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生溫,晶瑩生霞,柔和的光輝自葉凡的指縫間流出,讓人心靈寧靜,如行走在朦朧的夜月下。
“道茫茫而無知乎……”葉凡負手而立,心有所感,道無形,無窮盡,怎能把握,誰能言清?
靜立良久,他舉步來到石洞前,用手觸摸冰涼的岩壁,被歲月磨平的古字印記很淡,用不了多久就會永遠消失。
他以指代筆,摹刻那三行字跡,一遍又一遍,心系古字,揣摩無始大帝的心境。
葉凡忘記了其他,只身立在石壁前,動作越來越慢,一字一頓,力透指尖,如井中的皎月,定在了古洞前。
歲月悠悠,好像倒流而回,他仿佛見到了一個被灰土與塵埃淹沒的身影,立在荒涼的大地上。
他想要向前走去,卻發現,無始無終,永無盡頭,無法接近,他知道那便是……無始大帝。
葉凡沉浸到了一種極其空靈的境地,手指緩緩劃刻,像是舉著抵天大岳,重若萬萬鈞。
可惜,他終不能接近那獨立世界盡頭的身影,無法相見無始大帝,那只是一縷被歷史磨滅的烙印。
葉凡左手的帝玉越來越熱,這座石洞輕輕搖動,有石皮裂開,不斷脫落。
古玉光華四溢,流向石洞中,石屑紛飛,塵埃遍地,他邁步前進,像是置身在十幾萬年前的星空下。
這塊帝玉果然不一般,越發迷蒙,漸漸滾燙,將古洞照耀的一片通明。
好像有一幅破碎的歷史畫卷在葉凡眼前鋪展,一道虛幻的身影若隱若現,明滅不定。
“望斷仙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余獨立雲巔。”
這是帝玉定住的烙印,十幾萬年前的大帝之語讓人心潮澎湃。
然而,時間太久遠,一切都不能長存,破碎的畫卷終究是隨風而散了,沒有留下過多。
“大如滄海,微若塵埃,萬物有……”聲音就此而止。
葉凡未動,手指在虛空中刻字,方才他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心境,有一種空靈,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整個人通體放光,渾身毛孔舒張,像是玉人一般,纖塵不染,仿若接受了一次洗禮。
足足兩個時辰,葉凡才慢慢復歸清明,他從那莫名的道韻中醒轉。
“無始經,我一定要得到!”
他沒有聆聽到妙法,但殘余的烙印依然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大道神韻,精神與肉身如沐浴聖光,得到了難以說清的洗禮。
隆隆之響傳來,岩壁崩塌,葉凡不得不退出。
回首望去,古洞不復存在,俯仰之間,已成陳跡。他心有遺憾,雖然早已知曉,無始經不在這里,但還是有些失望。
帝玉依然在發光,並沒有暗淡下來,他明白一定還有什麼東西。
石崖林立,矮山一座座,仙藤為橋,從一座絕壁連向另一處,清幽而素淡。
葉凡邁步前行,路過一座座石山,走向花草間,來到一片僻靜之地。
“你是什麼人?”玄月洞的人被驚動,一道道人影衝來,紛紛呵斥。
葉凡來到了後山,如入無人之境,大袖飄舞,將衝來的年輕弟子一個個扇飛。
他手持古玉,憑借感覺向前尋找。
“快去稟報長老,有人強闖我玄月洞。”
“有強敵來犯,進入了我玄月洞的後山!”
……
很多人呼喝,向門派宿老稟報。
葉凡飄過一座座秀麗的山峰,來到一片清寧之地,後山草木豐盛,有一個巨大的深谷。
到了此地後,帝玉越發光亮,非常灼熱,欲脫手飛去。
這是一片廢谷,里面堆滿了雜物,有藥渣,有碎爐,有鏽劍,還有破裂的道符,這里是用來棄物的荒谷。
也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廣闊的山谷都快被填滿了,全都是修士丟棄的物品,死氣沉沉,濁氣升騰。
“這里……”
葉凡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太多遲疑,袍袖一抖,頓時雜物紛飛,破銅爛鐵鏘鏘作響,墜落向遠處。
“兀那道士,你在做什麼?!”玄月洞的一個長老終於趕到了。
葉凡不理會,大袖來回展動,漫天都是碎物,山谷不斷被清理,帝玉越來越熱。
“砰!”
