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鴻從天瀾殿出來之後,便在人海中尋了一番白洛華的身影,然而無果,他便決定直接前往雲華峰上客卿的住處。
正如劉晏平所說,此行不是去游山玩水,前方是刀山劍林,天下宗門都聞風而動,說不定朝廷也在覬覦著這把神劍,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因此臨行之前,他想要與白洛華見上一面。
來到竹屋外,他深吸了口氣,然後敲了敲門。
毫無回應。
“也不在這里麼?”
袁鴻稍加感應,便察覺到屋內無人。但他卻想不到白洛華可能的去處,旋即暗自一嘆。
長廊檐影下,雨瀑如珠簾。
這位天華劍宗最年輕的師叔,此時挺直如劍的身影卻顯得有些落寞。
他是劍子,二十四歲便入通玄境,是這百年來劍宗最優秀的弟子。
可這樣的他,卻不知道何時起,便被一個人深深吸引。
天華劍宗的客卿,也是神念境高手當中數一數二的美人兒——白洛華。
袁鴻沒有表露過這份心思,只是將其深藏心底,他肩負著天華劍宗往後百年的盛衰榮辱,不能輕易兒女情長。
而且,在面對這位洛華神女的時候,他總是覺得兩人之間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是劍子,天資縱橫,萬眾矚目。
可白洛華猶有過之,二十出頭入通玄,三十不到入神念,自從她現身江湖便伴隨著無數傳說與美談。
袁鴻引以為傲的身份,在那個人面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更重要的是他發現每次自己面對白洛華時,都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疏離感。
袁鴻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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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華自是不知道袁鴻曾在她的屋外佇足良久,離開天瀾殿後,她便到了陳卓在雲華峰山腳的住處。
當陳卓推開門之後,見到站在屋里的白洛華時,禁不住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白洛華的目光從窗外的雨幕中收回,轉身望向陳卓,問道:“天離劍現世,你有什麼想法?”
陳卓沉默了一陣,這才盯著白洛華說道:“我想要得到天離劍。”
白洛華頓時蹙起了秀眉,目光也變得凝重。
陳卓說“得到天離劍”而非“迎回天離劍”,這當中的差別可大了。
在劍宗六百年的歷史當中,算上祖師陳天浩,天離劍也只有過四位主人,每百年才會有一位驚才絕艷的劍宗弟子能得到天離劍的認可,即便是劍子、掌門也不一定有這個資格,直到一百五十年前宗門內亂,神劍失蹤,這個傳承才斷掉。
“你真的想要天離劍,成為它的第五位主人?”
陳卓平靜卻堅定的說道:“是的。”
白洛華微微搖頭,道:“可你只有明息境上品的修為,並沒有資格隨同孟長風和袁鴻他們一並前往白溪城,莫說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得到天離劍的認可,便是能否見到這把傳說中的神劍,都成問題。”
陳卓迎著白洛華的目光,認真道:“所以卓兒需要姨母幫我個忙。”
白洛華問道:“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她羽睫微斂,盡管語氣溫婉,卻自有一番威儀在其中。
陳卓道:“如今我距離那凝元境不過一步之遙,我有信心在兩日之內跨出這一步。一旦破鏡,我當快馬一鞭,趕往白溪城。”
白洛華搖頭道:“這一步看似近在咫尺,卻有許多人耗費十年二十年也無法跨出。你若想要強行突破,即便成功也可能留下隱患,哪怕再小,也是破綻,你日後的修行便可能因此而陷入泥沼。”
陳卓直視白洛華,將這位姨母絕美清麗的容貌盡收眼底,道:“我只知道,富貴險中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白洛華看了他半晌,側頭望向窗外的風雨,輕嘆了一口氣。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放在木桌上。
“這是冰蓮露,可護你經脈。”
留下這句話,她便離開屋子。
只留陳卓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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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白洛華前腳剛走,不到半個時辰之後,何薇薇後腳便到了陳卓這里。
盡管與白露華說要在兩日內突破瓶頸,凝天地之元氣,煉化真元,成為真正的凝元境修士,不過陳卓並沒有馬上就開始閉關,他正在調整自己的狀態,力求做到最好,也正因為如此,何薇薇才沒有吃了閉門羹。
注意到陳卓的面色似乎不太好,何薇薇略一思索便心中了然,緊緊望著陳卓道:“師弟,莫不成你還在想著天離劍的事?”
