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茹就自己打車來到了醫院。
因為已經檢查過幾次,所以趙茹一個人也是輕車熟路,應付自如。
只是懷孕這段時間,她的嗅覺變得十分敏銳,聞到刺鼻的氣味就有些作嘔,尤其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所以她飛快地做完檢查,准備快點出去時,路過轉角突然驚鴻一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她絕想不到的人。
“茹姐?”
趙茹剛低下頭,准備裝作沒看見,可沒等她邁步逃跑,對方就已經發現她,先開口了。
孟宇也沒想到會在今天在醫院遇到趙茹,不過既然撞上了,自然不能視而不見。
趙茹眼見逃不過去,這才抬起頭,眼神有些飄忽,語氣也不自然地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相比之下,孟宇則顯得熟絡很多了,像是舊友重逢一樣高興。
他正愁找不到好機會接近趙茹呢!
“茹姐,你什麼時候從陽城回來的啊?”
孟宇自然沒有半點生硬的語氣,讓趙茹心神一陣恍惚,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他怎麼會表現的這麼淡定,是真不在意那晚發生的事情嗎?
趙茹不知道,她搞不清楚孟宇的心思,但此時她自己卻萬分尷尬,一見孟宇的臉,就會不自覺地回憶起泰國時,那些纏綿的場景,特別是最後她與陳欣然並排而跪,一齊求歡的畫面,這讓她羞臊難當,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跑。
趙茹不是個善於藏心事的女人,她的表情就如同她的內心一樣,尷尬難堪,臉色發紅,但她還是呐呐地回答孟宇,道:“啊,是啊!”
此時,孟宇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著,只是與趙茹不同,他並不是在想著如何逃離,而是構想著,該怎樣不動聲色地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個人來嗎?”
孟宇左右看了看,沒發現陳欣然和其他人的蹤影。
“嗯……不是!”
趙茹先是本能地點頭,但隨即又立刻改口,她現在心里慌亂的很,所以就撒了一個謊,想盡快地將孟宇應付過去。
“跟孫哥一塊來的?”
對話這麼久,孟宇終於指了指趙茹的肚子,將憋在心里好多天的話問了出來。
話一出口,孟宇心也變得緊張起來,雖然這幾天的蹲點,他都沒有見到孫宏的身影,心中已經有所猜測,但還是想從趙茹嘴里聽到答案,才更放心。
可趙茹此刻急於擺脫他,便怎麼方便怎麼來,飛快地點了點頭,道:“嗯。”
聽到與自己期望相反的回答,孟宇頭腦有些暈眩,不可思議,但還是很快恢復了過來。
“那孫哥人呢?”
孟宇並沒有輕易相信趙茹的話,所以追根究底道。
本來趙茹就不擅撒謊,此時被孟宇一追問,立時就顯得有些慌亂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後只能隨口謅道:“他去拿檢查單了,我要走了,再見。”
說道最後趙茹語氣中帶著些急慌,然後也不等孟宇接話,就直接抬腳,准備離開。
“等一下!”
就在兩人錯身而過時,孟宇突然叫了一聲,然後一把抓住趙茹的胳膊,不想讓她離開。
“你干嘛?”
看見趙茹紅著臉站在自己身旁,胳膊左右扭動想要掙開自己地手掌,孟宇面上有些尷尬。
他剛才看到趙茹要走,心中一急,本能地就抓住了對方,但其實並沒有想好說辭對策,所以現在他是繼續抓著也不是,放手讓她走也不是,有些進退不得。
好在這時解圍的人來了。
“你不是去開藥了嗎?”
不遠處,楚蔓皺著個眉頭,帶著幾分不滿的抱怨走了過來。
看到楚蔓過來,孟宇心中松了口氣,順勢放下了趙茹的胳膊,回答道:“哦,遇到個朋友。”
看到迎面來了個女生,趙茹瞳孔一縮,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聽到這個女生帶著埋怨地語氣對孟宇說話,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們關系好像不一般!
她是誰?跟孟宇什麼關系?是他女朋友嗎?
紛雜的念頭不住地跳入趙茹的腦海,剛才那股想要逃跑的欲望也突然消失,她的余光開始不著痕跡地審視起眼前的女生來。
在趙茹打量楚蔓的時候,楚蔓也在同時打量著眼前這個少婦。
楚蔓年齡雖然不大,但也是個人精,從眼前孕婦的表情和眼神,她能感受到微弱卻真切的敵意,這讓她心中十分好奇。
為什麼孟老師的朋友會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是當年兩人好過嗎,如今少婦嫁做他人婦?
