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一邊氣，一邊開始查陸沉舟。蘇桐在一旁跟著看。越是了解陸沉舟，就越忍不住感慨自己當初真的是勇，居然冒冒失失就衝上去了。

　　而楚弈，也越來越沉默。

　　尤其是晚上，楚弈弄到了西部軍區基地不外傳的資料，盯著上面的數據。

　　“靠，原來‘L’就是他。”

　　楚弈憤憤罵了幾聲，但還是承認對方很厲害。

　　“頂級特種兵，身體素質極強，擅長槍械、格斗、泰拳……北部軍區基地榜單創造者，至今無人打破……這個數據能打破才有鬼了，肯定是個五大三粗、沒有智力的家伙！”

　　又過了一會兒，楚弈接到朋友的消息。

　　對方很納悶：“你突然查‘L’干什麼，這麼多年都沒音訊，可以已經沒了吧，不然這種人物怎麼會籍籍無名，最少得是中將級別了吧？”

　　“而且你想知道他的為人，哪用得著那麼麻煩，他當年是西山基地演習賽的指揮，沒有比指揮風格更能代表一個人性格的了……”

　　這人給了他們一個網址，據說是當年一場紅藍演習賽，因為“L”的戰術太經典，被做成了演習游戲，至今仍然是指揮必修課程。

　　游戲里，紅方完全還原“L”當年的戰術，藍方陣營進行挑戰，都不用勝利，只要能堅持到60%，這門課就能及格。

　　這麼多年，即便是游戲數據，即便紅方戰術大家都知道，能勝利的都寥寥無幾。獲勝的要麼選擇增加兵力，要麼是按照老師給的破解辦法。

　　掛電話前，這人還提了一句：“你弟先前也去對戰過，贏了，但是差點把我教官氣死。”

　　……

　　三個小時後，楚弈關上演習游戲，和蘇桐對視了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在陸沉舟的性格分析上寫下：“冷靜強勢，敏銳清醒，作戰風格大氣，應變能力強……”，同時兩人還忍不住吐槽：“楚則不是人”。

　　剛剛的三小時里，楚弈打了兩場，都輸了，進度最高到90%；第三局，蘇桐忍不住一起出謀劃策，到95%輸了……

　　兩人不甘心。倒不是不甘心輸了游戲，他們一個半路出家，一個門外漢，輸給這種經典戰術實在是太正常了。

　　但問題是楚則都勝了。他們兩個加一起還輸了，顯得他們很蠢一樣。

　　楚弈干脆通過人臉識別，登陸了楚則的賬號，順利看到了作戰記錄。

　　楚則的確是勝了，而且是大勝。但他戰術風格簡直就是陰詭，他直接衝人質下手，很輕松騙到了紅方的兵力……

　　真不是人！楚弈忍不住和先前打電話的人吐槽，對方很快再打過來。

　　“據說你弟打完後，教官們進行了激烈的討論，討論這個人質問題是不是bug，要不要修復。”

　　“但做游戲那個，當年是‘L’的下屬，如今已經是軍方高層了。那位長官說‘不用修復，L不是會放棄人質的指揮，至於這個bug，剛好能篩選掉心術不正的人，那也不是我們需要的指揮’。”

　　對方停頓了一會兒。

　　“你弟更牛逼，只回復了六個字——‘輸不起，假惺惺’，我跟你說，幸虧你弟不從軍，不然走夜路都會被打死。”

　　……

　　這個小插曲後，蘇桐明顯發現，楚弈的情緒低落了很多。

　　但他居然沒有放棄、也沒有頹廢，他還認真做了個對戰表，分析陸沉舟的弱點、分析“L”的弱點，甚至給自己制定了模擬攻擊的套路，還有格斗時采用的招數，射擊使用的槍械……

　　當然，他最後還很誠實的標注：勝率0%。

　　而與此同時，了解了過去的陸沉舟，蘇桐心里同樣不平靜，她腦海里浮現陸沉舟在船上時冷酷的姿態，他是人人懼怕的殺神，是青幫敬仰的地下暗皇，他手染鮮血，本身便代表著煉獄。

