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殺惡蛟的機會只有一次,時機稍縱即逝!
華映宏與柳雨菲神魂交感,就等這個瞬間!
心神沉入碧玉弓,沉入悠悠天地,千里洞庭,華映宏在瞬間晉入了一個我即天地,天地即我的奇妙玄奧境界。
沒有過去,沒有將來;沒有開始,沒有終結!
華映宏的精神力第完全集中到手中的弓和扣在弦上的“落日箭”上,人、弓、箭、天、地結合為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天地間無窮無盡的元氣能量在體內金丹瘋狂運轉誘引下,不停貫入他的體內,再被龐大的精神力量牽引到碧玉弓和“落日箭”上,華映宏頓時被籠罩在一層碧綠光芒之中!
在這動人無比的一刻,華映宏幾乎想流下淚來!或許,這就是“天地訣”中“覆生歸一”的境界?
二十多丈外惡蛟巨大的軀體在華映宏眼中似乎變成了一座山,他甚至能清楚看到每一片鱗片下那一點點細微的縫隙,變成一道道巨大的裂縫;每一條肌肉的紋理,變成一道道山梁!
直至體內金丹的本體被抽離真氣後,只剩下芝麻粒大小的一點,華映宏才脫手讓“落日箭”飛出!
破虛一箭,以神御箭!
柳雨菲全力發出的最強絕招“也無風雨也無睛”只能將惡蛟禁錮一次呼吸的時間。若以龍呤刀攻擊,惡蛟皮粗肉厚,只能多添一道傷口而已。華映宏全力發出破虛一箭,就是要一擊必殺!
華映宏不知道這枝“落日箭”上貫注有多少天地元氣,至少他相信有碧玉弓的加成作用,以“落日箭”的特殊材質,這一箭恐怕“三神”中的任何一個人遇上,都可能被射殺!
一箭既出,華映宏丹田空空如洗,最多只剩下半成功力。若這一箭仍舊無法擊殺這頭惡蛟——他與柳雨菲恐怕逃命都來不及!
“落日箭”無聲無息帶起一團燦爛奪目的晶白光芒,甫一離弦即消失於虛空之中,直到飛抵惡蛟身前兩丈,遇到護體黑芒阻礙才現出原形,變成一枝長達一丈、寬約兩尺的巨大光箭,朝惡蛟頸下要害之地勢如破竹射入!
華映宏以強大的精神力遙遙控制著“落日箭”,混元真氣轉化為無堅不摧的破虛真氣,箭頭破入惡蛟厚厚的鱗片和蛟皮之後,箭上附帶的天地元氣“轟”地炸開!
“呼!”
金冠王蛟雖然皮粗肉厚,但正好在金丹之氣被柳雨菲的絕招消耗殆盡、還未恢復之時,僅靠蛟鱗和蛟皮的物理防御哪里擋得住“落日箭”的攻擊!無堅不摧的破虛真氣像一柄巨大的利刃,將惡蛟從頸部起切為兩段,巨大的頭顱炸得飛起十幾丈高,在空中仍然發出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嚎,而後重重落下,濺起漫天水花泥漿!
二十余丈長的無頭蛟屍仍在不停翻滾,掀起重重巨浪濁泥,湖水被蛟血染得腥紅,聲勢驚人之極,良久方才沉寂下來。
“菲兒!菲兒!”
這一必殺之箭幾乎耗盡了華映宏所有真氣和精神力,已失去感應柳雨菲方位的能力。同時,再也無法在空中穩住身形,“撲通”一聲像砰砣一樣直挺挺落入水中!
“哥!我在這里!”
柳雨菲從距離華映宏約二十多丈的遠處湖水中探出頭來,花容慘淡,虛弱無力地答應了一聲。
華映宏勉強提起僅剩的真氣,從水中迅速滑過去,摟住柳雨菲衣衫盡濕、綿軟無力的嬌美胴體,吻住有些發白的芳唇,將一口混元真氣渡了過去。兩人顧不得許多,發動靈欲雙修大法,運轉功訣狂納天地元氣恢復功力!
在地下暗河中與惡蛟激斗,再追殺了兩天兩夜,剛才又全力突破極限使出絕招,若不是得到女神鳳里希之助提升了功力,華映宏和柳雨菲早就支持不住了……
“洞庭神龍”程庭堅足尖輕點水面,緩緩飛掠至擁吻中的兩人身側十幾丈外戒備護法。這對男女一個是大師兄柳隨風的曾孫女,一個是小師弟浪青雲的徒弟皆兄弟,要細細論起輩份來,這筆糊塗帳還真不好算!
不過程庭堅心知肚明:若沒有華映宏和柳雨菲兩人出手,他和青峰幫眾上下加起來也不是惡蛟之敵,整個青峰島數十萬島民,甚至整個洞庭湖諸島數百萬島民都會成為金冠王蛟獵食的對象!不算其他的淵源,把這兩人保護好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阿爹!惡蛟除掉了麼?咦?呸!”