強烈的八卦之火在楚蔓心中升起。
而這時,孟宇也反應了過來,之前的泰國之行,他其他的沒學會,察言觀色,探查女人只見氣場的能力倒是見長,所以立馬開口跟趙茹介紹起身邊的楚蔓:“楚蔓,我學生,我現在在大學做輔導員,學生不舒服,我陪她們過來!”
孟宇如同倒豆子一般,簡潔清晰地將所有的事情都交待了個大概,同時也將自己和楚蔓的關系將給趙茹聽。
聽了孟宇的解釋,趙茹這才收回自己審視的目光,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楚蔓笑了笑,楚蔓也大方地回應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
發現孟宇和楚蔓並沒有特別的關系,趙茹也再度提出了離開的想法,而這時孟宇也順嘴接道:“我送你吧!”
“不用,你還是陪學生看病吧。”
孟宇剛想說話,卻被楚蔓搶了先:“沒事的姐姐,是我另一個同學生病,她還在掛水,還要一會兒才能走呢,我在這里照看她就好了,讓孟老師先送你回去吧,畢竟姐姐大著肚子,也不大方便!”
楚蔓的話讓孟宇心中暗贊,也借機說道:“沒事的,我先送你回去,待會兒再回來接她們,時間正好。”
許靈掛水差不多要一個小時左右,而醫院到趙茹家的路程一來一回,也剛好是一個小時,所以孟宇倒也不算胡謅。
趙茹還是猶豫未決,很想推脫,楚蔓卻推了推孟宇的手臂,暗示他主動,然後對著兩人道:“那我們就在這兒等孟老師啦,早去早回哦~ ”
說完,楚蔓扭頭就走,而孟宇也順勢搶過趙茹的包,扶著她的手肘,態度變得強硬起來。
趙茹被這師生之間的配合,搞的暈頭轉向,最後莫名其妙地就跟著孟宇往前走了。
因為挺著個肚子,趙茹走的很慢,而孟宇也心細地放慢了腳步,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側,手掌沒有接觸趙茹的身體,卻虛托在她身側,像是害怕她隨時摔倒一樣。
一路上孟宇很自覺地沒有提孫宏,他此時再傻也知道了,剛才趙茹的言辭是撒謊而已,她今天是一個人過來的。
上車後,孟宇還假意問了一下趙茹家的位置,這才啟動出發。
因為不是高峰期,這一路倒是頗為暢通,二十幾分鍾便到了趙茹的小區,一路上孟宇旁敲側擊,也沒能從趙茹嘴里打聽到她現在的情感狀況,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的情況。
下車後,孟宇拎著趙茹包,就想將她送到樓上,可趙茹的態度卻有些堅決:“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孟宇本來想著再上去探探環境的,可看趙茹的樣子,再加上他也不知道陳欣然在不在,也就不再堅持。
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陳欣然,趙茹面皮薄,見面到現在都可以回避當初在泰國發生的事情,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但陳欣然不同,相處下來,他清楚陳欣然不是那種受氣的人,見面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今天能跟趙茹接觸已經是意外收獲,沒有必要再橫生枝節了。
看著趙茹上樓,孟宇的心情突然輕松了起來,這是他第二次送趙茹回家,同樣的,他還是沒能順利上樓。
他還記得孫偉結婚前一天晚上,那是孟宇第一次見到趙茹的時候,那晚,孫宏在一眾親戚面前給趙茹難看,這讓心中起意的孟宇以為自己能有機會。
那一晚,月亮和趙茹都很美,可她們都不屬於孟宇,如今也一樣。
在趙茹樓下待了許久,孟宇將心中翻涌的情緒整理好之後,這才啟程去醫院。
當孟宇趕到醫院的時候,許靈的水已經掛完了,正跟楚蔓坐在大廳里等著呢!
“怎麼樣了?”
孟宇見面就問道。
“沒事了,孟老師!”
許靈此時的聲音不見以往的清靈,顯得十分虛弱,這讓孟宇怎麼都不會相信她真沒事的,所以轉頭看向楚蔓。
“燒已經退了,只是她營養長時間跟不上,所以才這麼虛弱,醫生說平時要多補補,問題不會太大!”
楚蔓話間帶著許多的自責。
昨天她跟著許靈去孟宇公寓蹭空調,她倒是舒服了,可卻苦了許靈。
許靈從小到大沒睡過空調間,而昨夜楚蔓又報復性地將空調度數打的比較低,雖然有被子裹身,可是夏天的被子多少有些單薄。
而且楚蔓睡覺比較蠻橫,將被子扯到自己這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卻讓許靈沒東西可蓋。
而許靈又是那種悶葫蘆的性格,被凍醒後也沒有想著將楚蔓弄醒,而是就這麼在被子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風,以至於今早楚蔓醒來的時候,發現她手腳冰涼,但臉上卻是通紅滾燙。
孟宇看著許靈站在那兒,低著頭虛弱地用手擰著衣角,一言不發的樣子,心中長嘆一聲,衝兩人招招手,道:“嗯,那我們先回學校吧!”
