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偶遇黑店
冷浮雲已經知道,自己隔壁的天字第一號房里住的,也是個貴公子爺,同樣帶著一個奴婢,不過卻沒有自己那麼倨傲,此刻已經在淺酌獨飲了。
冷浮雲從前喝的都是鑄劍山莊的好酒,這種小店里的劣酒怎麼喝的慣,就只吃了一些飯菜。
但是柳清月可是餓壞了,那一桌子好菜,大半都是被她吃了,吃完之後,柳清月對本地特產點心表示了極大的滿意,然後用油膩膩的手,握住了酒壺,竟要喝杯酒。
冷浮雲被她逗的大樂,就准她喝一杯,笑道:“喝就喝了,到時候醉下,公子我可不是正人君子。”
柳清月恍然大悟,面孔紅彤彤,瞟了冷浮雲一眼。暗罵自己糊塗。
冷浮雲看她樣子可愛,搶過杯子道:“這種劣酒,哪里有你清月仙子釀的好喝。”不過捏在手里的杯子一聞,冷浮雲卻也神情凝重起來,“下藥了。”
“下藥?”柳清月奇道,“莫非…………”
冷浮雲又聞聞杯子,眼中露出冷光,“這是蒙汗藥,是那些黑店麻翻客人,殺人劫貨用的。”
“啊?”柳清月有點慌,但是馬上就冷靜下來了。
怕什麼,天塌下來有個高的人頂著呢。
冷浮雲冷笑道:“本想白吃白喝一頓,誰料卻進了家黑店,真是不知好歹。”
“那他們下一步呢?”柳清月娥眉微皺。
“大概是用這酒把我們麻翻,然後半夜衝進來,搶走我們的行李,男的殺了,女的就賣到妓寨吧。”冷浮雲仿佛說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冷浮雲笑笑,“照樣睡我們的覺,等他們上門吧。”
“哈?”柳清月的聲音又古怪起來,這冷浮雲心也太大了吧,而且這房間里,只有一張大牙床。
“良辰美景,美人在懷,還是早點歇息吧。”冷浮雲邪氣一笑,“本公子憐香惜玉,就睡在外面好了。”
一張床的外面哦!
冷浮雲可不是正人君子。
從來都不是。
天字二號房中的燭火已經熄滅,剛剛初升的月亮,也才爬上窗梢。屋子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在染著銀光的黑暗里飄揚著。
一張牙床上躺著兩個人。
柳清月已經將外面的衣裙除掉,里面只有貼身的小衫,還不等冷浮雲上床,便已經躲進被子里,將一大半的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
冷浮雲和衣躺在外側後,柳清月更是緊張的渾身僵硬,正面朝上,雙緊交叉在胸口,緊緊攥著那半床棉被。
冷月仙子的性子,冷浮雲怎麼會不知道,他轉身,朝著柳清月輕笑,竟也不拉被子,只是撮嘴吹了口氣,正好撩動柳清月的發梢在耳邊旋轉,弄的耳朵癢癢的。
柳清月低吟了一聲,紅著臉往床內側挪,可沒挪幾寸,就已經貼著牆了。她這下才知道,冷浮雲為什麼要讓她睡里側,原來是沒地方躲呀。
冷浮雲果然靠過來,他的身子溫熱溫熱,臉龐更是貼的極近,連沉緩呼吸都聽的清楚。一只手更是大膽的伸過來,搭住了柳清月緊繃的身體。
“要過來了,要過來了……”柳清月自己都不曉得是期待還是害怕,腦子里一片空白。
可等了半天,冷浮雲卻沒有下一步動作了。
