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邕州的所見所聞,焦孟二人在宋營里的所見,更加讓他們吃驚。
素來以勇名著稱的狄青,不知何時,已經迷戀上了飲酒,每日醉得不省人事,連楊文廣三番五次催促他用兵,都假裝聽不見,充耳不聞。
不僅如此,連攻打昆侖關的器械,都好像從未曾准備過,盡管狄青派人在兩湖調撥,也是遙遙無期。
穆元帥,似乎已經被人遺忘,無人過問她目前的處境。
既然元帥有令,誰也不敢違抗,就連楊文廣也只能乖乖地到柳州和宜州去采辦上元燈會的物資。
不過這樣一來也好,狄元帥總算清靜了耳根。
焦孟二將發現,自從他們回到宋營之後,狄青每天將他們留在帥帳里痛飲,好似跟酒有仇似的,不到酩酊,誓不罷休。
幾日下來,他們倒也覺察出一些什麼。
想想他們從邕州遠道而來,身懷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秘密要是宣揚出去,定然會攪亂軍心。
因此狄青只能設下這個局,把他們留在自己的身邊,免得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來。
如此一來,無異於是將他們二人軟禁起來。
正月十二那天清晨,短暫地開出一會兒太陽,很快就烏雲密布。
狄青早早地就起身了,一邊洗漱,一邊已傳令備酒,想來這一日又是一番痛飲。
不料還沒等他洗漱完畢,就聞校尉來報,交趾的使者在大營外求見。
交趾對大宋,一直面善心惡,此番來見,定有說辭。
狄青不敢怠慢,只好接見。
交趾前次求見穆桂英,意圖與大宋聯合,越過大宋邊境,從關後突襲邕州,卻遭到了穆桂英的拒絕。
在回程的路上,卻遇到了正被僮人所擒的穆桂英,好一番凌辱之後,又讓宋朝的叛軍劫去。
心有不甘之下,卻聞大宋易帥,還不能過了上元,已派遣使者來見狄青。
這次出使的人,依然是那個名叫李常傑的太監。
見到狄青,雙方行禮之後,果不其然,開門見山地道:“素聞狄元帥用兵如神,此番被阻昆侖關之外,全因地勢所致。大宋天兵陳於昆侖以東,若是冒死扣關,定然傷亡慘重。好在交趾有地形之便,若蒙元帥首肯,定然發兵邕州,生擒儂智高。”
狄青沉默了一會,道:“本帥替宋天子謝過交趾國主,此番好意,感恩戴德。
只不過,僮酋儂智高叛於宋境之內,若由交趾平滅,怕是不妥,本帥亦有負天子重托,無以開罪!還請使者轉告國主,縱然昆侖山高地險,狄青亦可翻掌而定!”
李常傑不由一愣,想不到又一次好意遭拒。
既然宋朝不願借兵交趾,只好告辭。
出得帳來,不由嘟囔著罵道:“呸!又一個大言不慚的元帥!真該讓他見見,當初拒絕我交趾好意的穆桂英,如今是何下場!”只是罵歸罵,依然只能怏怏出營,趕回交趾復命。
恰在此時,在柳、宜二州采辦的楊文廣已回到轅門之下,見一隊身著鮮紅袍衫的交趾使節從大營里出來,忙問身邊的副將楊元卿道:“這交趾人又來此作甚?”
楊元卿道:“與上回一樣,要和大宋合兵,攻打邕州。”
楊文廣又急問:“狄元帥如何處置?”
楊元卿搖頭道:“也是拒了!”
楊文廣一聽,放下那些采辦來的物資,大步進了狄青的帥帳,劈頭便問:“元帥,方才末將在回營的路上,遇見交趾使節。一問之下,方知交趾有意與大宋聯兵,平滅僮亂。卻不知元帥為何拒了交趾的好意?”
狄青道:“堂堂天朝,何需借兵蠻夷?”
楊文廣更急:“若不借兵,西南何時可定?試問元帥,又何日可破昆侖?”
