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來到寫字樓下。

　　夜色初降，白領們正魚貫而出，匆忙地涌向街道。

　　這里的公司很少加班，因此每到上下班高峰期，電梯都非常忙碌。

　　經過了一天的辛勤勞動，上班族們的神情疲倦，卻也難掩喜悅。

　　沈淵則徹夜難眠，懷揣著一顆狂跳的心，在人群里搜尋目標。

　　旋轉門再一次轉動，一條淺灰色襯衫，一件米黃色風衣，兩道高挑修長的身影，同時映入他的眼簾。

　　迦紗與人同行，穿著白色休閒長褲，邁著輕快的步伐。

　　她的同伴留著短發，額前三七分叉，是一名面容姣好的成熟女性，手里正捏著張理發店會員卡。

　　沈淵下意識邁了一步，想湊近過去，問她是否可好。

　　但迦紗跟女伴相談甚歡，順著人流前行，步伐也很快極。

　　還沒等沈淵抬起手來，出聲打個招呼，她們便擦肩而過，只留下只言片語。

　　“陶順那個笨蛋，還說要給我買花，但我也不懂這個……”

　　“彤姐謙虛，這說明你們夫妻恩愛……”

　　“唉……這麼說倒也是……話說餐廳在哪？”

　　迦紗是帶路人，左手揣兜，右手挽著女伴，襯衫長褲貼合曲线，頗有英姿颯爽之感。

　　葉彤的風衣單薄，適宜初秋天氣，腳踏高跟皮鞋，舉止優雅自若。

　　沈淵看著她們的背影，也不禁感到驚艷，然後迅速跟上。

　　恍惚間四天了，枕邊人離居他處，讓沈淵心神難耐。

　　縱有排憂手段，也只能略減相思，並衍生出更多欲望。

　　他還是要見一見她，並說一說話，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

　　“那個女人是她的同事嗎？”

　　街道人流密集，沈淵就算是跟蹤外行，也不憚被發現。

　　但他到底還是猶豫了，不敢擅自上前招呼。

　　迦紗正在治療病人，所謂的同居狀態，雖然她沒有明說，但理應就是情侶關系。

　　就像當初那個叫趙盤的青年似的，這時候的沈淵應該隱藏自己。

　　“若是同事，她知道迦紗的秘密嗎？”

　　“若非同事，這手挽手的姿態，新結交的閨蜜？”

　　“當然也可能是普通的咨詢對象……”

　　迦紗不需要按時回家了，她跟女伴走進街邊一家西餐店，門前的易拉寶印著意大利面和蔬菜沙拉。

　　這時候的餐廳里客人不多，她們更是選了靠窗座位，很方便確認位置。

　　但沈淵卻不能貿然靠近，他的衣服沒有兜帽，萬一被認出來呢？

　　“其實就算被認出來，又能怎樣？”

　　“只是我不能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或者可以？”

　　“主要是進店時服務員的招待，很容易引起注意……”

　　其實也沒必要進店，他只是太想念迦紗了，主動來到公司樓下守候。

　　雖然有跟蹤狂的嫌疑，但也是情侶間的正常往來，並不像當初的三日契約那般，迦紗跟自己假分手了。

　　但她現在的確正在工作。

　　那個正跟她同居的病人，倘若隨時進店呢？

　　所以沈淵左思右想，到底沒有進去，只在這購物中心的小廣場旁，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遠遠觀望著底層的餐廳。

　　雖然肚子有些餓了，但家里沒有人，晚些吃飯再回去，也沒有關系。

　　“我其實挺驚訝的，老師居然要跟我討論這些話題。”

　　葉彤落座之後，點了一杯咖啡，一盤意大利面，“不過想想也正常，大家都是女人，你也會好奇吧。老師吃點什麼？今晚我請客，您盡管放開肚皮吧。”

　　迦紗抿嘴微笑，看了看手機，含蓄地說：“跟您一樣的就行。”

　　均是手機點餐，沒有服務員叨擾，葉彤頗感放松。

　　確認下單後，她便支起下巴，悠然打量著女孩。

　　她的目光順著迦紗的面龐，遍及她的身體，仔細觀量著。

　　“我們的年齡，其實差不多啊。”

　　片刻後，她幽然嘆道：“但你還是個孩子，雖然也成熟了些。”

　　迦紗微怔，接著望向窗外。

　　那是這棟購物中心的步行廣場，遠處有幾張長椅，坐著幾名路人。

　　還不到全家逛街的時候，多是一些剛下班的白領階層，以及平日就很賦閒的消費群體，正在陸續涌入。

　　“您這話怎講？”她望著窗外說。

　　葉彤一眼看出女孩的逃避心理，眉毛微挑，略感新奇。

　　“老師有男朋友吧？”

