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瑜坐在迎娶她的嬌車上,踏在車墊的足踝不安地,雖有過重婚紗裙擺壓制,仍控制不了顯露於外的心緒,戴著白手套的雙手略微發抖,緊緊交握絞纏。
宋氏的大宅就在眼前,車輪飛快往大門馳抵,而她身邊卻沒有那位熟稔的丈夫相伴。
就算稍早在教堂結婚時,也是由一位陌生男人頂替,在紅地毯那一端,從她父親依依不舍的臂彎中將她接了過來。
她知道,這是一場交易式的婚禮。
因為父親公司欠下銀行一筆龐大債款,發不出員工薪水面臨倒閉,所以向企業龍頭“宋氏集團”求助。
她大學一畢業便趕忙安排她相親,對象是“宋氏集團”首腦的親人之一。
她仍記得,在相親桌上,各位婆婆、阿姨爭相抿嘴介紹她的對象。
宋仁慶坐在她對面,一身西裝筆挺,面容略微蒼白,是位年紀相當輕的青年才俊。
他看她的目光神采奕奕,為她驚為天人的美貌贊嘆,眼神流露的戀慕之情難掩其色,對理想抱負、任何話題都侃侃而談,對她的舉動呵護備至,令原本悒郁的她大為感動。
宋氏企業王國版圖橫跨全世界,在大陸有電子產業,台海島域設有開創的醫院,在美國有塑膠產業、東南亞地區有加油站等連鎖霸業,她自小就聽過集團的首腦是個作風冷酷乖張的人,叱咤商場並吞別的公司無血無淚,想不到會有如此和藹可親的家人。
她從小被保護得很好,是父親的掌上明珠。
眼見敬愛的父親為公司精力交瘁,不忍心的她豈能拒絕。
即便這是她人生沒經歷一場戀愛就完成的終身大事,即便她是商業利益下的犧牲品,也是她所要背負的命運。
但想起她的丈夫,她自信婚後和他培養感情即有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
路的兩旁,有大批媒體記者守候,被保安警衛驅逐隔離在人牆後,清出寬敞路道讓搭載新娘的禮車速行,顯現這是場轟動國內外的世紀婚禮。
可令她不安的是,宋仁慶為何沒到達教堂,害她在眾目睽睽的SNG婚禮尋不到新郎倌,略為尷尬被伴娘指向站在神父前那陌生男子的背影。
她突然想起那男人身材高挑,背部寬碩,側視她的臉龐线條剛毅,輪廓深邃的五官似在哪兒見過,整體散發的氣勢威嚴中有股令人無法逼視的凌厲,她想鼓足勇氣走近,卻望而怯步。
沒有交待,沒有暗示,只有匆匆要她將手擱在那只攤開准備執起她柔荑的掌心。
面前看似城堡的大宅院,兩排家仆早已排好隊伍准備歡迎她,顯示她在這家族不凡的地位。
她被攙扶下車,跨過宋家的門坎,按照台俗的禮儀,她便是宋家的媳婦,可是沒有放鞭炮的慶祝聲,就連晚上的喜酒宴也臨時取消,唯有國內外轉播的婚禮供人瞻仰。
她看到和她搭乘不同輛車的那位代理新郎在她面前下車,從伴娘手中接回她。
那木納的臉龐無變化,一如他在神父面前掀開她的婚紗實行臉貼臉、西洋式親吻新娘的代理新郎義務宣誓,似乎冰冷的無沒半點表情。
只有凝視她的黑眸令她硬生瞧見里面閃爍冷澈的光耀。
這男人看著她的目光很冷冽,她雖然身著厚重的禮服,但感覺好像被他犀利的眼神一眼看穿,全身彷佛被扒光一絲不掛曝露於眼前令她覺得渾身札刺,竟下意識慌亂的想找地方掩蔽。
她的手腕被他手臂依禮勾住,進入豪華大廳,她雙足有些哆嗦不知所措。
不知發生何事,僅能默默接受這種被安排又悲涼倉猝的婚禮,不敢問宋仁慶在哪里?
直到男人停下腳步,來到一個房間前,按住她肩頭。
“我是宋仁慶的哥哥,是仁慶要我代替他處理一切。”男人的聲音冷冷落下,就像居臨而下飄渺的跫音,迎上她錯愕的眼瞳。
這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宋氏集團”相傳那位冷酷無情的首腦-宋世傑,難怪她好像在螢幕前見過。
“很抱歉他無法到場,因為婚期已定,喜帖和新聞全撥放出去,不宜更改只好草率舉行。”宋世傑抿唇上揚不屑的孤度,盯著她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絕美臉蛋。
其實是他的弟弟等不及想娶美嬌娘回家,令他這向來最痛恨女人的兄長打破以往貫例,為了自小就體弱多病的親弟弟逼不得已,免為其難代替他將她娶進門盼望宋仁慶的病情能否好轉。
“那麼,大哥,我的丈夫在那里?”她應該要這麼稱呼嗎?她怯生生的疑惑,明亮美眸見他嚴峻的臉孔閃過一抹輕蔑神色。
陌生環境、和不懷好意的家人,都令她這初踏入社會的莘莘學子感到畏懼而惶恐。
“他身體不好,現在人在家族醫院里。”男人輕描淡寫,令唐宛瑜相當訝異,這份反應卻令凝視的眸深深玩味。
“我弟弟自小身體虛弱,奉勸你,嫁給他就要善待他。”
如雷擊的話重得彷佛要她記住,令她愣然。
基於良好家教,她反應及時輕應一聲,垂下羽睫,優雅端裝對他行禮。
纖手握住拖行一公尺長的白紗裙擺,曼妙彷如天仙下凡的姿影與儀態萬千的舉止,在宋世傑眼里盡成虛偽。
他用修長兩指拎立在教堂上沒戴在她手上的戒指。
“換上一件不惹人注意的衣服,趕快去看他吧!”語畢,相當五百萬的鑽戒騰空拋出,極不被尊重的落在唐宛瑜腳邊,好一刻令她無法回神。
望著宋世傑率性離去的背影,那才完成一半又沒指導她該怎麼做即不耐煩走人,她呆在原地。
宋家長兄如父,唐宛瑜早就聽聞他們父親已辭世,由大哥主導大局。依禮,她應該向他奉茶侍候。
從內廳忙招呼賓客的二媽李碧珠見狀,趕忙過來幫她撿拾婚戒。
“別理他!世傑就是這樣……”似欲言又止“我們趕快進去,仁慶在里面等你。”推著她進入另一個房間。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對她充滿敵意,也是“宋氏家族”里最不滿意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