狄青嘆口氣道:“文廣,在來賓州之前,本帥也聽過一些傳聞。你母帥駐兵賓州之時,交趾使節也曾參見過。那時,你母帥是何決斷的?”
楊文廣一楞,呐呐道:“自然……自然是拒了!”
狄青道:“那便是了!本帥的用意,便於你母帥一般無二!此事你休要過問,吩咐你的事情,采辦地如何?”
楊文廣一見狄青又顧左右而言他,仍是不依不饒地道:“若元帥執意不肯借兵,便請速速下令,攻打昆侖!”
狄青不由大怒,一拍桌案,喝道:“張全,范夫人,快將這黃口小兒趕出大帳,禁閉三日!”
這兩人雖然心懷鬼胎,但在明面上,還是歸狄青節制,更何況是這種小事,自然不敢違背,頓時將楊文廣從大帳里趕了出去。
楊文廣一走,狄青總算是松了口氣,道:“傳我將令,上元佳節臨近,軍中設宴三日。三日之內,誰也不得再提用兵之事。違者……定斬不饒!”
號令一下,三軍上下歡聲雷動,無不稱贊狄元帥仁慈大義。
宴席足足擺了三天。
三天之後,便是上元節。
想必一過上元,儂智高和阿儂定然又會向昆侖關增兵,到時想要攻破關城,定然難上加難。
正月十五,陰雲更沉,幾萬里的長風,席卷過昆侖山,將漫山遍野的樹枝,都刮得沙沙作響,好像隨時都會有一場傾盆大雨降臨。
狄青一早便立在山崗之上,遙望著隱蔽與崇山峻嶺之間的昆侖關樓,口中不停地默念道:“快啊……要快啊……”
范夫人不知何時,已經立在狄青的身後,稟報道:“狄元帥,上元佳節的酒宴已經備好,余靖、孫沔和各路將帥,都已在帳內恭候!只是不知……不知是否要請少令公赴宴!”
狄青轉過頭,道:“三日禁閉未滿,請他作甚?再則,請了他來,定然又是一番掃興,不請也罷!”
范夫人面上似有喜色:“既如此,請元帥速速歸營!”
狄青隨著范夫人回到帥帳之內落座,卻見王簡之、余靖、孫沔等人,早已在候著他了,也不拖沓,當即下令開宴,犒賞三軍上下。
且不說狄青等人在大帳之內豪飲,從早上一直飲到黃昏,更不停歇。
天還沒黑,賓州城內城外,大營上下,已點起了彩燈,正如一片火海,星星點點,汪洋數十里。
單說被關在本陣大帳里的楊文廣,出不得營帳半步,更是心煩意亂。
好在有儂智英在旁撫慰,總算是稍稍平復了一些急躁的心情。
儂智英道:“少令公,恰逢上元佳節,你我在此孤寂的帳內,不如也飲上一杯,派遣憂愁如何?”
楊文廣道:“便都依了你!”
儂智英立即讓士兵備下酒菜,送到大帳里享用。
不料那士兵去後營的廚子那里要酒菜的時候,卻遭到拒絕,趕回來稟報:“少令公,儂將軍,小人在廚房要酒菜,不料狄元帥早已下令,不得給少令公的帳里送酒。小人迫於無奈,只好折返復命!”
“豈有此理!”楊文廣拍案而起,罵道,“那狄青自個兒整日縱酒尋歡,今日我要飲酒,他倒是不願了,卻不知這是何道理!不成,我得親自到他的帥帳里去,問他一個究竟!想必他是欺我母帥不在,處處刁難於我!”
“少令公,萬萬不可!”儂智英急忙拉住楊文廣的衣袖道,“你三日禁閉尚未到期,如若擅自離帳,唯恐狄元帥怪罪!”
