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穆淑珍關切的詢問打斷了楊秀林的回憶。看著面前溫柔親切的媽媽，他只能繼續把疑惑埋回心底，勉強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卻沒有說話。
見他不肯說，穆淑珍也不敢多問，坐下也慢慢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偷偷觀察兒子的表情，同時努力回憶最近發生了什麼，想找出他突然不悅的原因。
可惜猜少年的心事並不比猜少女的容易多少。
而且她對兒子的了解程度也很有限，結果就是想得腦袋都疼了，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不久前他還紅著臉怯生生地偷看她，仿佛下一秒就會撲進她懷里撒嬌，怎麼突然之間就臉色大變，甚至連話都不跟她說了？
她很想直接問他原因，但他表現出來的距離感卻讓她根本無法開口。
楊秀林並沒有注意到媽媽在暗中觀察自己，心事重重地吃完早餐後就回房換衣服去了。
直到穆淑珍送他到學校，母子倆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憋了一肚子火的穆淑珍冷著臉來到公司，幾乎實質化的氣場壓得一干屬下戰戰兢兢不說，連談判的對手都嚇了一跳，甚至主動做出了一些讓步。
唯恐她一怒之下命令關門，直接血洗了會議室。
只有李雪琴隱約察覺到上司似乎是把不滿發泄到了工作中，但她同樣不敢多問，只能在工作上努力提高效率，盡量跟上她的腳步。
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中，一個上午轉眼就過去了。
中午時趙雪曼突然提著個精致的餐盒出現在穆淑珍面前，李雪琴和新助理才趁機退到一邊，大大地松了口氣。
“你最近事情那麼多，居然還有空給我做飯？”
看著閨蜜在桌上擺開的四菜一湯，穆淑珍不光毫無喜色，反而輕輕皺了下眉，隱隱覺得不對勁。
“我說過這是我做的了嗎？人家跑那麼遠給你送飯過來，你卻不領情，還凶人！說吧！誰又惹你生氣了？”
趙雪曼聽出她心情不好，根本不在乎她凶巴巴的語氣，毫不客氣地頂了一句後，直接切入了關鍵。
她這麼敏銳，穆淑珍只好向四周掃了一眼，小小地警告了一波人離得遠遠地，耳朵卻豎得像兔子似的屬下，低聲把楊秀林的異常表現說了出來。
“你說他昨晚還給你做了宵夜，而且一直等你等到睡著了，今早卻突然不理你了？”
如此大的轉變，讓趙雪曼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憑借多年的育兒經驗，加上對楊秀林的了解，她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應該是你做了什麼事，讓他不高興了。前天晚上你陪他睡了嗎？”
“……陪了。”
縱然清楚好友不可能知道當時的細節，但穆淑珍還是有些羞澀，視线也下意識地移向了一邊。趙雪曼眼睛一亮，微笑著追問了下去。
“昨晚呢？”
“昨天太晚了，我擔心影響他休息……”
“就是說昨天小玲等你都等到睡著了，你卻讓他一個人睡？你還真是根木頭！”
趙雪曼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她一眼，把盛好的飯用力塞進了她手中。
“我又怎麼了？”
忙碌了一上午，穆淑珍也餓了，接過來邊吃邊不解地問了一句。
“他要是想自己睡，用得著等你等到半夜嗎？他是想要你陪呀！孩子都主動來親近你了，你卻把他往外推，還好意思抱怨他不理你？”
想起楊秀林談到穆淑珍時的樣子，趙雪曼不禁心疼起來，抓住裝蝦球的盒子往後一拉，讓她的筷子落了個空。
“只是這樣小玲應該不會氣到不理你，仔細想想你還干什麼了？”
“就弄了份早餐……”
“又是白吐司加冷牛奶對吧？”
面對閨蜜的嘲諷，穆淑珍的臉少見地紅了一下，卻沒有解釋其實今天的面包抹了果醬，牛奶也加熱過了。
畢竟在趙雪曼眼中，這種級別的食材加工跟什麼都沒干也沒啥區別。
“孩子給你做熱乎乎的紅糖雞蛋當宵夜，你卻給他吃冰箱里拿出的冷吐司當早餐！你好好想一想，這是親媽能干出的事麼？”
恨恨地在她小臂上擰了一把，趙雪曼才稍微消了點氣。
“知道你忙，沒時間做飯，所以我幫你找了位退休的大廚。你現在吃的就是他做的菜，如果覺得還行，我回頭就跟他簽份合同，以後你和小玲的一日三餐就交給他了。”
穆淑珍心中一暖，嘴上卻不肯認輸。
“我都對付著吃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現在才幫我安排？是不是又想讓我去給你干活了？”
“吃了我那麼多飯菜，連句謝謝都沒有，現在還好意思叫我幫你請廚師？親愛的穆總，您的臉皮果然不是一般厚呀！”
趙雪曼氣得揪住這個沒良心的渣女的臉頰，輕輕擰了兩把，又賞了她一個白眼，從包里掏出一個文件袋放到了桌上。
“我是想讓你干活沒錯，吃完飯就把這兩份文件簽了吧！”
“你要我簽什麼？”
輕輕打開穆淑珍的手，趙雪曼又把文件袋藏到了背後。
“簽賣身契！簽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奴隸了，要乖乖聽我的話，努力給我干活掙錢，還要幫我暖床！現在認真吃飯，全吃光不許剩下。”
穆淑珍無奈地搖搖頭，開始專心對付眼前的飯菜，趙雪曼則擺出監工的架式，雙手托腮笑眯眯地看著她吃，還不時幫她擦一下嘴邊的油漬。
新入職沒多久的小助理看得眼睛都直了，輕輕碰了下李雪琴的胳膊，滿臉都是羨慕。
“琴姐，那美女是誰啊？怎麼跟穆總這麼親密？”
“知道我跟穆總幾年了嗎？”
李雪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冷著臉反問了一句。
多年的耳濡目染下，她也有了幾分穆淑珍的威勢，小助理下意識地坐直身體，繃緊臉輕輕搖了搖頭。
“五年。五年！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你知道嗎？”
把小助理嚇得臉色發白，大氣都不敢喘之後，李雪琴假裝悲憤地輕嘆一聲，轉成輕松歡快的語氣，回答了自己提出的問題。
“動不動就看她們秀恩愛，我都快被狗糧撐死了。”
小助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更興奮了，豎起雙手的姆指相對虛拜了一下，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就是說……她們真的是……那個？”
八卦完的李雪琴又擺出了前輩的架子，邊低頭吃飯邊給了她一句忠告。
“別說姐沒提醒你，在職場中最好多干活少說話，更不要隨便去打聽領導的私事，否則……”
她慢慢地抬起頭，盯著小助理的眼睛，陰惻惻地把話接了下去。
“……很可能會被滅口哦！”
小助理想起上午被殺氣籠罩的悲慘時光和那些差點嚇尿的談判對手，不禁打了個冷戰，趕緊低下頭用飯菜塞滿了自己多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