陳卓搖了搖頭,不過又點了點頭。
何薇薇見狀,沒好氣道:“你啊你,真是口是心非的主。白天還跟我講‘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結果還不是不甘心。跟我有什麼好遮掩的,我自己都後悔不疊呢,怎麼可能笑話你?以後可不許你跟我打馬虎眼!”
陳卓望了一眼正叉腰瞪著自己的師姐,緊致的小腰上方挺出一對豐碩飽滿的胸脯,杏眼含嗔薄怒。
盡管風華氣度不及姨母、雍容明媚不如黃彩婷,可卻別有一番風情,明明只是個憊懶任性的姑娘,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激人奮進的活力。
這讓他方才因為固執己見而讓姨母失望的陰郁一下子散去不少。
如此,陳卓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卻讓何薇薇頓時霞飛雙頰。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陳卓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惹火的胸部之上。
不僅褻衣下的兩點蓓蕾又浮起了幾分酥麻,一顆心也是噗通噗通的亂跳一氣,羞惱的同時在內心深處又有幾分竊喜,嘴上則氣呼呼的說道:“正教訓你呢,你看哪兒?”
陳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正准備收回目光,卻注意到何薇薇手上還拎著一個藍綢小包,不由得好奇道:“師姐,這里面是什麼?”
何薇薇哪里不知道這家伙是為了轉移話題,不過也算陳卓有眼力,剛好就問到了點上。
她凶巴巴的瞪了陳卓一眼,輕哼了一聲才說道:“原來看你淡然,是准備找你商量,讓你為我開解開解,又記起明天便是你十九歲的生辰了,順便送你點東西……喏,這便是我准備送給你的生辰賀禮。”
她解開小包首端的系帶,露出一件銀白色的薄軟甲胄,一看便知貴重無比。
陳卓心頭微微一暖,接過手感受了一番,又將軟甲退了回去,拒絕道:“這軟甲我不能收,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便是價值不菲的銀蠶軟甲……師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禮太貴重了,恕師弟不能收下。”
何薇薇早就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出,一下子板起臉來,薄怒含嗔道:“潑出去的水,焉有收回來的道理。我家那麼多寶貝不用白不用,你不必跟我客氣。倘若不肯收下,便是瞧不起師姐我。”
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陳卓還能說什麼?心里面又是無奈又是感動,道:“那師弟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何薇薇眼見陳卓終於肯收下,當即喜逐顏開,笑眯眯道:“這還差不多。”
說到這里她話音一頓,水汪汪的杏眼滴溜溜一轉,道:“我今個兒找你,其實還有一件事情。”
陳卓詫異的望向她那精致無暇的臉蛋。
何薇薇也不賣關子,說道:“天離劍是當世最了不得的神兵,更是咱們天華劍宗遺失了一百多年的聖物,眼下正值宗門盛衰榮辱之時,要是不能去親眼見見,怕是要抱憾終身。聽說袁師叔還有孟長老他們已經動身,黃彩婷那個狐媚子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讓宗主同意她隨行。既然那狐媚子都去成了,我們二人更加不能讓人給比下去了。不若咱倆相互鼓勁,今兒一同閉關,沒准兒心有靈犀之下,還真的能夠一夜破境凝元……哪怕趕不上這趟,等孟長老他們迎回了天離劍我們再破鏡出關,那也算是雙喜臨門啦!”
陳卓楞了一下,正猶豫著是否要阻止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師姐,不過轉念又想到自己之後,便也釋然了。
況且何薇薇的說法也算合乎自己的心意,於是點頭說道:“就依師姐的。”
何薇薇點了點頭,歪著腦袋對陳卓眨眼一笑,如百合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