　　“嗯……有的。”

　　“跟他做過了嗎？”

　　他們選的餐廳一個角落，無論誰只要偏頭，都能觀察到周圍情況。

　　姑且沒有客人坐到旁邊，迦紗輕咳一聲，點了點頭。

　　“性愛對女人的改變，確實很立竿見影。”

　　葉彤微微抬頭，望著半空，眼神飄搖，“我跟陶順在一起前，也沒跟男人親熱過，就像現在的老師那樣，像個孩子似的。這不是年齡的問題，很多時候你只有經歷過，才能收獲成長。”

　　迦紗默然，並點了點頭，接著深深看向葉彤。

　　“但你現在，不只是丈夫了。”

　　“對，除了他之外，還碰了更多人。”葉彤說到這里，也蠻有些害羞，用舉杯喝水掩飾，“而且不是正常的戀愛交友，是結婚後的放縱，心理衝擊格外強烈。”

　　“我聽說很多女人出軌時，都會比平時更加放縱，更加大膽，能做出很多不敢做的事情。這也是心理衝擊的緣故嗎？”迦紗的身體前傾，頗認真地詢問。

　　“嗯……差不多。”

　　葉彤沒看向迦紗，她略微放下水杯，並用心思考著。

　　“畢竟心理上很刺激嘛。我雖然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現在跟陶順搞的這套不算……因為出軌這種行為……確實是有刺激感的……也就是隱瞞……”

　　“倘若不隱瞞，就不刺激了？”迦紗微微皺眉。

　　“那倒也不是。”

　　葉彤搖搖頭道，“就比如我跟陶順的這套……該怎麼算呢……並不是出軌……但他的確喜歡看我在家……跟別的男人……我心里的滋味……起初並不覺得……但漸漸也……”

　　兩人都沉默了，並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是我提議，讓你這麼做的。”

　　片刻後，迦紗緩緩說道：“你的變化讓我很驚訝。”

　　“因為最開始就是我主動找您，想尋求幫助的。”

　　葉彤微微抬眸，“其實我現在還是很困惑……雖然我發現自己逐漸享受這種滋味了……但長此以往下去……真的好嗎？”

　　她微微睜大眼睛，“我滿足了丈夫，自己也獲得了滿足，但這種怪異的生活方式，真的能一直持續下去嗎？將來我們還會有孩子，到那時難道還要繼續？這種日子什麼時候能是個頭？”

　　“兩難抉擇。”

　　迦紗靜靜地說：“滿足是錯，壓抑也不是辦法。”

　　“也不能算錯吧。”

　　葉彤搖頭，咋舌道，“我覺得主要還是看引導。如果純靠壓抑，我家丈夫最後肯定會爆發，這肯定是不行的。現在滿足了他，雖然也惹得一身騷……那就勤洗澡唄？夫妻關系本來就是要不斷維護的，不是說結婚了就一勞永逸……”

　　她大抵是激動了，但忽然克制住了情緒，接著看向迦紗。

　　“老師您……也在面對類似的困擾嗎？”

　　沈淵已經在長椅前坐了很久。

　　餐廳內的迦紗跟女伴，已經閒談了一陣，應該不會有外人加入了。

　　但沈淵也逐漸冷靜了下來，不想著進店了。

　　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用餐罷了，自己是個心態健康的男朋友，不要有奇怪的表現。

　　只是，迦紗答應了他，但還沒履行承諾呢。

　　“跟我情況高度相似的客戶……以及另一個人……”

　　“這是第三天……第四天吧……發生多少事了？”

　　“嚴青之後……姑且只有施豪……這是第三四個人？”

　　他沒有算入自己。

　　唯一一次經歷，是跟施豪一起，只有短短片刻。

　　雖然裹夾著一個少年的白濁，但他也姑且感受過了。

　　確實有種異樣的滋味，不是尋常性愛該有的感受，他感到強烈的負罪感，仿佛身體遭受玷汙，渾身都不干淨了，尤其是那個位置。

　　“其實你誤會了啊，迦紗……”

　　沈淵喃喃道：“如果只是肉體，我並不在意……”

　　確切地說，應該是很期待才對。

　　其實，得知迦紗要離開整整兩周，沈淵開心得都要跳起來了，尤其在得到了她的許諾後，更覺得無論怎樣都值了。

　　但一切前提是迦紗不能感到痛苦……否則萬事皆休。

　　“你的那些病人，或許確實需要你的幫助。但我不想成為病人啊，我只是你的男朋友，不要這樣盯著我……我們明明可以很開心的……只要你別瞞著我……別嘗試糾正我……你也很願意幫助那些人吧……我們一起開心地幫助不好嗎……”

