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律頃入芻三石藁兩石,然上郡、代郡,地惡,頃入芻兩石,藁兩石!”張湯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老老實實地答道,“按律,若不如令,罰金四兩,又,若芻藁不當,可交錢抵賦,芻一石十五錢,藁一石五錢!”
所謂的芻藁其實就是干草跟秸稈在漢代的名城。
芻藁稅是漢代財賦收入的戰略性資源。
因為這些被征收的芻藁最終是要被拿來當戰馬的飼料的。
在秦代,刻板的法家官僚只要干草跟秸稈,交不上來就嚴刑酷法逼催。
而漢律雖然繼承了秦律,但進行了變通。
干旱或者水災,交不齊芻藁或者干脆不願意那麼麻煩的去割干草,那好,官府很通情達理的,交錢就可以抵稅,而且是明碼標價!
怎麼樣,是不是很熟悉?
張居正的一條鞭法的原始版本?
這就是為什麼同樣的法律,秦代二世而亡,漢代天子不過是添加了些東西,卻最終能統治中國五百年之久的原因。
本質上來說,漢代特別是漢初律法不過是有漢室特色的秦法?
“嗯!”陸明點點頭,走下來扶起張湯,“我早聞公之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本來就只是走個過場,做個樣子給別人看,免得別人說他陸明不懂規矩胡亂用人而已,所以,也不必真的搞的跟策問一樣,問什麼天下之事。
當然,演戲嘛,自然要做全套。
三國演義里不是說了嘛,所謂收買人心,不過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總的來說,就是要讓人感覺到你是渴望人才的明主,跟了你絕對大大的有前(錢)途。
於是陸明拉著張湯的手,問道,“公可願屈尊為我效勞?”
說著就不等張湯開口,徑直拿出一份令符,交給他道,“如今狄道九市最難管理,卿可願為我披荊斬棘?”
張湯接過陸明遞來的官符一看,心里吃驚不已。
“大人厚愛,湯敢不效犬馬之勞?”張湯說著就拜下來道,“承蒙大人厚愛,湯必不負厚望!”
陸明給他的令符雖然只是一個區區的百石官員身份,還是管理市籍的市令,但,有了這個身份,就等於宣布他張湯從胥吏身份晉身為官員了,這其中地位的差別,不夸張的說,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對於張湯這個年紀與身份的人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
張湯只感覺自己算是碰上了傳說中的得遇明主,從此能一展抱負了,心情自然激動萬分!
看著張湯的身份成為追隨者,陸明也就放下心來。
盡管三大家族里,兩大家已經消亡,還剩下一個童家。
繼續搞童家是肯定必須的,但是要怎麼搞,怎麼削弱權柄,這還是有學問的。
而每一個世家貴族,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徹侯大臣。
其實他們的核心利益就是在商業上面,總說士農工商,商業是最下賤的,但是商業確實是最賺錢的。
有張湯在,至少能夠把魚龍混雜的集市給整理趕緊,配合自己的政策,把游手好閒的人給弄到作坊里工作,減少不穩定的閒散人員,治安自然就穩定了。
要打下一座城市,其實並不難,有很多的辦法都可以拿下。
關鍵就在於以後的治理,如果不能把最重要的核心拿下來,那麼這座城市還是會在大家族的掌控當中。
陸明希望的是在狄道進行一波測試,然後在復刻到整個涼州。
法家的子弟不少,可是他們都不會依附自己,只能是自己去挖掘或者培養。
如此一來,張湯這種法家成員就顯得難能可貴了。
這只是第一步,後續還要給他造勢,然後升任起來,做一面旗幟。
依附世家大族的不少,但是郁郁不得志的更多,能夠爭取一點是一點。
人才畢竟還是太少了,否則他也不需要有頂尖的謀士,卻用來處理公務。
“我再給卿五百金,其中兩百金,卿自用來安頓家小,購置宅院,剩余三百金,卿拿去招募人手,整頓槐市上下!”劉德拍拍手,就有兩個下人抬著一個箱子出來,劉德把箱子打開,里面是金燦燦的一片。
哪怕是系統送的追隨者,陸明也相信,這是有血有肉的人,連包拯的來歷和小時候事跡都可以查明,那就表明張湯也一樣,多多少少會有朋友,這些人一來拉攏過來,不就是初步的人才嗎?
沒有錢,張湯去了槐市,肯定是打不開局面的。
他張湯雖然厲害,但到底也不是三頭六臂的神仙,沒有錢來賞賜屬下,並招募能干之人,根本不可能讓那些胥吏聽話。
況且嘴巴說雖然能讓人一時感動,但時間長了,嘴炮就會被人看穿。
歷來要維持一個政治團體的團結與高效,領導者的才能與威望是其一,不吝錢財,厚賜手下,是其二,嚴肅紀律,制定規則是其三。
所以,史書之上常有人稱贊某位明君,功必賞、過必罰。
陸明不怎麼缺錢,盡管花錢如流水,可是對應的,這些都是投入到了基礎建設當中。
涼州的城市互通有無,連帶著關外的商隊都慕名而來,所以生意很好,稅收可以用來城市維持開支。
而陸明的商隊賺的錢才會投入建設和記憶研發,墨家的研發很靠譜,在古代里算是頂尖的工業水平了,只是唯一的缺點就是燒錢,非常的燒錢,特別特別的燒錢。
加上還要給洛陽靈帝和十常侍的供奉,其實也沒有多少了。
不花錢就套不住狼,以後早晚會連本帶利的拿回來。
靈帝估計也不知道自己以為找到了一個良臣,結果是找了一頭白眼狼吧!
不僅想要給他的皇後灌精下種,還想著竊取他的漢室江山,純純的就是白眼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