楊文廣道:“我怕他作甚?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與他理論一番!”說罷,便一頭朝著帳外衝了出去。
不料,他剛踏出大帳,卻見外頭的空地上,許多鐵甲武士,早已手執金戈,齊齊地將他堵住。
料想打斗起來,鬧出動靜,自己定然撈不到什麼好處,楊文廣只好按了按心火,又回到大帳里,怒氣衝衝地坐下,獨自生著悶氣。
“少令公,長夜難耐,不如我們早早就寢,待明日一早,再去和元帥理論如何?”儂智英為了安撫楊文廣,只好又施展出美人計來。
只見她一邊說,一邊已將自己身上的戰袍褪下,露出豐滿結實的身子來。
楊文廣一見儂智英的裸體,頓時英雄氣短,呼吸也跟著一道急促起來,好似所有的苦悶,都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智英……這幾日,若非你一直陪伴在我左右,我早已不知,該如何度過!”說著,上前緊緊地將儂智英摟了起來,兩個人一起滾到了床上去。
“若等大軍入了邕州,救出母帥,我便娶你為妻!”楊文廣道。
“少令公,此話當真?”儂智英聞言,心頭一喜。
對於女人,還有什麼,比男人的一句承諾更能令人欣慰。
“當然,”楊文廣道,“我楊家的男兒,素來言出必行!”
能讓儂智英開心的,不僅是自己得到了終身的依托,更是自己家人的性命有了著落。
想想自己若是真的嫁到楊家,宋天子定然不會對她的母親和兄弟痛下殺手。
她不由地動心,也摟住了楊文廣的脖子,激吻起來。
這邊帳內覆雨翻雲,那一邊狄青的大帳,依然是觥籌交錯。
“來來來!”狄青舉杯道,“適逢上元佳節,今日全軍上下,開懷暢飲。誰若是不喝醉了,便是違抗軍令!干!”
“謝元帥!”跟著狄青,那些宋朝的將官們,更是一杯接著一杯,似乎永遠也停不下來一般,不醉不休。
忽然,帳內一陣驚雷,由遠及近,驚天動地,把整座大帳震得顫抖不止。
狄青聽到雷聲,似乎吃了一驚,手中的酒杯差點灑了出來,不由地擡臉朝著帳外望去。
只見雷聲過後,憋了幾乎半個月的陰雲下,終於落下了傾盆大雨。
雨點灑在地上,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水霧彌漫起來,好似江南的煙幕。
“呀!這可是今年第一聲春雷啊!來得可真早!”范夫人道。
“唉……”狄青一聲長嘆,道,“只可惜,本帥令楊文廣采辦了多日的燈會,竟被這一場雨盡數澆滅,可真正是來得好不湊巧!罷了,反正本帥只要有酒便是天,諸位莫要停杯!”
又是幾盞酒下肚,狄青終於有了醉態。
只見他搖搖晃晃,忽然一張口,“哇”
的一聲,將一整天喝下去的酒,全都吐了出來。
“啊!”眾將大驚,“元帥,你沒事吧?”
“無妨,無妨……”狄青擺擺手,嘴上說著沒事,可是身子已是由不得他了,差點從虎皮交椅上栽倒下去。
“元帥,若是飲不下了,便回營休息去罷!”王簡之在旁勸道。
狄青點點頭,臉色已經開始有紅轉白,對著眾將醉醺醺地道:“本帥……本帥不勝酒力,諸位但飲無妨……本帥且先回營……”
“狄元帥,你不要緊吧?”余靖、孫沔關切地問。
“沒事……”狄青不停地擺手,指著二人道,“本帥令你二人,替我招待諸位將軍!天不亮,誰也不許離席,明白了嗎?”
“末將遵命!”余靖、孫沔二人道。
王簡之攙著狄青,從大帳里退了出去。
余靖、孫沔既得了元帥之命,只好繼續主持酒席。
狄青搖搖晃晃地出了大帳,剛到帳外,讓冷風一吹,酒性又是迎頭而上,張口又吐了一遍,把所有的酒菜盡數吐得干淨。
剛吐完,忽見他直起身子,腰脊筆挺,神色自若,好似一滴酒也不曾沾過的模樣。
他對王簡之道:“你悄悄傳令下去,點齊三千精兵,隨我出營!”
