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來,少女打了個寒噤,迷糊的睜開眼睛,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後,花了好幾秒鍾才意識到,自己不在臥室當中。
我是在哪兒?
這里是哪兒?
這里是……樓頂?
沒等少女分析出自己情況,一個尖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誰把我弄到這里來的?誰把我弄到這里來的!”
然後又一個聲音響起來:“你是誰,你想干什麼!”
少女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起四周來,還好樓頂還算平坦,借著微弱的霓虹燈,在適應了黑暗之後,她總算勉強看清楚了那兩個姑娘的模樣。
一個大約十七八歲,一頭長卷發,穿著長袖外套和長褲,縮在角落里非常警覺。
另一個可能只有十四五歲,頭發蓬松有些亂,臉蛋很圓,裹著明顯很舊的長外套,蹲在地上看著第一個姑娘充滿攻擊性。
就在這時,第一個姑娘發現了還半躺著的少女,當即揚聲叫道:“喂,你又是誰?”
第二個小一點的姑娘也跟著轉過身來,迅速退後幾步,貼在了某個東西上面,捏著拳頭警惕的看著她。
“你……你們是誰……我……我為什麼在這里?”少女顫抖了下,也像她們那樣蜷起身體,做出防衛姿態的退到角落里。
如此沉默了半晌,第一個姑娘才又道:“我叫梅艷芳,我是錦霞歌舞團的,我本來在家里睡覺,不知道怎麼就來這里了。”
片刻後第二個姑娘跟著道:“我叫溫碧霞,我住調景嶺,我也在睡覺,不知道怎麼就來這里了。”
“我……我叫藍潔瑛,我也在家里睡覺,不知道……怎麼就在這里醒了……”少女結結巴巴的跟上。
又過了片刻,她們終於略微放松下來,在梅艷芳走出來之後,溫碧霞、藍潔瑛也跟著走了出來,你看我我看你的,雖然還在防備,但至少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
很快,她們開始四下搜索起來。
梅艷芳發現一扇門後,使勁拉了拉,卻沒有拉開,藍潔瑛湊上來問:“能打開嗎?”
她沒有回答,再推了推,依然推不開,忽然一腳狠狠踹在了房門上面,發出咣當的巨大響聲。
藍潔瑛嚇了一跳,還沒做出反應,就聽到旁邊傳來尖叫:“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來人啊!”
她忙轉頭看去,就看到溫碧霞將腦袋伸在女牆外面,對著下面的街道大聲叫著。
不僅如此,在叫了數聲見沒用後,溫碧霞當即又從地上撿了一塊板磚,猛的往下丟去,看得藍潔瑛一愣一愣的。
而梅艷芳在踹了幾腳無果後,干脆也找了塊板磚,狠狠往門上砸去。
一時間,咣當咣當的聲音響個不停,然而四周依然什麼動靜都沒有,尤其是左右兩座樓都明顯還有燈光。
“你們能不能停一下!”藍潔瑛終於忍不住大聲叫道。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頗為尖利,以至於梅艷芳和溫碧霞也嚇了一跳,雙雙停了下來。
“你們真的沒有發現嗎,兩邊的樓房隔得這麼近,對面的樓房也不遠,而且好幾個窗戶都還亮著燈,但是那個……你是……總之你們鬧騰了這麼久,卻完全沒人理睬,這正常嗎?”藍潔瑛激動的說道。
“還有啊,那個……你叫什麼來著?”
“溫碧霞。”
“好吧,溫碧霞,你都沒有發現,無論你往下面扔了多少東西,都沒有聽見回響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已經死了?”這句話一出,溫碧霞的臉蛋頓時變得煞白,梅艷芳也跟著晃了晃身體。
藍潔瑛卻是一愣:“啊?”
但她馬上反應了過來,跟著也變得恍惚起來:“死……死了?我們……已經死了?”
一時間,三個姑娘都開始搖晃起來,直到一個懶散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啊,實在讓人頭疼啊,腦子已經遲鈍到這個地步了嗎?”
