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真是厲害,我開始喜歡她了。”看到這里的凱爾斯,忍不住說了一句。
尤其是看到女主角搶劫完,並從銀行里出來,卻被已經守在外面的警察認為是人質,不僅趕緊拉開了女主角,還讓女主角趕快走的時候,凱爾斯更是笑了出來。
“真是很有意思的設定。”凱爾斯這麼說道。
勞非依然沒有出聲,全神貫注地看著大銀幕,但充滿興趣的表情分外明顯。
然後,女主角又掛了,啊……不對,這次掛的是男主角。
女主角提著搶來的錢袋,終於在規定的時間趕到了匯合地點,阻止了想要搶劫金店的男友,可誰知就在男友走過來的時候,卻被疾馳而來的救護車撞了出去。
“好吧,上一次是女主角死了,這一次是男主角死了,我猜應該還有第三次。”看了看時間的凱爾斯,當即說道。
確實如此,第三次奔跑又馬上開始了,而女主角一路上所經歷的人和事也因此變得不同。
比如第一次因為酗酒失去孩子,而第二次中了彩票的中年婦女,在這一次中,皈依了教會,成了虔誠的基督徒。
至於偷車賊,這次則沒有糾纏女主角,而是遇到了拿走男主角裝錢的包裹的那個流浪漢,並被流浪漢買下了偷來的自行車。
同時,因為沒有女主角的干擾,便宜老爹的朋友順利來到了銀行,而便宜老爹沒有等到情婦說出懷孕的消息就離開了,所以女主角也因為沒有追上而陷入了絕境。
最終女主角拿著僅剩的10塊錢進入了一家賭場,並在短短的幾分鍾內,用這10塊錢贏了10萬塊。
“這個劇情……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凱爾斯嘆息著說道,但仍舊興致勃勃地看著大銀幕。
另一邊,因為流浪漢騎著自行車,於是被男主角發現,所以男主角當即追了上去,經過一番追逐後,那被流浪漢拿走的裝錢的包裹,就被男主角搶了回來。
如此一來,男主角也就順利地將錢還給了幫派的老大,而女主角手上還有一筆從賭場贏來的錢,於是男女主角迎來了圓滿的結局。
電影到這里,也就結束了。
燈亮起來後,放映廳里一片寂靜,過了好半晌,才有“啪啪”的掌聲響起,而且稀稀拉拉的,但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加了進去,讓掌聲分外的熱烈。
“感覺怎麼樣?”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勞非,在出了電影院後,這麼問自己的同伴。
“不是爛片,”凱爾斯搖了搖頭,“但是……坦率的說,我不知道要怎麼分類,這部電影不見得有多麼出色,但是……”
“但是很特殊。”勞非幫凱爾斯說了下去。
“是的,很特殊,”凱爾斯點了點頭,“就像《記憶碎片》那樣,明明故事很普通,但是通過後期剪輯,立馬變成了一部驚艷的電影。”
“我倒是覺得,電影中所描述的,三種不同的人生片段更有意思。”勞非這麼說道。
“三種不同的人生片段嗎?”凱爾斯卻皺起了眉頭,“不是重新來過嗎?”
“當然不是。”勞非搖搖頭,然後望向了附近的咖啡館,再看了回來。
凱爾斯聳聳肩,跟著勞非一起來到咖啡館,並坐下之後,才又說了起來:“我認為這部電影最特殊的一點就在於,讓女主角反復重來,以達到圓滿結局,就像……就像玩游戲一樣!”
“不不不,”勞非依然搖頭,“這部電影很明顯是在通過女主角羅拉的視角,展示三種不同的人生,三種因為某些微小偏差而導致的,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可不這麼認為……”
“關於這個,我有很多證據……”
兩個人隨即爭論了起來,直到有人走了過來:“嘿,你們是在說剛才放的那部《羅拉快跑》電影,是嗎?”
凱爾斯和勞非轉頭看去,來者是兩個年輕人,而且一副想要攀談的模樣。
因為這兩個年輕人都說的是法語,所以凱爾斯和勞非也很樂意與之交談:“是的,你們剛才也在里面啊?”
“當然,非常有意思的一部電影,不是嗎?”兩個年輕人當即坐下,並進行了自我介紹,“對了,我是傑拉德,而他是文森特。”
“很高興認識你們,傑拉德,文森特,”凱爾斯和勞非也做了自我介紹,“我可以問你們幾個問題嗎?”
“當然,不過,凱爾斯,你們是影評人嗎?”傑拉德問道。
“我是,而勞非曾經是。”凱爾斯笑著回答道。
“我寫的影評讓編輯不喜歡,所以干脆就只欣賞電影了。”勞非聳聳肩。
傑拉德和文森特也不在乎這些,當即興致勃勃地問了起來:“剛才你們是在爭論電影的表達方式,對嗎?”