“元帥,你這是要干什麼?”王簡之大驚失色。
“休要多問,照辦便是!”狄青的語氣,好像從來也不曾想現在這般堅定過。
楊文廣和儂智英的舌頭糾纏在一起,身體也糾纏在一起。
儂智英軟軟的身子,像蛇一樣盤繞在楊文廣的身上,兩個人好像融為了一體,永遠也無法分開。
“少令公,好大……啊!”儂智英臉色緋紅,呻吟一般地叫喚著。
楊文廣雖然屁股被儂智英的腳跟纏住,但還是不停地把肉棒朝她的身子里頂進去。
唯有在和儂智英恩愛纏綿之時,他才能感受得到愉悅之情。
“是嗎?”楊文廣好像很得意,但語氣依舊輕柔地說,“從今以後,我每天都會好好地疼你!”
“啊!受不了了……”儂智英的身子在顫抖,將楊文廣抱得更緊,好像要把自己的身體按進對方的心坎里去。
儂智英的陰道內壁猛烈地收縮,楊文廣即使一動不動,也能感受到從龜頭上傳遞過來的陣陣快感。
可是他怎麼甘願坐以待斃,翻了個身,將儂智英壓在下面,又是快速的幾番抽插。
終於,精液如開閘的洪水般射了出來,將體內的所有精力,都給了儂智英。
不僅是自己的精液,此時的楊文廣,就算讓他把整顆心都交給儂智英,他也願意。
自從第一次和楊文廣交歡以來,儂智英感覺到她床事的時間,已經越來越長,這正合了她的心意,讓她能夠在少令公的肉棒,酣暢淋漓地享受肉欲的快感。
這個少不更事的年輕後生,已經慢慢地在成長為一個男人。
想必用不了多久,楊文廣就能代替他的母親,成為三軍之首。
精液一泄,兩個人同時癱軟下來,倒在床上不停地喘息。
良久,儂智英才不無憂慮地問道:“少令公,你每次都射在我的體內。要是……要是我不慎懷上了,又該如何是好?”
“啊?”楊文廣一愣。
是啊,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要是儂智英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又該如何?
兩人未婚先孕,要是宣揚出去,不僅是儂智英,連他都會被人恥笑。
“智英,你看這樣可好?”楊文廣不忍傷害溫柔的儂智英,側過身,又將她抱了起來,“等明日一早,我便去見狄元帥,求他為我們主婚,成了這樁美事!”
“呀?你不是說,要等到……”
“不!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楊文廣捧起儂智英的臉說,“攻破邕州,不知要何年何月。我現在已是等不及了。我們……我們明天就完婚!”
儂智英忽然心頭一陣感動,把嘴唇朝著楊文廣的臉上貼了過去。
現在,她唯一能報答楊文廣的,就是自己的愛。
“少令公,狄元帥來了!”忽然,帳外有校尉在大聲稟報。
“什麼?”楊文廣和儂智英同時一驚,“他這個時候來干什麼?不應該在帥帳里和眾將飲酒嗎?”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一點也不敢怠慢,二人急忙穿好衣服。
“智英,你在這里等我,我先出去見他,看他到底要干什麼?”狄青不合時宜的造訪,令楊文廣有些惱火。
可是轉念一想,這個時候來,定有大事。
楊文廣走出大帳。
外頭,大雨磅礴,密集的雨點如黃豆一般大小,嘩啦啦地從深不可測的夜空里落下來。
夜色之中,霧氣更加濃重。
楊文廣擡頭看去,只見站在大雨里的狄青,身上披著蓑衣,也沒人打傘,手里握著一把湛金槍,拄在地上。
盡管風吹雨打,卻魏然不動。
“元帥駕臨敝帳,不知有何貴干?”楊文廣用手擋住劈頭蓋臉澆下來的雨點,走到狄青面前問道。
“你趕緊准備一下,隨我出營!”狄青一字一字地道。
“啊?這個時候出營去做什麼?”楊文廣問道。
“飛渡昆侖!”狄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