一名長老衝來,被葉凡連同大片的棄物一同抽飛了。
“你是什麼人,為何闖到了這里?”玄月洞飛來幾名長老,降落在山谷周圍。
葉凡早已封鎖玄月洞,當下沒有什麼顧忌,開口道:“我是殺你們太上教主的人。”
“什麼?”周圍的人震驚。
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只知道上任教主留在了青霞,一直沒有回來。
“去稟報你們的現任教主,我一會兒去取他性命。”葉凡翻動廢谷,繼續尋找。
“你……胡說,太上教主功深力厚,閉關多年,在這片地域罕逢敵手。”
葉凡祭出離火神爐,當場將幾名長老收了進去,火光一閃,幾人變成黑灰,從此除名。
“你……”
其他人一下子變了顏色,這讓他們感覺驚恐,幾名長老根本未來得及反抗,就被誅滅了。
這樣的手段,讓所有人都小腿肚子都轉筋,一片驚慌大亂,逃了個干干淨淨。
葉凡以離火神爐煉化滿谷的廢物,終於將這里清理干淨。
“叮”
古玉傳來顫音,光芒更盛了,葉凡來到谷底,動手挖掘,在一片煉壞的廢材中扒開一片黑土。
“又一塊帝玉!”
他大喜過望,就在谷底的泥土中,有一塊破玉滿是泥汙,也不知道被塵封多少年了。
“嗡!”
兩塊帝玉相遇,全都綻放瑞彩。
葉凡將地上的那塊玉佩撿起,汙泥自落,將它們放在一起,它們交相輝映,溫潤晶瑩。
“依然不完整,這只是兩角而已,最起碼還差六七塊。”葉凡蹙眉。
不過,他也並沒有指望一下子湊齊帝玉,那樣的話不現實。
玄月洞的掌教以及八名太上長老全都趕來了,大戰直接爆發。
可惜,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斗,葉凡祭出離火神爐,火焰噼啪作響,將一座山峰都燒化了。
岩漿奔涌,熱浪灼天。
不久後,這里恢復了清淨,九大掌權者全被擊斃。
葉凡悠然邁步,來到前山,心中古井無波,一步殺十人,連連震指,終結了一條又一條生命。
這是一場屠殺,一個人殺二百余人!但凡曾作惡匪,十惡不赦的人,皆被他徹底抹除,從這個世間除名。
最終,僅僅有三十一人留下性命,真的是無點滴惡行,皆曾竭力反對劫掠。
葉凡打開玄月洞的寶庫,入目光華爍爍,足有一千四百斤源,與青霞門不相上下,被他毫不客氣得收入囊中。
他將玄月洞的最高秘典,認真地翻看了一遍,而後連同各種武器都丟給了生者,飄然離去。
這些人是未來的“礦工”,但眼下他卻不能相告。
在來玄月洞前,葉凡曾經扮作離火教太上長老,祭出神爐,放火燒了七星閣與落霞門數座仙峰。
結果,兩個門派果然去離火教興師問罪,發生了流血衝突,不過並沒有真正大打出手。
離火教總共有兩名道宮第三境界的太上長老,被葉凡滅掉了一人,還有一個強者在門中坐鎮。
三方強者一致認為,離火神爐被人奪走了,並不是真正的離火教太上長老在行殺戮之事。
可惜,他們縱然推測出這一切,也無法改變什麼。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葉凡各個擊破,先後“走訪”了離火教、七星閣、落霞門,一一滅掉。
除掉這片地域四顆毒瘤,他總共獲得兩方源,重達六千六百斤。
這是一筆巨大的收獲,可是與他所需還有不小距離,每前進一步都要十倍疊加,意味著他想要破入道宮第三境界,需要萬斤源,也就是足足三方。
葉凡有些眼暈,過去想都不敢想,到了現在,他所需的源,已經不能以斤來計量了,而是需要以方來測算。
一萬斤他還可以想象,有辦法湊齊,可是想道接下來的數字……十萬斤,他感覺頭昏腦脹。
如果不是有源天書在身,他覺得可以放棄修行了,不然的話根本不可能搜集到。
可以想象,再後面的數字,就是聖地也要吐血,沒有人可以承擔得起。
青霞、七星、玄月、落霞、離火五派名存實亡,成為了葉凡的礦工儲備地。