　　到底是從那里開始，一切脫離正軌的？

　　倘若迦紗沒有發現他的特殊癖好……

　　倘若她沒有嘗試治療自己……

　　其實也就是壓抑，我也很配合了，直到遇見嚴青……

　　“我也是發現了陶順的癖好後，自己查了很多東西。”

　　葉彤嘆息道：“也不知道這股風是從哪刮起來的，好像現在很多人都好這一口。我也知道這事兒就跟吃辣一樣，口味能逐漸變重，但那應該是指做愛這整件事兒吧，怎麼連癖好都能一致……”

　　“所以您跟丈夫做這事情，就像強迫吃辣？”迦紗撲哧笑道。

　　“其實還真差不多。”

　　葉彤挑起一根面條，“辣味，不屬於五味之一，其實只是痛覺。人們所謂嗜辣，其實是在尋求一種感官刺激。所以人們對辣味的觀感，也向來兩極分化。要麼無辣不歡，要麼堅決抵制……再就是過渡層……過渡也分兩種過渡……”

　　“一個是愛辣不嗜辣，一個是起先抵制，但漸漸習慣了？”

　　迦紗喝了一口咖啡，表情寧靜。

　　“我應該是屬於後者了。”

　　葉彤吃下這口面條，接著看向迦紗，“老師你呢？”

　　沈淵覺得，他應該可以離開了。

　　沒必要一直看著迦紗吃飯，他自己還餓著呢。

　　楊小沁剛剛發來消息，說正在商場購物，問他毛絨玩具好不好看。

　　倒不是眼前這家商場。

　　“我現在請你吃飯，還來得及嗎？”

　　消息剛發出去，就收到回復了。

　　沈淵看了，微微一笑，隨即起身。

　　“謝謝，彤姐，今天跟你吃飯，讓我收獲很多。”

　　“嗨，醫人者難自醫，也許我真能幫到老師呢。”

　　“只是……”

　　迦紗抿嘴道：“我有在想……會不會太頻繁了。”

　　葉彤已經結賬了，但誰都沒急著離開。

　　“如果真的頻繁，你的身體會知道。”

　　她柔和地看著迦紗，“相信姐姐，姐姐好歹是已婚者了，次數要比你多得多。你現在這種狀態，姐姐也經歷過，就是想要，就是需要。所以盡管去做就行，充分滿足自己，也滿足……”

　　她頓了頓，“他們。”

　　迦紗的臉很紅，但仍舊冷靜。

　　“真的會感到很刺激，是嗎？”

　　“大概吧，如果是老師這種情況。”

　　“會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情，是嗎？”

　　“你其實已經在這麼做了，不是嗎？”

　　迦紗先是怔然，隨即苦笑著點頭。

　　天已經黑了。

　　明軒拎著一袋西瓜，正在上樓。

　　今晚迦紗回來得有點晚，說是跟客戶吃飯所致，並讓明軒再晚點兒再回家。

　　明軒自然是點頭答應，並將整件事情都告訴給了小叔。

　　趙念則稱會按時下班到家。

　　雖然是走了好幾天的樓梯，但今晚明軒走得格外慢，但他又不敢太慢，以免萬事皆休。

　　因為迦紗給了他明確的回家時間。

　　他深諳此中之道，既不能太早了，又不能太晚了。

　　不一會兒，他爬到了對應樓層。

　　自從同居以來，小叔便給了他一份鑰匙。

　　明軒打開門，拎著西瓜進屋。

　　客廳里沒有開燈，他摸黑來到廚房門口，放下西瓜。

　　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這幾天他都會提前洗澡，緩解周圍疲憊，充分喚醒精神。

　　但是這一次，他脫掉了外衣外褲後，並沒有走進衛生間，而是在客廳里待了起來。

　　漆黑的客廳里，有聲音正節奏地響著。

　　小叔臥室的門完全敞開著，里面亮著台燈。

　　應該是快結束了，他正在加速衝刺。

　　迦紗是仰臥姿勢，並牢牢盤著他的腰，正婉轉嬌啼。

　　她的喘息粗重，臀部不停抽搐，胴體肆意地扭曲。

　　很快地，伴隨著最後幾次強有力的清脆碰撞，趙念率先發出悶吼。

　　接著迦紗嬌啼明亮，紅唇輕張，密布著汗水的胴體完全繃緊，胯部跟趙念緊密貼合。

　　片刻之後，他們全放松了下來。

　　喘息片刻，便是舌吻的靡靡之音。

　　明軒坐在客廳里，靜靜地等候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全然沒有動彈。

　　過了一陣之後，只聽迦紗開口道。

　　“買的西瓜，去切了。”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