“誰?!”梅艷芳最先反應過來的叫道。
“哎呀,要怎麼說呢……”人影忽然就出現在了屋頂,坐在女牆上面,五官一片模糊,怎麼看都看不清楚。
“你……你到底是誰?”梅艷芳還算鎮靜,雖然退了兩步,溫碧霞和藍潔瑛則直接鑽到她的背後,尤其是之前還氣勢洶洶的溫碧霞,幾乎要縮到藍潔瑛和梅艷芳之間去了。
“我是誰,難道不應該問你們才是嗎?”白衫白褲的男子忽然站了起來,下一秒鍾就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啊!”梅艷芳嚇得尖叫起來。腿一軟,當即坐在了地上,看著他瑟瑟發抖。
溫碧霞、藍潔瑛更是不堪,梅艷芳坐下來的時候,直接將她們撞成了滾地葫蘆,並且連連驚叫。
“怎麼,你們看到鬼了?還是覺得我是白無常?”對方用戲謔的語氣說道。
梅艷芳咽了口口水,努力保持鎮靜,盡管對方的面目一團模糊,一襲白衣分外單薄,仿佛在無風擺動,至少聽起來不像帶著惡意,就算是只鬼,也應該不是只惡鬼。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說……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在家里睡覺,卻突然出現在這里。”她努力組織著詞句。
“所以,你們不過輪回了三世,就將所有事情都忘光光了?”對方當即嘆了口氣。
“啊?”梅艷芳目瞪口呆。
“我問你,你知道你是誰嗎?”對方隨即又問。
“我……我……”梅艷芳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們呢?”那人又看向了溫碧霞和藍潔瑛。
兩個姑娘面面相覷,臉蛋上全是茫然的神色。
“好吧,”那人再嘆了口氣,“你們連我的模樣都看不清楚,有怎麼會知道自己是誰。”
說著他有些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算了,過來挑東西吧。”
“啊?”梅艷芳還是不明所以。
對方也沒有解釋,只是揮了揮手,面前頓時出現了9個拳頭大小的光球,3個藍色,3個橙色,3個綠色。
“藍色的是藍潔瑛的,你今生是這個名字,對吧。”那人看著已經起來的,顯得有些膽小的藍潔瑛道。
“我……我……”藍潔瑛結結巴巴的。
對方並沒有在意,繼而看向溫碧霞:“綠色的是你的,溫碧霞,對嗎?”
最後才轉向梅艷芳:“紅色就是你的了,梅艷芳。”
“這個……是什麼啊?”梅艷芳看著那3個紅色光球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你們的前世給今生准備的東西,”對方輕笑著說道,“選一個吧。”
“前世……今生……”溫碧霞喃喃的念叨了兩句,忽然出聲急急問道,“我可以知道我前世是做什麼的嗎?”
“當然不行,”對方卻一口回絕了她,“我知道你們心中有著無數的疑惑,但是這需要你們自己去尋找答案,如果下次見面你們能看清楚我的模樣,你們就會真正明白自己是誰。”
“那要是……看不清楚呢?”藍潔瑛忽然這麼問了一句。
“那麼證明你們無力掙脫輪回,我們將永不再見,”對方這麼說道,“當然,如果你要現在就被抹去記憶,斬斷過去的種種,我也願意出手。”
“不要!”藍潔瑛當即叫道。
不僅她如此,梅艷芳、溫碧霞也都是一副激動的模樣,不管到底怎麼回事,這一定是一場大機緣。
作為香港出生的人,她們自然也是無比迷信,就算民間傳說里,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最後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是生活是如此的艱辛,她們為什麼還要管那麼多?
“那麼選擇吧,溫碧霞,你先來。”對方說著對溫碧霞招了招手。
溫碧霞縮了下脖子,但還是很快站了出來,站到了3個綠色光球面前。
對於生下來差點被母親賣掉,童年在貧民窯里度過的她來說,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
只是稍微斟酌了下,她就伸手抓向了左邊的那個,才一碰到,綠色的光球旋即化作一道光芒鑽入了她的眉心,而其他兩個則煙消雲散。
旁邊的梅艷芳和藍潔瑛都不由自主的睜大眼睛,因為光芒鑽入溫碧霞眉心的瞬間,她整個人都浮了起來。
雖然離地面只有幾厘米,但確確實實是浮了起來,人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綠光。
盡管只持續了十來秒,卻已經足夠震撼了,這可不是什麼幻覺,而是實打實的發生在面前的事情。
更震撼的還在後面,當溫碧霞落回到地上並睜開眼睛的時候,面目不清的男人隨即扔出一樣東西。
幾分鍾之前還顯得毛躁的溫碧霞,不僅穩穩的將其接住,更是馬上嘩啦啦的在手中玩弄起來。
那是幾十張薄薄的鐵片,大約有撲克牌的大小,在她的十根手指之間不斷的變化花樣,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玩到最後,溫碧霞更是將手中的鐵片一一拋了出去,讓這些東西圍繞自己飛速旋轉一圈後再回到手中。
“好棒!”她歡呼了起來。
這一叫不打緊,手上的動作慢了一拍,沒能抓住飛到面前的那張鐵片,讓其飛了出去。
溫碧霞頓時一陣心慌,於是引起連鎖反應,嘩啦幾聲,在空中飛著的鐵片全部落空,落在了地上,讓她懊惱的一跺腳。
“很顯然,你還要多加練習。”看在眼中的男人此刻輕笑道,跟著又看向梅艷芳和藍潔瑛,“梅艷芳,接下來是你了。”
“啊……好……好!”梅艷芳當即深吸了口氣,來到了三個紅色光球面前,伸手往中間那個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