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儂說得沒錯,橫山寨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轉戰特磨道,才是唯一的途徑。
特磨道,大宋最西南的寨子,進可圖邕州,退可入大理。
這里世代同樣有儂姓人據守,早在穆桂英擔任大元帥的時候,就收到過一份關於特磨道的密函。
書寫密函的人是石鑒,他混入三十六峒之中,離間儂智高與各大峒主的關系,同時也把廣南各峒的勢力,摸了個一清二楚。
石鑒稱,儂智高起兵,大半是由於儂夏卿在背後支持軍馬糧草,以為退路。
穆桂英不會懷疑石鑒所言,對此深信不疑。
從橫山寨轉入特磨道,也便意味著,在宋軍勢力滲透到特磨之前,她這個身為元帥的人,就已經要先大軍一步,走到這次平南大戰的終點了。
這也讓穆桂英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起來,仿佛又朝地獄的更深處邁入了一步。
特磨道四面環山,散落在一大片田野間的山頭,就像大地被忽然揉皺了一般,此起彼伏,一望無際。
早就過了立春時節,田間和山頭上,都開始冒出了嫩芽。
與四季如春的大理接壤的特磨道,似乎也沾了大理的光,一到地界,便開始暖和起來。
沒有了士兵的蹂躪,穆桂英的神志又漸漸恢復過來。
不過一路鞍馬勞頓,也沒人顧得上為她清理身子,因此看上去還是一片狼藉。
精液干涸了,如蛛網般的結晶布滿了她整個下體,再次被陳夫人剃光了恥毛的陰戶,毫無遮攔,光禿禿的,難看而又可笑。
她的肌膚上,沾滿了斷毛,這些毛發也不知是來自於她的身上,還是那些曾經凌辱她的士兵的身上,彎彎曲曲,像許多蚯蚓爬滿了全身。
潮濕的精液把這些毛發緊貼在穆桂英的身上,精液一干,毛發並未脫落,而是像鐫入肌膚那樣,讓她的身子看起來更加肮髒。
穆桂英和楊金花還是被綁在凳子上,一刻也不曾松開。
幾天下來,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讓她們全身發麻,肢體已經感受不到半點知覺。
“母帥……我們,我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楊金花惴惴不安地問,“狄元帥和大哥的人馬,什麼時候才會追趕上來?”
“快了……不會太久的……”穆桂英有氣無力地說。
她不敢如實告訴自己的女兒,狄青和楊文廣的大軍,很有可能永遠也到不了這里。
大宋的南疆,只以昆侖關為界,充其量再算上邕州,也不過出關幾十里地。
再往南,便是僮人盤踞的所在,同時又有交趾的勢力滲入,盤根錯節。
大宋的天兵,就算要捉拿賊酋儂智高,也不一定會繼續深入。
“對了,排風呢?為什麼這麼多天了,一直都沒有看到她?”楊金花擔憂地問。
穆桂英默然不出聲。
她知道女兒在擔心著什麼,唯恐楊排風也像八姑奶奶那樣,在她們沒有看到的時候,已經被敵人給宰了。
但對於這一點,她絲毫也不擔心,阿儂每殺一個人,都會當著她的面,這樣可以起到很好的震懾作用。
不得不說,她的這一招確實有用,自從目睹了楊八姐活生生的一個人遭到解剖之後,她的心到現在還是顫的,曾經置生死於度外的穆桂英,當和死神面對面相見過之後,卻發現死亡原來是一件如此恐怖的事。
馬車搖搖晃晃地駛入特磨地界。
車廂里有窗,因為幾天下來,把兩個女人和許多男人關在一起,會散發出許多惡臭,必要的透風還是該有的。
不過窗子很多時候都被簾子擋著,在馬車晃動的時候,簾子有時會不停地被風掀開,看到道路兩邊的景色。
沒有經歷過戰火的特磨道,看起來是一片祥和的田園風光,嫩綠色的田里,牛羊佇立不動,扭動審視著他們這群外來之人。
“停!”穆桂英忽然聽到阿儂在車外大喊一聲。
緊接著,她和楊金花所乘的那架馬車,並慢慢地停了下來。
車門的簾子被揭開了,阿儂站在車外道:“穆桂英,坐了這麼久的馬車,也該下來透透風了吧?”