一名身材高材高挑動人、容貌絕美的紅衣女郎踏波而來,到程庭堅身旁停下,鳳目一掃,先看到惡蛟的屍體一喜,再看到一男一女在齊肩深的水中相擁熱吻,周圍天地元氣如長鯨吸水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兩人體內狂涌,不由得羞紅雙頰,輕啐了一口。
“慧琳,不要胡鬧!”
程庭堅用傳音入密之法向紅衣女郎說道:“你不是天天都念叨想去自由盟麼,可知他們是誰?”
“啊?莫非他們就是……”
紅衣女郎程慧琳一臉驚喜,睜大了勾魂奪魄、水波盈盈的雙眼,櫻紅的小嘴變成了夸張的圓型,一時間合不攏來!
遠處,數名青峰幫的聖品級高手這才踏波飛掠而來……
在黑蛇、銀蛇和金冠惡蛟先後出現的那片湖面上,數十艘青峰幫戰船並未遵從幫主程庭堅之命啟程回島,而是朝惡蛟和幫主消失的方向行駛。
青峰幫上下都是一群重情重義的熱血漢子,就算明知不是惡蛟的對手、就算明知自己的功力在與惡蛟這樣恐怖的洪荒怪獸惡斗中幫不上忙,仍要慷慨前往——就算死,也要與幫主死在一起!
千百年來,正是這種精神傳承,才使洞庭湖諸島獨立於皇權之外自成體系,從來沒有被徹底征服和奴役過!
青峰幫戰船當然比不得高手踏波疾行,只行駛了七十來丈,就看見一幕奇景:在先前惡蛟出現的那片黑水湖底深處,浮起了一大群人——兩百多名黑甲紅衣、全套軍隊制式裝備的自由鐵衛!
秦鐵柱雙足陷入水中半尺,身形看起來仍雄壯如山,看清了戰船上“青峰”旗號,遂拱手作禮朗聲問道:“各位好漢,在下乃是自由盟秦鐵柱,敢請告知惡蛟和我家盟主、元帥去向,不勝感激!”
巴天石的聲音從旗船上傳出:“原來是秦將軍,幸會!幸會!在下青峰幫巴天石。方才惡蛟向南面逃去,有一男一女與我幫程幫主先後追去了,不知那二人是否柳盟主和華元帥?我等正欲駕船前往,秦將軍可要上船同行?”
“不必上船,多謝相告!”秦鐵柱轉身低喝道:“兄弟們,我們走!”
一陣浪花翻起。秦鐵柱等“高山二十八箭”及兩百多名自由鐵衛如履平地,以軍隊作戰陣形整整齊齊踏波遠去,將戰船上一干青峰幫眾驚得目瞪口呆:軍隊見得太多了,哪里見過這樣牛氣的軍隊?難怪自由軍會戰無不勝了!
這卻是青峰幫眾以偏度全了:“高山二十八箭”底子扎實不必說了,每個自由鐵衛都是華映宏從自由軍中千里挑一精選而出,用運動練功之法、靈藥、海龍丹氣、輸功等速成之法特意造就的聖品級高手,並不是每個自由軍將士都有這樣的資質和機會。若數百萬自由軍人人都有自由鐵衛的身手,莫說統一華龍大陸,自由盟恐怕現在就敢橫掃神聖大陸!
只是秦鐵柱大概也未料到:如此無意之中顯示實力之舉,竟會有意外收獲……
“靈欲雙修大法”神奇無比。不過片刻,柳雨菲已恢復五成功力,國色天香、吹彈可破的俏臉上回復淡淡血色紅暈,顯得嬌艷無比。
華映宏確是習武怪胎,就這陣時間,他已恢復八成以上功力。畢竟在外人目視之下如此親熱有些不雅,松開柳雨菲柔軟滑膩的芳唇,攜著她的玉手飄身落到惡蛟龐大的屍身之上,朝不遠處的“洞庭神龍”程庭堅行晚輩禮道:“在下華映宏謝過前輩護法之德。”
“呵呵!華元帥哪里話!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程庭堅亦攜著愛女程慧琳落到惡蛟屍身上,朗聲笑道:“老夫青峰幫程庭堅,與青雲師弟份屬同門同師,算來與華元帥不是外人。何況華元帥與柳盟主除掉惡蛟,是我青峰幫、青峰島數十萬幫眾百姓的大恩人呢!”
“晚輩柳雨菲見過程前輩,”柳雨菲也行晚輩禮,口中卻有些冷淡地道:“三年前,晚輩曾赴青峰島謁見前輩,可惜正值前輩閉關,未得一見。”
程庭堅見柳雨菲如此冷淡,點頭道:“其實那次是老夫故意避而不見。柳盟主當年前往洞庭諸島,均無人相迎亦是同樣原因,個中情由甚是曲折。那時……”
“阿爹!此處不是談話之地,還是回青峰島再說吧?”程慧琳在一旁扯了扯程庭堅的衣袖輕聲提醒道。
程庭堅會意大笑道:“哈!哈!哈!老夫一時高興忘形了,豈是待客之道。此事關系甚大,柳盟主、華元帥可否到青蜂島盤桓兩日,容老夫將個中情由慢慢道來?”