上了車之後,許靈虛弱地攤在後排,輕輕眯著眼睛,而楚蔓卻是一臉興奮地問起了孟宇:“孟老師,今天那個懷孕的姐姐是誰啊?是你前女友嗎?”
孟宇猜到了回來的時候楚蔓會問,但他並不准備回答這個問題,自己的私事與她毫無干系,所以就回答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你多照顧一些許靈才是正經事!”
楚蔓見孟宇一副不准備給自己解釋的樣子,不由地嘴一撅,有些不滿地道:“小氣,虧我剛才還那麼幫你!”
孟宇透過後視鏡,看到她這副委屈的表情,只是莞爾一笑,並沒有繼續解釋什麼,反倒是多看了幾眼眯眼休息的許靈。
許靈這小姑娘也真是困極了,以上車就靠在後座上休息,與平日里一直低著頭只給別人看下巴時不同,她此時後仰著腦袋靠在座椅上,雖然劉海依然濃密遮住了眼睛,可卻露出了半張臉。
孟宇這才發現,許靈的五官對比一邊的楚蔓,也是差不了太多,都十分精致。
只是車輛已經發動,孟宇再通過後視鏡盯著許靈就太多明顯、失禮了,這才收回目光。
……
“ 茹姐,今天體檢怎麼樣,我大侄子還好吧?”
陳欣然下班回家,還沒來得及將包包放下,就迫不及待地詢問起趙茹下午的檢查狀況。
趙茹看陳欣然雖然疲累卻十分關切的眼神,溫柔地道:“沒事,孩子一切正常。”
“好吧,來,那讓我聽聽我大侄子的心跳!”
說著,陳欣然就快步走到趙茹身邊,一臉興奮地蹲下身子,附耳貼到趙茹的肚子上,用心聆聽起來。
趙茹看著陳欣然夸張搞怪的動作,心中十分好笑,但卻沒有躲避,而是自然地頂起肚子,讓它更加貼近陳欣然的耳朵。
自己懷孕的事情,只有陳欣然一個人知道,甚至她回到鄭州待產,都沒有告訴父母。
幾個月下來,一直是陳欣然陪伴在自己身邊,既是一個無話不說的貼心閨蜜,又扮演著一個孩子父親的角色,處處照顧著自己。
正因為這幾個月的陪伴,讓她對陳欣然的信任上升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這種信任讓她覺得自己應該把上午遇到孟宇的事情,跟陳欣然說一下。
“欣然,我今天遇到孟宇了。”
趙茹的話很輕,但卻像一道驚雷,在陳欣然心中炸開,讓她有些晃神。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陳欣然沒有繼續跟趙茹打鬧,而是突然站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起神太過突然的緣故,她的腦袋有些暈眩,一幕幕自己想要忘掉的場景飛快地在眼前閃過。
她這輩子最糟糕也最難忘的日子,就是遇到孟宇之後,所以她此時聽到孟宇的名字,心中復雜難言,負面情緒滿滿。
“是嗎,在哪遇到的啊?”
趙茹看著陳欣然有些難看,卻強裝作風輕雲淡的表情,心中有些心疼,但她還是如實道:“就在醫院,他正好送學生去醫院。”
“學生?”
“他現在在大學里當輔導員!”
趙茹說完之後,也不等陳欣然繼續追問,就將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陳欣然。
“欣然,我是不是不該讓他送我回來?”
看著趙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十分愧疚的表情,陳欣然心中不忍,反而安慰道:“沒事的,不用管他,下次見到他直接走就好了!”
“嗯嗯~ ”
趙茹乖巧地點了點頭答應後,然後道:“那你收拾一下,准備吃飯吧,今天有你喜歡吃的排骨湯。”
“好~ ”
吃飯時,陳欣然都盡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其間還不停地跟趙茹分享一些自己有趣的見聞,可等她收拾完碗筷,一個人回房後,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本來她還以為自己昨晚看到的人影是幻覺,但此時她已經可以肯定昨晚見到的就是孟宇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說不定今天去醫院也是他事先打探好,在那邊蹲點的,這混蛋蓄謀已久,不知道又想整什麼幺蛾子。
陳欣然不由地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她跟趙茹的生活平靜已久,可不想被誰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