話音剛落,便見幾名僮人登上了馬車。
他們每人手里,都擡著一根竹杠。
竹杠很粗,足有承認的胳膊大小,長度也有兩丈多。
他們把竹杠穿到了穆桂英的椅子下。
原來,合歡椅的凳面下,早已被釘上了兩根中空的鐵管,一左一右,正好能讓竹杠從中間穿過。
僮兵穿好了杠子,前後各站兩個人,將杠頭壓在自己的肩膀上,高喊一聲“起”,便輕松地將穆桂英連人帶椅地擡了起來。
擡下了穆桂英,楊金花也被一樣對待,從那車廂里擡了出來。
母女二人坐在竹杠的椅子上,就像坐在一頂沒有廂蓋的轎子上。
僮兵並一走動起來,二女的身體便在竹杠上一起一落。
阿儂之所以喊停了馬車,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此處到特磨道的治所,不足三五里地。
原本的土路,到了這里,全成了鵝卵石地面。
容不下二馬並轡的鵝卵石道路,在田間蜿蜒,就像一條灰色的巨蟒。
穆桂英擡眼望去,遠處的山巒,看上去與自己像近在咫尺,每個山頭上都駐扎著一整個營的士兵,彩旗飄舞,呐喊之聲貫徹天地,與剛剛到來的這群敗軍之將,是個鮮明的對比。
別看此處一馬平川,在田間到處打下了密密麻麻的木樁,設下了一人多高的木柵,就算狄青的大軍來到這里,可能一時半會也衝不破那麼多障礙。
穆桂英和楊金花一下馬車,那些在田里勞作的僮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好奇地打量起這兩個姿勢暴露,一絲不掛的女人。
“穆桂英,你瞧,這些僮民好像對你很感興趣呢?”范夫人在旁竊笑著道,“不如……你先做個自我介紹如何?”
“不……”穆桂英早就注意到了那些火辣辣的目光,根本不敢與他們對視,當她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地勢之後,很快又把頭低了下去。
聽到幸災樂禍的范夫人如是說道,一邊拼命地搖著頭,一邊低聲地抗議起來。
“嘿嘿!這可由不得你!”能夠把曾經威風無兩的女元帥玩弄於股掌之間,已是范夫人這段時間來最大的樂趣。
有的時候,她甚至可以忘記仇恨帶給她的痛苦和悲戚,沉迷於快感之中。
聽到穆桂英在男人的胯下呻吟哀求,她的褲襠里也會不自禁地變得潮濕起來。
范夫人拿了兩面旗幟,分別插在穆桂英和楊金花椅子的靠背上。
這旗幟與穆桂英行軍打仗時所用的號旗幾乎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小了一些,不過在靠背一插上去,周圍的僮民還是能夠把上面的字眼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穆桂英背後插的,是一面象征天子的九龍袞邊,浪里飛蛟,上繡“敕封渾天侯,兵馬大元帥,穆桂英”幾個字樣。
楊金花的那面,看上去雖然小器了些,但也顯得威武萬方,上繡“天波府穆元帥之女楊金花”。
顯然,楊金花的名號,是范夫人自行編出來的。
不過,就這幾個字,已經足夠證明她的身份和穆桂英之間的關系了。
“啊!原來這兩名裸女,居然是赫赫有名的穆元帥和金花小姐!”僮民剛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好奇,畢竟在田野之間,裸女出沒的事,也並非十分多見。
可是一看到范夫人插上去的這兩面旗幟,頓時愕然。
想不到這兩位極盡美艷的女子,竟然是名揚海內的穆元帥母女。
“早在幾個月前,我已經聽在桂州打仗的雷峒兄弟說起過了。宋軍的女元帥已被咱們的三王殿下擒於帳下。起初這種消息,我只當是笑話。如今看來,倒是真的!”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穆桂英被擒之事,在廣南兩路已是傳得沸沸揚揚。
不過,穆桂英退遼平夏,功名赫赫,就算連她的敵人,也不相信這是真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今親眼所見,僮民們想要不相信,都覺得萬難。
穆桂英低著頭,臉上燙得就像火燒,不敢見人。
每次將她光著身子示眾,她總會感覺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一起,就像能把她的身子點燃了一般。
一聲鑼響,只見從鵝卵石小路的盡頭,迎來一隊人馬。
人馬俱是一身玄色,深沉而危險,就像一團能夠吞噬人骨的迷霧。
僮人喜黑,因此無論春夏秋冬,都會著玄衣。
在此時的穆桂英眼中看來,他們好比張牙舞爪的惡魔,正在朝她撲過來。
為首的一人,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者。
他年紀雖大,卻精神矍鑠,神采奕奕,盡管沒有騎馬,但大步流星,竟比身後坐在馬上的騎士,慢不了多少。
直到他近前,穆桂英這才看清,此人須發已是花白,額頭和臉頰上布滿了皺紋,看起來如一張風干了的橘子皮。
此人一見阿儂,便朗聲大笑起來:“婭王,這麼久沒見,可想死我了!”