然後,這四個人就關於《羅拉快跑》這部電影到底是“女主角不斷重來,以達到圓滿的結局”,還是“因為微小差別,而導致了三種不同的人生”,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注意最開始那個推著孩子的女人,她的三次人生之所以不同,是因為第一次女主角是差點撞到她,而第二次是撞到了她,至於第三次,則是沒有撞到她。”
“不僅是這個女人,別的人也是如此,第一次羅拉沒有搭理偷車賊,所以偷車賊被失主抓住並揍了一頓,最後偷車賊結識了護士;第二次羅拉點明了車是偷來的,於是偷車賊加快了騎行,沒有被抓住,但是因此變成了混蛋;第三次羅拉穿插了過去,所以偷車賊什麼話都沒說,接著偷車賊將車子賣給了流浪漢。”
“事實上,這恰好證明了羅拉是在不斷地重來,而不是三個獨立的人生,如果不是這樣,羅拉怎麼知道那輛自行車是被偷來的呢?”
“還有銀行的那個保安,也明顯發現了什麼,尤其是第三次安慰女主角的時候。”
四個男人為此爭論不休,而在這家上映《羅拉快跑》的電影院附近,關於這樣的討論,比比皆是。
“這是一部很特殊的電影,來自香港的導演張皓軒,給我們帶來了一部,跟現在電影風格不同的作品。
故事很簡單,女主角羅拉通過一次次的奔跑,試圖拯救自己的男朋友,而在這個奔跑的途中,改變了許多人和事情。
如果只是這樣的簡介,似乎很容易就能推斷出電影描述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然而,實際上所有觀眾在走進電影院並觀看之後,都會發現,內容和簡介並沒有錯,但是所展現的東西和觀眾們根據簡介所想象的,卻差了相當的距離。
我在這里就不多說了,有些東西只有親自嘗試過,才會明白。
但是,毫無疑問的,這位來自東方的導演,展現了完全不同的拍攝手法,以視聽語言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種創新。”
——《費加羅報》凱爾斯·帕迪約
在《羅拉快跑》上映兩天後,大部分歐洲媒體都不約而同地給出了好評,紛紛稱贊這是一部非常特別的,拍攝手法很新穎的電影。
盡管少不得還是有人唱反調,但那些好評已經足夠吸引來參加威尼斯電影節的路人影迷了,再然後嘛,自然是稱贊聲一片了。
電影的故事沒有太大瑕疵,頂多就是主角光環比較強烈,尤其是女主角賭博的那段,但電影的節奏非常出色。
之前說過,一部出色的電影,節奏感是非常重要的,因為故事不可能沒有漏洞,就好像男友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羅拉卻要跑著去,而不是坐出租車。
這種時候只要節奏感出色,那麼觀眾們的情緒被勾著走了,就不會在乎這些漏洞。
節奏感極其出色的《羅拉快跑》,自然很容易地引導了觀眾的情緒,再加上非常具有特色的講故事手法,以至於《電影手冊》專門留出頁面遺憾了一下,並表示:
如果這部《羅拉快跑》參加的,是今年的戛納電影節,怎麼都會有個2.9分——比《記憶碎片》多了0.2分。
這樣的消息自然也傳回了香港,而港島的紙質媒體,目前對歐洲電影節的關注依然不多,哪怕“張皓軒”和王晶接二連三有所斬獲。
畢竟,派記者去歐洲的花費,著實有些多,而且本地民眾對歐洲電影節的興趣也不高,若是不能增加銷量,那豈不是白花錢了麼?
現在世界上的聯系那麼緊密,轉載一下就行了,何必既費力又不討好呢?
但是《東方日報》不同,馬家兄弟正在想盡辦法舔“小愛德華·李”,雖然沒資格跟李先生聯系,但卻可以通過迂回路线去舔李先生的兄弟嘛。
所以,這次的威尼斯電影節,只有《東方日報》那一家香港報紙派出了記者。
然後嘛……自然是大賺特賺了,因為《羅拉快跑》在這次的威尼斯電影節上,拿到了最佳女演員和銀獅獎。
“感謝評審團的厚愛,電影是視與聽的藝術,電影是想象的具現,希望我能永葆初心,繼續拍攝出更多更好的作品。”站在舞台上的李旭,說著這樣的致辭,然後將手中那通體銀色的,張開翅膀的獅子形獎杯舉了起來,接著下面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下台之後,李旭回到自家劇組的位置上,鍾楚紅已經張開雙臂,並露出甜甜的笑容,不僅跟李旭擁抱了一個,還在李旭的臉上吻了一口。
李旭笑了笑,將獎杯交到鍾楚紅的手上,又跟劇組其余人分別致意之後,才重新坐下。
“我喜歡你這個獎杯的造型,比我的那個好看多了。”鍾楚紅湊在李旭的耳邊,低聲說道。
“是嗎?”李旭輕輕一笑,“那要不要我將這個獎杯送給你啊?”
“算了吧,”鍾楚紅隱蔽地翻了翻眼睛,“我怕你的老婆吃醋。”
“那……”李旭想了想,“要不,我現在就找人弄一個復制品帶回去吧?反正現在除了我們,也沒人知道銀獅獎的具體形象,以及重量。”
“真的嗎?”鍾楚紅當即挑起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