　　可十多年前的他，卻是絕對的守護者。他的每一場指揮戰，都優先保護人質、基地、士兵……他參與過多次緝毒、參與過多次跨海營救……

　　楚弈還找到了一個老舊的評價表，上面寫：

　　【我出過很多次任務，每次都會認真寫遺書，但只有和L出任務時，我的遺書最敷衍，因為我知道，他不會放棄任何一位隊友，他是可以永遠信賴的隊長。】

　　這評價表最後一頁寫著：已殉職，死於“斬毒”行動。

　　蘇桐的心莫名刺痛，當初一掃而過的劇情，如今回想起來竟覺得極為難受。

　　她也說不清哪里難受，就是很疼，好像冥冥之中看到一顆心，十年前是滾燙的，十年後卻布滿荊棘和刺痛，徹骨的寒涼。

　　正恍惚時，聽到楚弈咦了一聲：“哎，我找到他的弱點了！”

　　楚弈眯眼盯著資料，反復比對。

　　蘇桐覺得自己像是個間諜，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站在哪邊的，下意識套話：

　　“什麼弱點？”

　　“陸清泠。”

　　這個蘇桐當然知道了，陸沉舟的妹妹陸清泠。

　　“表面上是死於心髒病。我查過了，說是沒有及時送醫院，搶救不及時。”

　　蘇桐點頭，對啊，劇情里也說：斬毒計劃當天，陸沉舟妹妹心髒病犯了，家庭醫生判斷，只有嵐城醫院的許老院長有開刀的把握，需立刻送醫。

　　但最後因為拖延，錯失了最佳治療時間。

　　“我剛剛就在懷疑，一個學過指揮且如此周密的人，臥底八年，身居青幫高層。他怎麼會沒有預案，這些人忌憚他，他不會想不到……”

　　“你看，當時的家庭醫生是鄭風，現在的青幫二把手。這個鄭風相當厲害，五年前就已經是國內心外科手術第一人，兩年前他的技術明明比許院長更好，為什麼會出現救不了的情況？”

　　蘇桐的心揪起，鄭風？她想到他在游輪上的行徑，他讓她離開……

　　“是他背叛了？”

　　不，不可能，陸沉舟不會讓一個背叛自己的人還留在身邊，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不太可能，這個鄭風和陸清泠好像是一對……”

　　楚弈擺擺手：“這個不重要。關鍵是，那天之後，除了鄭風，所有在仰山別墅的人都死了。而且陸沉舟當時已經被追殺，不逃命、不反擊，最先做的還是將整個別墅燒了，不管是軍方還是黑道的，一具屍體都沒留。”

　　楚弈首先猜陸沉舟報復性殺了所有人，包括當時的軍政高層，這可是個大汙點。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是這樣，小叔他們早就追究了，可如果人不是他殺的，卻堅持毀屍，也太奇怪了。

　　“想不通，但這里頭肯定有問題。”

　　“哦哦，那你打算怎麼辦？”

　　楚弈突然眯起眼，懷疑的盯著蘇桐：“你是不是太關心陸沉舟了？”

　　蘇桐心虛了一下：“我不是怕你會輸嗎？畢竟陸沉舟他好厲害……”

　　楚弈猛地瞪向蘇桐：“你說什麼？！怎麼就厲害了？而且我才不一定輸，我更年輕，我更開朗，我心向黨和國家……”

　　蘇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額，好像確實，某些方面沒有輸……靠，你在想什麼，不能再對比那個事了！

　　楚弈覺得很奇怪，剛剛他自己也承認陸沉舟的厲害，可這話從蘇桐嘴里說出來，他就特別難受。

　　“不就是訂婚嗎？而且就算訂婚了又怎麼樣，就算結婚了又怎麼樣？我和若彤姐的情誼地久天長，情比金堅，我……”

　　楚弈說著說著卻覺得心里最郁悶的居然不是這個事，他想了想，恍然。

　　“你是我的人，你不站在我這頭，你夸別人？”，楚弈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底氣十足的拍桌子。

　　“你看不見的時候，是誰陪你的；危險來臨、毒氣彌漫的時候，是誰先保護你的？你嘴里吃的零食還是我買的，不准吃了！”

　　蘇桐微笑，故意大吃一口：“你說得對，陸沉舟哪里比得上你，你和章學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楚弈莫名更氣了：“你陰陽我？找打是不是！”

　　說著就撲過去搶吃的。

　　兩人指尖剛一碰到，楚弈便覺得渾身一麻，腦中突然閃回了一些限制級畫面，封閉的審訊室，年輕的男女，熾熱的身體，揮灑的汗珠，飛濺的體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