儂家的那幫兄弟,除了儂智高,俱對此人拱手稱呼:“拜見繼父!”
呀!
穆桂英差點忘了,在石鑒寫給她的密函里,還提到了特磨道酋長儂夏卿與阿儂之間的苟且關系。
儂智高之父儂全福被交趾郡王誅殺之時,儂智高尚且年幼,阿儂為了保住儂家的血脈,不得不委身於特磨道酋長儂夏卿。
不用猜想也知道,這位健朗的老者,正是被僮人無數次用詩歌贊頌的儂夏卿。
阿儂年輕時,也是貌美如花,艷名遠播,但在儂全福死後,她便失去了唯一的依靠,要想東山再起,只能再尋一個靠山。
在廣南西路的僮人當中,勢力最為強盛的,當儂夏卿莫屬。
而儂夏卿原來,不過是儂全福手下的一名小酋。
阿儂在權衡之下,只能下嫁。
儂夏卿果然沒有令阿儂失望,他不僅保全了儂家,也幫助儂智高一步步地登向巔峰,直到坐上大南國天子的寶座。
儂智高在剛開始的時候,對這位繼父的存在,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
但等他成了天子,家里的丑事,成為了整個大南國的笑柄,這才漸漸排斥起儂夏卿來。
不過,人家畢竟是對自己有恩在先,儂智高也不能做出過河拆橋的事,只是對他慢慢地疏遠起來。
若不是此番歸仁鋪大敗,邕州失守,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願意見到這位繼父了。
這是大南國最後的據點!穆桂英一看到這陣勢,便已經明白過來。
儂夏卿驚訝地道:“婭王,這才幾個月不見,為何見你年輕了許多,宛若……宛如恢復了十余年前的美貌!”
楊梅在旁接道:“回稟寨主,婭王前些日子喝了楊家八姑奶奶的血,這才有返老還童之相!”
“啊!連楊家的八姑奶奶都被你殺了?”儂夏卿雖然驚詫,卻絲毫也不顯得懼怕。
或許他和穆桂英一樣,也早已料定大宋的天兵,必不至於深入到特磨,這才有恃無恐。
女將楊梅的美貌,是整個大南國里最出眾的。
與儂智英相比,她更多了幾分妖冶和艷麗。
正是因為這份妖艷,才會讓男人忍不住地把目光在她的臉上多停留一會兒工夫。
她笑起來的時候,花枝亂顫,但在穆桂英母女的眼里,卻比魔鬼還要可怕。
只聽她又接著道:“又豈止是楊家的八姑奶奶?喏,連大宋的女元帥都讓婭王給擒了!”她一邊說,一邊讓出半個身子,把像乘著轎子般的穆桂英母女,讓到儂夏卿跟前。
“原來……你就是穆桂英……”這個消息對儂夏卿來說,並不十分意外。
因為在阿儂等人撲滅了橫山寨大火之後,繼續往西撤退之時,阿儂便已派出快馬,把昆侖關前後的戰事,直到邕州失守都寫進了信里,這其中自然也不乏穆桂英擒而復逃,逃而復擒之事。
快馬在阿儂抵達特磨的前兩天,便已經把信送到了儂夏卿手里。
“哦!對了!見了上國的元帥,我等該行大禮才是!”儂夏卿忽然一拍腦袋,對著轎子上的穆桂英,深深地揖了一躬。
“唔……”穆桂英羞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初次見儂夏卿,居然是如此一副屈辱模樣。
對方雖然表現得恭謙,但她早已連接受他人禮節的資格都已失去了。
“嘻嘻!”阿儂忽然笑了出來。
楊八姐的人血確實起到了微妙的作用,讓她臉上的皺紋漸漸消退,看上去只比她的兒子儂智高大不了幾歲。
她這一笑,很是戲謔,對儂夏卿道,“你便休要如此惺惺作態了。見你如此行禮,恐怕這位大元帥心里會更不好受了呢?”
