
“我在三層護士站直走最里面的房間,門外有三個男的,他們和林梅一起把我綁過來的,林梅把我的所有東西都拿走了,還有你給我的項鏈,”越說越委屈,到最後她已經有了哭腔,“你報警吧,我怕你打不過他們。”
“不怕,我馬上到,別掛電話。”
他那邊有風聲,像是在跑動。
“好,我等你。”手中被塞了張紙巾,是小護士遞給她的。
臉上有點濕潤,她竟然又沒忍住眼淚。
突然門被砸響,“咚咚咚”的,每一聲都像一記重錘敲進鄧兮心里。
“嗎的!還他媽不出來!”
“草!開門!”
“里面干嘛呢!讓我妹出來!”
小護士轉身擋在她前面,氣勢很足,“敲什麼敲啊!不知道檢查前需要做很多准備工作嗎?!”
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你們幾個!干嘛的!”
“哎,哎,哎,抓我干什麼!”
“我陪妹妹檢查身體,別抓我啊!”
手機里聲音嘈雜,鄧兮清楚聽見他的聲音。
“開門,是我。”
緊繃著的身心在撲進他懷里那一瞬間放松下來,“你怎麼來醫院了?不是在上班嗎?”
聲音還有些發虛,但她已經平復了很多,這會還有心思關心他的上班問題。
“劉叔報了警。”
……
到做完筆錄回他家的時候,鄧兮仍有種不真實感,短短一天時間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當時我都快嚇死了,她說要去黑診所摘我的腎,怎麼能那麼壞啊,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別怪她,都是為了孩子,自私得要命,”乖乖靠在他懷里,鄧兮老實得像只小鵪鶉,“不過他們這種行為能坐牢嗎?頂多拘留兩天吧?”
在公安局的時候顧不上問,只能這會兒問問。
“我聯系了律師,從搶劫這個角度切入,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孟涼虛握住她纏著紗布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我包里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手機用了好幾年,然後帆布包里面是些內衣褲之類的貼身衣物,這能算搶劫麼?”就這麼點兒小東西,不能算啊。
視线落在她脖子上的項鏈,孟涼輕捏起她指尖,“算的,你今天很厲害,很冷靜,很機智,最大程度上規避了嫌疑人對自己的傷害。”
抬起頭,鄧兮眼睛亮晶晶,“真的嗎?”
“嗯,真的,你很勇敢很聰明,一會有獎勵給你。”
“什麼獎勵呀?”被他成功引起興趣,鄧兮抱著他胳膊,“告訴我嘛。”
孟涼拉著她的手,“回家就知道了。”
下了出租車,路燈亮著,把兩個人的身影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