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楊秀林反應過來，程華傑和謝樹東已經一左一右把他架起來，拖著他快步走出衛生間，把他的狼狽相徹底暴露到了大家眼前。

　　第二節課結束後本就是長達25分鍾的大課間，在樓道中活動的學生非常多，何煒華又大叫大嚷了一通，瞬間就吸引了大量目光。

　　畢竟初中生還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尿濕褲子的情形，確實不多見。

　　“假的吧？多大的人了還尿褲子？”

　　“或許是生病了？你看他褲子上那些白色的東西，明顯不正常。”

　　“白色的尿？感染了嗎？”

　　“不會是精液吧？精液的顏色也跟這個差不多。”

　　“難道說他在衛生間里……”

　　“你們男生真是惡心！”

　　聽著周圍傳來的低語，楊秀林終於明白了程華傑的險惡用心，但現在的情況下他再怎麼分辯也不會有人相信，膝蓋和手腕又疼得厲害，根本無力擺脫兩人的挾制，只好緊閉嘴唇一聲不吭地任由他們半扶邊拖地帶著自己前行。

　　在大家看猴一樣的圍觀中，一行人來到了本班教室門口。其間也有熱心的同學給了紙巾，卻被何煒華接下捏在手里，就是不交給楊秀林。

　　聽到動靜的宋妮擠到前面，掏出紙巾想幫他擦拭，但弄髒的位置實在過於敏感，只好把紙巾塞到了他手里。

　　程華傑卻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他，一面用力鉗住他的手臂不讓他清潔，一面示意謝樹東繼續把他往前拖。

　　“大家讓一讓！楊秀林剛才摔了一跤，現在走路都困難，我們扶他去校醫室檢查一下！”

　　“我沒事！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楊秀林掙扎著想擺脫兩人，但他們的力量本就比他大，在一對二的絕對劣勢下根本掙不開。

　　程華傑裝出焦急的樣子，手上卻用力拖著他不斷往前，一心要讓更多人看到他的丑態。

　　“你不要逞強，萬一加重了傷勢就麻煩了。還是讓我們扶著你去吧！”

　　“他都說了沒事了，你們快放開他！”

　　宋妮看出不對，衝上去想拉開程謝二人，但她的力量同樣差得太多，根本拉不動他們，反而讓自己也被裹挾著一起向前移動。

　　這樣的情形自然吸引了更多的人過來看熱鬧，有人低聲打聽，有人大聲說明，還有人邊看邊猜測，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亂高聲喝彩起哄，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你們鬧夠了沒有？”

　　突然響起的冷喝仿佛一盆迎頭倒下的冰水，瞬間就讓亂成一團的學生們恢復了冷靜，迅速散到兩側，讓出了過道中央，混亂中心的幾人也停下動作，一起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倪妍穿著黑色女式西裝套裙，寒著臉站在人群最外緣，只是視线一掃，程華傑就心虛地松開了手，謝樹東更是像被火燙到了似的，不光撒開手還連退了幾步。

　　沒了兩人的挾持，身體的重量重新加到了受傷的膝蓋上，楊秀林忍不住痛哼一聲，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幸好宋妮就在旁邊，及時攙住了他。

　　向她輕輕點頭表示感謝後，楊秀林倔強地推開她的手臂，咬著牙站穩挺起了胸膛。

　　看到這一幕的倪妍冷哼一聲，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不斷發出輕響，聽在做賊心虛的程華傑等人耳中卻像戰鼓般懾人心魄。

　　“老師，楊秀林在衛生間滑倒了，我們……”

　　謝樹東第一個承受不住心理壓力，沒等倪妍發問就搶著開口解釋，但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她用眼神硬生生逼了回去。

　　比起平時的嚴厲，此時她眼中還多了幾分憤怒和嘲弄。

　　顯然她已經看破了程華傑策劃的小伎倆，要是真以為這種拙劣的把戲能瞞過她，繼續把謊話說下去，後果必定非常嚴重！

　　意識到危險的謝樹東馬上閉上嘴，何煒華也收起了假笑悄悄往人堆里縮，程華傑更是臉色發白，冷汗很快就打濕了後背。

　　“程華傑、楊秀林，你們兩個跟我去辦公室。其他人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別把學校搞得像菜市場一樣！”

　　打量了他們幾秒鍾後，倪妍准確地鎖定了引發混亂的源頭，扔下一句話就轉身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看熱鬧的學生們也一哄而散。

　　由於班主任的工作十分繁重，南湖一中專門為他們配備了獨立的辦公室，不光能讓他們在繁忙的工作間隙休息，也更方便保護學生的隱私。

　　畢竟有些事情確實不適合在人來人往的大辦公室里公然談論。

　　“櫃子里有毛巾，床上有毯子，先進去把濕衣服脫下來，別冷生病了。”

　　關上門後，倪妍把楊秀林打發進了內室，卻沒有理會程華傑，轉到辦公桌後坐下，從電腦里調出工作日志，迅速查閱起來。

　　雖然旁邊就有沙發，但倪妍沒發話，程華傑根本不敢坐，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一邊四處打量，一邊緊張地考慮著怎麼應付她的盤問。

　　這間辦公室是分隔結構，外間比較大，除了辦公桌外，還有文件櫃和沙發飲水機等設備。

　　內室相對小一些，從牆上的鏡子反射里可以看到擺放著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小櫃子，櫃子上似乎還擺著一個相框。

　　憑借良好的視力，程華傑能分辨出照片中有一大一小兩個人，但相貌卻因為離得太遠看不太清楚。

　　不過兩人的頭靠得很近，幾乎是臉貼著臉，應該是非常親密的關系。

　　“說說吧，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倪妍的聲音並不嚴厲，但程華傑還是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雖然他自信今天的計劃沒有明顯的破綻，但楊秀林並不是不會說話的木頭，以她的精明，通過對比二人的描述，不用太費力就能發現真相。

　　不過即使她發現了直相又能怎麼樣呢？楊秀林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傳到他手機上的確實是學習資料，至干那些汙言穢語，只要他和謝何二人都不承認，誰能證明他們說過？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發小，肯定不會出賣他，只要三人一口咬定是對方血口噴人，難不成她還能因為楊秀林摔了一跤就重罰自己不成？

　　他越想越有底氣，抬起頭正想說出早就打好腹稿的謊話，卻看到倪妍冷冷地看著他，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頓時把他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經常聯合幾個死黨一起欺負楊秀林，都是因為宋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