他的收獲不可謂不巨大,尤其是在離火教中搜出一本泛黃的簿冊,上面有僅有一式……抱山印。
非常玄奧,讓他大受啟發,與山河大印相仿,威力奇大,讓他的斗戰聖法又多了一種變化。
“再得到一方源的話,我便可以晉升入道宮第三境界了。”葉凡遐思無限,他准備進入瑤池了。
五派被滅,他並不擔心會惹出風波。
離火教、青霞門、玄月洞這樣的小洞天,可以說是北域最底層的門派,在它們上面還有中型門派、大型門派、超級大勢力、聖地等。
除非是生命禁區、神藥園等特別地域的小勢力,超級大教需要將它們當作前哨站來扶持,不然的話很難與它們有任何交集。
北域何其廣袤,縱然是修士,從北域一端飛到另一端也需要數月之久。
有些門派間動輒相距十數萬里,甚至在百萬里以上,路途極其遙遠。
如此大的地域,大勢力自然能被人熟知,可是像離火教與玄月洞這樣底層的門派,幾乎不被人所覺,也唯有本地域同規模的小派才有耳聞。
可以說,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兩者像是處在兩個世界。
因此,葉凡並不擔心此地風波會引起哪個聖地關注,相距實在太遠了,空中的天闕不會關注地上的蟻巢。
東荒有七大生命禁區,南域的荒古禁地,北域的太初古礦,都位列其中。
若論神秘,毫無疑問,北域的這處生命禁區能夠排在前面。
本是一座源礦,卻成為了絕地,歷代聖主都有去無回。
以太初為名,意在天地未始前就已存在,很難想象,它到底有多麼久遠。
有一種傳說,稱這座古礦根本不是人類挖掘出的,早在人族誕生前,它就已經存在了。
還有一種說法,是人族挖出的,不過卻要在“人”後加一個“仙”字,這種說法不大被認同,因為很難說清到底有沒有仙。
無論怎樣說,此地都是禁地,任你一代天驕也是有去無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傑葬送在那里了。
最近的一次的是,七百年前,中州的一個不朽皇朝的皇主,堪稱一代雄主,坐擁無垠錦繡山河,因某種原因闖入太初古礦,卻連個浪花都未翻起,就此消失了。
在太初古礦外,大片的地域幾乎全被各大聖地占據,是最為豐產的源礦區。
這片地域,寸草不生,完全是一片不毛之地。
太初古礦外,無垠的紅褐色大地上,只聳立著一座城池,名為……源城。
它處在源礦區的范圍內,是由修士建成的,這里沒有凡人出沒,大多都是大勢力的弟子以及運送源石的人。
當然,它相距太初古礦還是很遠的,能有三萬里之遙,不然恐怕沒有人敢來。
葉凡來到了此城,因為他聽說瑤池聖女還沒有回返瑤池,而是在這片區域,似乎要運送一批石料。
“瑤池聖女還在此地,我若持她的玉墜提前進入瑤池恐怕有些不妥,距離賞石大會還有很長時間呢。”
此外,他還有一個目的,總是聽說太初古礦,很想遠觀一次。
源城,並不是很大,只是一座小型城池,完全是由紅褐色的巨石堆砌而成,很有名氣。
各大礦區,所需要的米糧等大多數要到這里采購,這里是一個中轉站。
葉凡來到這里不久,就探明了一切,瑤池聖女前往太初古礦邊緣區域去了,要過段時間才能回返。
同時,他得悉姚曦與搖光聖子亦隨同前往。
當然,所謂的邊緣區域,距離真正的太初古礦,最起碼也有千里,沒有人敢真正涉險。
“太初古礦,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所在?”葉凡摸著下巴,認真地琢磨。
張家初祖,那名源天師最大的遺憾就是未能進入太初古礦,一代奇人都如此忌憚,他自然不敢貿然闖進去。
“遠遠的觀望,說不定也能夠查出一些情況。”他相信,昔日的源天師肯定看出了什麼,所以才不敢進去。
他想與《源天書》印證,初步揭秘太初古礦,到底詭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