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火車司機VS漁夫
“翻譯司正好有一個位置……”聞殊還沒有說完,便被梁韻打斷。
“我考不上。”她說。
聞殊被她噎了一下,“唉,撒謊也要找個好點兒的借口嘛!”
當年全國英語演講比賽的冠軍,蒙特雷同傳專業的優秀畢業生,聯合國高翻的實習生代表……她說她考不上?!
“我知道你不喜歡讓梁伯伯安排你的未來,可是你這麼優秀的背景,做現在這個工作,真的屈才了。而且進了外交部,其實有很多熟人也能照顧你,不會太辛苦。”聞殊耐心地繼續說,“別忘了,我就在那里啊。”
“有的事情,你當工作或者事業來做,追求的是利益的最大化,物質上的或者是精神上的利益。”梁韻放下筷子,端起手邊的一杯冰水大口喝了起來。
她的雙唇已經被辣椒油的熱情煽動得微微腫起。
梁韻一口氣喝掉了半杯水,才放下杯子,“還有的事情,你當興趣愛好來做,不只是開始一段時間的新奇和好玩兒,不在乎外界對你的評判標准,只要是自己的真愛,那就永遠也不會有厭煩期。”
聞殊也放下餐具,小小地抿了一口清水,“那你呢,這個工作對你來說,是事業?還是愛好?”
“哪個也不是。”梁韻微微一笑,“所以,有沒有得到最大的利益,不是我的重點;是不是哪一天會失去興趣,也不會讓我太憂心。現在我還願意做的時候就全力以赴地做,如果明天覺得不好玩了,馬上辭職,我也不會心疼。”
“如果去了翻譯司,我能有這樣的自由嗎?”她說,“特別是托你的關系進去,不管當成事業,還是當成愛好,都會有很大的壓力。”
“然後這種壓力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你的照顧,反而會成為我的負擔。”梁韻繼續說,“我不想我們之間的關系帶上某種資本和施舍的意味。”
“怎麼會呢?”聞殊的臉上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尷尬,“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辛苦。哪里是施舍!我們之間,怎麼可能!”
“聞殊,你呢,像是火車司機,在既定的軌道上定時、定點、定方向地行駛,一定會是長期無事故標兵。”梁韻一邊說,一邊把旁邊的一張餐巾紙拿過來,左折一下右折一下,擺弄成了一艘簡單的小船,“我呢,是漁夫,不可能只在一個固定的海域捕撈,雖然不一定保證有收益,但總是想去另一片水面看看的。”
她用手輕輕一推,把那艘餐巾紙做的小船,送到了聞殊的手邊。
聞殊沒有再說什麼,捏起那只小船,放在手心里,看了一會兒,笑笑。
她一直是這樣的,他知道。
記憶中,梁韻經常喜歡做一些她覺得有趣卻被別人,特別是大人們斥為沒用的事情。
比如:
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觀察來來往往的人,聽他們的只言片語,看他們的一舉一動,然後編故事,把每個人都變成其中的一個角色。她的思維跳躍得很快,聞殊經常跟不上。
又比如:
花整整一個下午,在西瓜上用刀刻出一個栩栩如生的星戰“死星”,然後若無其事地再把它切成兩半,跟他一起分吃。完全不顧聞殊心疼的埋怨。
他一直都記得她一邊專心致志地吃西瓜,一邊對別人評價她的“無用論”嗤之以鼻,“一件好玩兒的事,你一要求它有用,那立刻就不好玩兒了!”
這就是梁韻。
這就是聞殊一直不敢說出口,卻在心底默默喜歡了十幾年的梁韻。
他在別人眼中的高山仰止,放在梁韻面前,卻總是微不足道。
他擔心自己配不上她。
無關乎經濟實力、社會地位,是那種灑脫的生活態度、不羈的活躍思想。
他遠遠追不上她。
聞殊總是覺得梁韻像一只風箏,總想著要掙脫线繩的束縛,衝向未知的高空。
可那拴住她的風箏线呢,又握在誰的手中小劇場————
梁韻:來來,老公,快來打個招呼,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發小——聞殊。你倆慢慢嘮,我去給你們沏杯茶。
陳漾:啊啊,久仰大名,聽說你倆小時候吃西瓜愛往上面雕個花兒啥的?來,聞參贊你看看,我剛刻的這個您的證件照像不像喀嚓”一聲,刀起瓜裂。】
陳漾:吃西瓜吃西瓜!保甜保沙!
聞殊(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