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整個反應一氣呵成。

　　一改先前面對楚則的戲謔和捉弄，也不再刻意喊對方名字，甚至在對話里摻雜了“那件事你也知道”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這還是跟晏禮多次斗心眼攢下的經驗，讓他猜、讓他腦補，才會深信不疑。

　　蘇桐真心覺得，以後可以寫一本碟中碟中諜，主要人物就楚則和晏禮就夠了。

　　至於撮合章若彤和陸沉舟，蘇桐反倒是真心的。

　　自從陳家村之後，陸沉舟的態度就很奇怪，難刷渣渣值不說，還難琢磨。那天她為愛發瘋，當眾懷疑他，以他的強勢，當場掏槍都不為過吧？

　　可蘇桐仔細回想，那天陸沉舟反倒有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還有他離開前看她的眼神，有種勢在必得的味道。

　　……

　　楚則愣住，眼眸緩緩眯起。

　　他一開始是想讓蘇桐以為他是楚弈，但後面是想試探蘇桐的底牌，才故意露了破綻。

　　但他沒想到，兜兜轉轉，一開始的目的居然達到了。蘇桐依舊認為他是楚弈，卻認為是楚弈故意裝作他。

　　俄羅斯套娃，確實是很貼切的描述。

　　楚則下意識覺得荒謬，但又都能說得通。

　　蘇桐如果知道他恢復了，逃命都來不及，怎麼敢當著他的面蒙住眼睛玩這些，不怕留了把柄在他手上嗎？

　　倒真的很像她對楚弈的態度，嫌棄卻信任。

　　楚則甚至想起來，楚弈偽裝成他的把戲，他曾經在A大撞見過，當時楚律維也在。蘇桐後來的解釋是，她喜歡他。

　　以前不信，經歷了這些事情後，本該更不信的。

　　但又……

　　她剛剛興致勃勃的玩無聊的把戲，都是因為他？

　　或許，真的不該看一個人說什麼，而是她做什麼。

　　當然這念頭也就是一瞬，楚則立刻清醒，先前被她戲耍過無數次，蘇桐的話，可不能信。

　　……

　　蘇桐沒有如願聽到楚則的聲音。

　　依舊是楚弈的腔調，還帶了些別扭：“我才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拍兩張模糊的照片應付一下章若彤……還有，我才沒有想裝作誰，是你自己心里想著別人，就看我像別人了吧？”

　　真厲害啊，這才是完全偽裝的樣子吧，這份對楚弈心態的把控力，出神入化。

　　蘇桐甚至產生一種，楚則如果完全頂替楚弈、這世上沒人能發現的感覺。

　　蘇桐還要感謝這個絲帶啊，看不到眼神的情況下，楚則很難察覺到她的真實情緒。

　　蘇桐直接抬手，給了楚則一巴掌。

　　“我說了，用他的聲音。”

　　“啪”的一聲，房間重新陷入安靜。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又沒人看見他的表情，楚則緩緩盯著蘇桐，眸底有藏不住的殺意。

　　這不是他第一次挨蘇桐的打。

　　從神智失常那天起，樁樁件件，他都記得。她羞辱他的這些帳，一條都抹不掉。

　　最多，他會給她留個全屍。

　　楚則一動未動，蘇桐卻很熟捻的緩和起來。

　　她看不見，卻靠摸的抓住楚則的手指，又一點點握住。

　　“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發火。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能模仿到百分百的。”

　　蘇桐語氣沙啞：“你知道的，我很想正常的他。”

　　她話說到一半，楚則就動了。

　　這次是楚則的聲音，低低的，帶著諷意：“這是婚紗？真丑。”

　　蘇桐指尖攥緊，她這次，是真的可以完全將面前的人當做楚則，態度越自然，越說明她和楚弈排演過無數次了。

　　“當然沒有你給章若彤准備的好看，我本身就丑，穿什麼都不好看。”

　　提到章若彤，楚則的動作一僵，整個人氣壓更低了。

　　蘇桐真的很想多問一句，“心智不全”的人，被深愛的人利用，是種什麼感受。

　　但現在肯定還不行。蘇桐抓住楚則的手，直接往濕透的腿根處塞，身體也扭動起來。

　　“是這樣，他，他是這樣……”

　　熟悉的觸感，有些記憶太深刻，蘇桐有點打顫。

　　但她還記得，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沒做。

　　從見到楚則時，她就在想該怎麼刷分。他裝作楚弈時，她不好開口，但此時簡直就是最佳良機。

　　楚則的動作明顯不如上次激烈，

　　“楚則，楚則……嗯哼，如果，我和章若彤在你面前，你選誰？”

　　楚則挑眉，這話很熟悉。

　　如果只能在媽媽和那個姐姐之間選一個，你選誰？

　　出於謹慎，他先是切回楚弈的聲音：“選你。”

　　剛說完，他下面，隔著褲子，被蘇桐捏了一把。

　　！！！

　　“不長記性，我要的是楚則！”

　　他切回自己的聲音，語氣卻故意帶了些楚弈該有的委屈：“選你，桐桐，我選你。”

　　“不是！”

　　楚則眸中閃過一絲煩躁，較為認真的回答“選你。”

　　沒想到蘇桐突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重重拉扯。楚則沒防備，心口直接撞在了蘇桐的胳膊上。

　　一瞬間，傷口疼的眼前恍惚起來。

　　差一點就聽不清蘇桐說的話。

　　她說：“只有五歲的他才會選我。”

　　她說：“五歲的他，是我渴望的他。”

　　她說：“但卻不是真的他。”

　　楚則怔在原地。

　　女人的聲音帶著急喘和悵然，話語里透露的含義也非比尋常。

　　曾經相處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里，自從清醒後，他每一次想起，都會更想報復她和晏禮，這次卻不然。

　　一些曾經被忽略的細節，在腦海中閃回。

　　但對楚則來說，這片刻的走神，敵不過傷口的疼。

　　他垂下頭，這傷，是蘇桐給的，是當眾羞辱而來。

　　“那你還問什麼？我選章若彤，也只會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