柳清月閉著眼睛數星星,數到一百都沒有可怕的事情發生,這才悄悄睜開她水汪汪大眼睛,朝旁邊的公子望去。
冷浮雲……似乎睡著了。
他閉著眼睛,長長睫毛交錯著,呼吸沉穩而平和,似是睡的很甜美。
柳清月這才放心,不過心底里還是有點失落,她悄然推了冷浮雲一下,可他卻還是閉著眼,完全沒反應。
柳清月撅起嘴,側過身子來,默默凝視著冷浮雲。
恰恰月光普灑,有光芒射進屋子內,將這里照得淡淡可見。
柳清月望著自冷浮雲那張英俊的面孔,這看似不像過去敵視的人,可實際上,卻並沒有什麼不同。
甚至,在柳清月心里面,比以前的冷浮雲更要親切一些。
從前的冷浮雲,是桀驁不馴,冷傲而灑脫的,如今卻是個躺在自己身邊的人兒,和自己年齡相仿,相貌中邪氣甚過正氣的人。
如果自己不是女兒身,能和冷浮雲這樣的人交個朋友,那該多好。柳清月心底里的聲音在說。
可惜,冷浮雲卻已經睡著了。
就在柳清月暗暗憂傷,為自己遺憾的時候,冷浮雲搭在她身上的手居然動了,那手指竟在柳清月的背後,貼著薄衫兒的地方,壞壞的輕撫著。
如若羽毛般輕盈,如蜻蜓點水般滑過了整個背部。一陣麻麻酥酥的感覺,瞬間傳遍了柳清月的全身。
嚶嚀一聲,將頭悶在被子里面,渾身已經滾燙滾燙。
原來冷浮雲只是假睡而已,此時卻是見真章了。那只壞壞的手,撩開柳清月的貼身小衫,手指觸著她光滑的背,緩慢的游走。
在肚兜系帶打結處,手指繞了個圈,並沒有解開,而是又向下走。
柳清月已經緊張的要死,她感覺到周身好熱好熱,可恨卻又象是完全沒有反抗能力,似乎公子那手是有魔力的,只要碰著,就讓人無法動彈了。
冷浮雲的手,竟深入了柳清月的褻褲,手指在她的翹臀上打轉,光滑緊翹的手感,再加上微微顫抖的火熱軀體,冷浮雲很享受的撫弄著柳清月的圓臀,仙子的身體,果然是又緊致又細嫩,比最滑的漿果皮還要滑溜一些。
“可惜,今晚不是時候。”冷浮雲嘴角的微笑很邪氣。
柳清月聽到這話,又感覺那魔力之手從褻褲中離開,才悄然從被子里露出半張臉,撲閃著大眼睛看他。
冷浮雲已經半坐起來,面色古怪。
“公子?”柳清月的聲音,大半有些埋怨的味道。
冷浮雲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點點隔壁的方向。
柳清月心底里一緊,豎耳去聽,果真聽見了一些聲音。
那是刀碰到骨頭的鏗鏗聲音,那是人在睡夢中被殺才會發出的悶哼,甚至都能聽見鮮血滴到地板上的滴答聲。
這果真是家黑店!
柳清月再顧不得矜持,冷著臉道:“公子,怎麼辦?”
冷浮雲倒是無動於衷,再慘烈的時候他都遇到過,這種驚險,屬於小菜而已,便拍拍她的臉蛋安慰道:“沒事,有我在呢。”
柳清月低低頭不說話,她心里知道,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看著冷浮雲自信的神情,柳清月也像是有了勇氣,聽到隔壁刀棍和稀稀疏疏翻東西的聲音,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冷浮雲側耳聽了一會,他又凝思了會,冷笑道,“今天看是黑店吃我,還是我黑吃黑吧。乖舞兒,掌燈!”
