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兩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好像就這麼渾渾噩噩,等我稍微回過神,就已到了周五。
又該回家了。
想必這個周末之後,一切都將塵埃落定吧。
下午的課結束後,我按照往常的習慣,去寢室隨便收拾了點東西,然後就往家里走。
平時這個時候都會走在我身邊的青華,也不知去了哪。
此時的我也沒心思去注意這個,只是機械的向公交車站走去。不過剛走出校門,一只手就從身後拍在我肩上:“嘿,東子。”
我轉過頭,見桂成和紀宏正在我身後。
這兩個家伙平時不都是去前校門坐車回家嗎,今天怎麼跑到後校門來了……
不過我也沒心思計較這個,只輕輕的應了聲:“嗯……”
桂成兩步走到我肩邊,笑嘻嘻道:“你看下周都要考試了,我們這學期的散伙飯還沒吃呢,所以我們計劃著今天就去吃了吧。”
“嘿嘿……”,憨厚的笑著,紀宏在旁邊應聲:“就是啊東子,現在吃了,下周考完試就好各自回家。不然到時大家一人帶個行李再去吃,多不方便呐。”
這兩人的理由雖然看起來很有道理,但未免也太奇怪了,哪有提前吃散伙飯的說法。而且以前也沒有這個傳統。
要是平時我或許會答應,但現在自己的狀態,去了很可能會毀了氣氛。
我正想搖頭拒絕,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青華的聲音:“好了,嘿嘿,飯店訂好了~”
桂成連忙接腔:“東子你看,青華飯店都訂好了……”
原來已經決定好了。
我有些無語,相處這麼久,自己的室友們還真是了解我。
如果只是提議,我可能會斷然拒絕,而用這種先斬後奏的方式,我自然就得遷就他們。
每次都是這樣,看來這次不去也不行了。
罷了,能晚點回家也好。
想到丫頭正在家里等我,我不由的就生起了幾分畏縮的情緒。自己該怎麼把做出的決定告訴她呢……
她一定會很失望吧。
唉。
我輕輕嘆了口氣:“好,那就走吧。”
“嘿嘿,那就趕快,我們打車去。”,紀宏的笑里透露著一種詭計得逞的味道。
心里生起幾絲不好的預感,但我此時卻懶得理會。事到如今,想怎麼樣就怎樣好了。
這,大概就是破罐子破摔,亦或死豬不怕開水燙吧。
紀宏趕到前面招了輛出租車,我們一行隨即到了一家裝潢精致的火鍋店,由服務員領著進了二樓的大包間。
屋里的空調隨之開啟,冷風徐徐吹來,在這頗為炎熱的天氣里,讓人感到幾分涼意。倒是吃火鍋的好地方。
很快鍋里的湯水燒沸,我們點的菜隨之下鍋。
此時桂成提議要喝點白酒,沒想到一向滴酒不沾的紀宏竟同意了,而青華也在一邊附和了兩聲。
這個時候要是再不明白室友們是想做什麼才是奇怪了。他們是想把我灌醉。畢竟我這幾天,確實讓他們擔心了吧。
都說一醉解千愁,或許如此。
對於這番好意,我並沒有反對。因為現在,真的怎樣都無所謂了。
酒水隨之上桌,我們一人倒了一杯白酒。
“那……散伙飯正式開始了!”,桂成舉起酒杯:“干杯!”
“來來來,干了!”,紀宏拿起酒杯,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
這家伙向來滴酒不沾,此時直接喝了一杯,整張臉頓時漲的紅里發白。
大概是瞧見了他臉上的痛苦之色,桂成擔心問道:“喂,你沒事吧?”
“沒事”,紀宏笑笑,看向我道:“我都干了,東子你快點啊。”
我默然拿起身前的酒杯,將里面的液體一口氣灌進嘴里。
就像吞下一塊燒紅的烙鐵,火辣刺痛的順著食道蔓延而下,直至胃里。
我下意識深吸口氣。
不知為何,這種辛辣的撕裂感的竟讓我覺得舒爽幾分。
連日來冗積在胸口的東西,似被這火辣的刺痛燒灼而穿,從而空出了一個能供人喘息的缺口。
但隨著痛感慢慢消退,這個缺口也隨之閉合,讓人幾近崩潰的東西再次淤積心頭。
我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上一杯酒。
“東子,先吃菜吃菜,菜好了。”,顯然知道我要做什麼,桂成攔住我。
我默然點頭:“嗯……”
這之後,大家吃吃喝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桌上早已杯盤狼藉。
這期間,有一杯算一杯,我也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酒,反正神志早已模糊起來。
把自己灌醉,這種逃避的行為,我承認只有懦夫才會這麼做,可每次刺痛入喉,就如癢極時被重重撓到了癢處,整個人竟有種扭曲的舒爽感,讓我不得不繼續喝下去。
老實說,很難受。胃就像是被擰毛巾一樣扭曲著,里面的東西燒的滾沸,又痛又燙的讓我微微抽搐起來,額頭的汗大顆大顆的滑落。
以痛止痛。
這一刻,大概是已經痛的無暇顧及另一種痛,我竟覺得要舒爽了許多。
意識不知是前所未有清醒,還是自以為清醒。我再次拿起酒杯想倒酒,這時紀宏攔住我。
“東子,別喝了,不能——再喝了……”,這個時候紀宏臉色通紅口齒不清,已處於半醉半醒之間,不過他還是攔手拉過我手里的酒瓶。
我默然放下酒杯。
“喂,東子。”,領座的桂成臉色也已通紅,他大力的拍了拍桌子:“都喝了——這麼多!你怎麼還是什麼——什麼也沒說啊?!”
“我——”,我頓了下,隨即聽見自己說:“我說!”
“說!”
“我真的很喜歡她啊——!”
我大概也猛力拍了下桌子:“我當然會舍不得,我怎麼可能舍得,我舍不得啊!”
“我就是這麼個自私的人!哈哈!我當然想要她留下來!我就是這麼自私,我就是很想她留下來!很想她留下來啊!”
“嘿嘿,那你就把她留下來唄,反正——你會負責到底的——對吧?”
我已經分辨不出是誰說的這話了,當即又拍著桌子:“我當然會負責到底!我當然要把她留下來,我要把她留下來!我當然會負責到底!”
此時我的意識已經極度模糊,我只記得自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嘴里念叨著“想把她留下來”,就想向外走。
“你現在去——不行!”,有人一把拉住我:“你——你得等你酒、酒醒了才行——嗝——”
我大概是甩開了拉住我的人,嘴里叫喊著自己沒醉,輕一腳重一腳堅持要往外走。
這時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拉住我,說我醉了,讓我等酒醒了再去。
我想甩開他們,但又被拉扯著緊,一時甩不開,竟發起了脾氣。
“好好好——去去去——”,有人哄勸道:“先喝酒,喝酒!等喝完了,再去!”
我一屁股坐在桌邊,拿起酒瓶給自己倒酒,手不住的抖,頓時一大灘液體灑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