“哈哈哈……”儂夏卿也笑了出來,“那是!不可一世的女元帥,竟淪為階下囚,換作是誰,怕是都接受不了的吧?”
聽著別人調侃著自己,穆桂英真恨不得自裁了事,低垂的下巴幾乎塞到了已經腫脹成紫紅色的乳房中間,根本不敢擡頭去看對方。
儂夏卿笑著,目光卻在穆桂英的身上不停地打量。
阿儂見了,頓時火冒三丈,斥責道:“你這老家伙,何以眼睛這麼不老實,淨往宋軍女將的身上瞧?”
儂夏卿笑道:“婭王你將她們弄成這副樣子,難道不是為了讓人多看她們幾眼麼?”
“就是!就是!”儂繼封忽然插嘴道,“叔公最歡喜的,便是如穆桂英那般,身材健美的女子!”
聽了這話,阿儂好像想到了什麼,道:“說起身材健碩,倒是還有一人,想必能合了你的胃口!”
儂夏卿只道阿儂說的是氣話,正要撫慰。
不料,阿儂居然一揮手,真的從身後的儀仗里,叫出了一名同樣裸身的女子。
楊排風的胴體黝黑,肌肉看起來也比穆桂英、楊金花的更加結實,一絲不掛的她,就像一名力士,能讓人忘記她身上袒露的隱私部位。
她被幾名穿著宋軍號衣的士兵從人群里推出來,身上雖然也是干干淨淨,但精神萎靡不振。
看來,在這一路上,她也沒少受敵人的欺凌。
“排風……”穆桂英一見到楊排風,失聲叫了出來。
“啊!元帥……”楊排風見到穆桂英,很是驚訝。
原來,她只知道穆桂英已經趁亂逃脫,至於後面又如何被擒,沒人告訴她。
這也是阿儂與范夫人吩咐下去的,但凡接近楊排風之人,決不能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楊排風以為穆桂英一脫身,便會千方百計地帶兵來救,心里充滿了渴望。
如此再見她屈辱的樣子,心頓時又沉入了黑暗與冰冷當中。
“她便是宋軍女將楊排風!”阿儂介紹道。
“楊排風?哈哈!好身段!”儂夏卿像見了至寶一般,差點沒雀躍著上前在她身子上去摸一把。
迎到了阿儂和儂智高,儂夏卿便帶著他們一行,敲鑼打鼓地朝著寨子里走去。
鑼鼓聲引來了特磨道的所有僮人,紛紛擠在道路的兩旁觀看,對著穆桂英母女和楊排風等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自是不必多提。
穆桂英縱然羞恥,但還是看清了特磨道治所里的情景。
用珠子搭建起來的寨樓,把整個寨子團團圍了起來,有如鐵桶一般。
中間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在空地當中,有拇指般粗細的柵欄,同樣圍起了一個圈,樣子看起來就像牢房一樣。
但奇怪的是,“牢房”里的地面,不再是鵝卵石鋪成,而是堆了厚厚的一層沙子,十分奇怪。
特磨的僮民,也都穿著黑衣,但在這些黑衣人當中,竟有不少赤膊的人。
而且,大多數還是女人。
這些赤膊的女人,無不生得五大三粗,腰圓如同石墩,膀寬似門面,朝前挺起來的肚子,比她們的乳房還要大。
這些女人的身材,幾乎比男人還要龐大,就連肌肉結實的楊排風與她們一比,也顯得有些弱小。
雖然有這麼多女人和穆桂英一起赤裸上身,但她還是有些無地自容。
身為平南大元帥,萬萬沒想到,自己和大多數僮民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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