冷浮雲的房間,突然又亮起燭火,把黑店老板嚇了一跳。
說這里是黑店,實在有一半冤枉。
這伙匪人,原本是中州的山賊,前些年,自己的地盤被另一伙更橫的山賊給占了,走投無路下,只能帶著點從前奪來的財物,跑到北地開了個客棧。
本想這里天高皇帝遠,殺人奪財也沒人管,誰想到正碰上鐵原城繁榮時候,不用做黑道買賣,生意也是很好,所以幾年里,反倒是正經生意做的多,殺人越貨的勾當只做了十多件。
無奈北的環境越來越惡劣,好好的生意眼看就做不成了,老板和伙計一琢磨,反正這北地是待不下去了,所以只能宰幾頭肥羊,掠了財後,再到南邊躲一躲。
算是住天字一號房的那位公子晦氣,首先就做了匪人們的刀下冤魂。
那幾個匪人殺掉那公子後,也不急著拿財物,都各自提著刀,跑到天字二號房的門口,預備將冷浮雲也照方抓藥。
可房內的燭火卻亮了。
黑店老板停下腳步,居然有點躊躇。
“老大?咋了?”小二拎著鬼頭大刀,看不出瘦弱身體,卻有骨子蠻橫力氣。
“這屋里的人,可是真正貴人。”老板剛殺了兩個人,刀上還有血在滴答,“就怕這兩個殺不得。”老板壓低聲音道,“萬一真是有大背景的,殺了可了不得。”
“怕個熊!”另一個蠻牛壯的伙計粗聲道,“隔壁那還不是大官的兒子,老子手起刀落,也沒見他變個鬼。殺就殺了,老大這膽子,怎一天比一天小。”
“說的在理。”小二森然道,“老大,這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聽說那些北地野人也要蠻殺進鐵原城了,我們不在今夜多宰幾頭肥羊,哪里夠去南邊享受的。看這屋里的人穿著打扮,身上帶的盤纏一定夠多,兄弟們也能多分幾個。”
黑店老板終歸拗不過山賊兄弟,只能點頭,這一伙五、六個人,提著刀,一腳踹開門吼道:“打劫啦!”
隨後,他們便看見了人生中最後的一副美麗畫面。
在昏黃燭光下,有一個極美的女子,朝他們無辜的笑了一笑,這幾個山賊如痴如醉,卻在那陶醉的一瞬間,愣是被冷浮雲給送上了西天。
“清月仙子的美貌果然名不虛傳,能迷倒這麼一大片人,真是比蒙汗藥還管用呢。”冷浮雲拍著手從床上躍下,笑著夸道。
柳清月聽出他在取笑自己,嬌嗔的瞪了一眼,卻又對躺了一地的大男人束手無策:“公子,我們現在怎麼辦?”
“去看看隔壁那個倒霉蛋吧。”
兩人一同去了隔壁,和他們房間一樣的牙床上,滿床都是血汙,那個也不過剛成年的貴公子,不知道被匪人們捅了多少刀,渾身上下都是大小不一的傷口。
而他的侍婢更是淒慘,在屋子的一角上,被人用鬼頭大刀劈頭蓋臉的將半張臉給砍掉了,腦漿和鮮血順著脖子和身子留下,都已經凝固成一陀坨黑色的汙穢。
柳清月看的臉色慘白,一陣陣惡心。
冷浮雲見人都死了,也懶得動屍首,翻了翻那位貴公子隨身所帶的包袱。
自己是假冒的貴人,人家卻是貨真價實。
在那包袱中,除了幾件換洗衣服外,還有一些散碎銀子,兩個大銀錠子和一沓子銀票,翻翻數量,倒有上千兩。
冷浮雲挑起衣服看,里面卻落下一封拆開過的信箋,他瞟了死在床上的貴公子一眼,並沒講什麼人倫道德,自然而然的打開看。
看了一會,冷浮雲嘆口氣,對柳清月道:“沒想到,這竟是個真正的官宦子弟。”
“啊?”
“那個死了的公子,是中州黃石帝國吏部尚書趙拓的私生兒,叫做趙敦。本來一直跟著哥哥在北方歷練,因為歷練日期已過,所以趙拓寫了封信,讓他們倆到中州去復命。”冷浮雲沉吟道,“看來,這人是在戰火里跟兄長失散,沒想到卻死在黑店的手里。”
“吏部尚書,官很大麼?”柳清月見有這麼一沓子叫銀子的東西,問道。
“中州四大帝國,政治制度都是一樣的,有六部,六部之中,吏部為首,吏部尚書號稱天官,是百官的首領,當然很大。”
冷浮雲並沒有太多猶豫,朝那具屍體揮手道:“我和清月需要盤纏,你反正留著沒用,就暫且借我吧。”
屍體沒回答。冷浮雲只當他已經默認了,便拿著趙公子的包袱,帶著柳清月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