“呵呵!如此就不客氣了。只因要事在身,明早就須動身返回昌隆城,還請前輩見諒,”華映宏望向紅衣女郎道:“這位可是人稱瑤琴仙子的慧琳姑娘?”
華映宏並非沒有注意到程庭堅身旁的絕色女郎,相反對這大名鼎鼎、居大陸群芳譜第六位的“瑤琴仙子”程慧琳如雷貫耳,一見面就認出來,只是禮數所在,此時才出聲招呼。
程慧琳一張俏臉輪廓线條分明而不失柔和,有若刀削般充滿美感。一對柳眉頗具個性,一雙美目似一泓秋水,天鵝般優美修長的粉項似羊脂白玉,欺霜賽雪。一件火紅緊身衣靠外罩絲質披肩,顯出魔鬼似的驕人身段,高挺雙峰隱約在紅衣下含蓄輕顫,散發出驚人誘惑力!
程慧琳的美,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媚勁,特別是那媚眼如電,隨意飄人一眼,足可令每個人都以為她看到了自己,更可令每個男人都勾魂蕩魄、觸電銷魂而不克自制!
華映宏閒時翻看大陸群芳譜,對丹青生筆下畫出程慧琳傳神之至的放電媚眼印象深刻:或許正因這雙獨特的眼睛,加上洞庭諸島的背景,她才能夠力壓群芳,擠身十大美女之列!
其實,程慧琳“瑤琴仙子”之名比她的美貌還要出名,據稱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尤其彈奏的《湘妃曲》更是冠絕大陸,有“一曲銷人魂、再聞斷人腸”之名。大陸各國朝野上下,王公貴族,達官貴人,莫不以邀請到琴仙程慧琳獻藝為榮!
“區區雕蟲小技,何足掛齒?華元帥威震天下,莫非也曾聽聞過慧琳薄名麼?”程慧琳低垂玉首,眼波卻不由自主地在華映宏的臉上掃過,那雙電眼顯出的無限媚態直令人呯然心動!
“哥!這金冠王蛟渾身是寶,可不要浪費了呢?”
柳雨菲不知怎地,似對程慧琳沒有多少好感,有意淡淡地岔開話題。或許因三年前與呂經緯一道赴洞庭諸島尋求援助被拒之門外的緣故,一向心胸開闊、雍容大度的柳雨菲少見地心存芥蒂。
洞庭諸島大小勢力中,許多主事者或重要人物同為“天地門”一脈,在“五王分唐”之後,這些人並不對當年天地門大師兄柳隨風的後人施予援手。光復會多次聯絡,均無回應。
柳雨菲對當年在洞庭諸島所受的冷遇並未忘記。如今她得到華映宏之助組建自由盟,兵甲之利,聲勢之盛無人可比。盡管周圍仍有無數強敵,但相信自由盟席卷天下、一統華龍大陸只是時間問題,能否得到洞庭諸島支持已屬可有可無——柳雨菲對“洞庭神龍”程庭堅和琴仙程慧琳如此冷淡,也算是事出有因。
“嘩啦!嘩啦!嘩啦!……”
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踏水聲,“高山二十八箭”和自由鐵衛踏著湖面急速向這邊奔來。
乍想起來,似乎“高山二十八箭”和自由鐵衛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實力不值一提,但若考慮到自由鐵衛的制式盔甲加上長弓勁箭,重達四十多斤,仍能在湖面上踏水奔行而隊形不散——這就是令人膽寒的恐怖實力了!
正因此故,加上柳雨菲先前的冷淡神情,令“洞庭神龍”程庭堅臉上神情微變。若洞庭諸島的勢力對自由盟可有可無,在這“九州封印”已毀的空前亂世之中卻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呢!
華映宏輕輕緊握了一下柳雨菲的玉手,示意她不要糾纏於過去之事,口中朗聲說道:“這惡蛟的屍體就交給青峰幫兄弟和自由鐵衛處理吧。程前輩,浪大哥和凌閣主如今都在昌隆,臨行前囑晚輩帶來天地令,向洞庭故人問候,少不得晚輩要叨擾一晚了。”
“哈!哈!哈!華元帥既和青雲師弟兄弟相稱,來到洞庭湖就像回家一樣,說什麼叨擾就太客氣了。兩位光臨青峰島,老夫不勝歡迎之至!”
程庭堅聽得華映宏將劍神浪青雲這一層淵源抬出,更說出有“天地令”在手,知道對洞庭諸島有拉攏之意,心中隱憂頓時拋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
夜色降臨,青峰島上到處是歡聲笑語。
數百堆火紅篝火在湖畔寬闊的沙灘上點起來,成千上萬人圍著篝火唱歌跳舞,歡慶惡蛟伏誅,災劫過去。
雖然有數千人死於災劫之下,但洞庭湖的兒女歷來視死如歸,長歌當哭,生者紀念死者最好的方式就是開開心心地活下去,那些兄弟的死才能顯示出價值所在!
惡蛟足有一座小房子大小的巨大頭顱和堆成小山似的蛟肉放在數十堆圍成圓圈的篝火中間。數十口大鍋里翻滾著開水,冒著熱氣,煮著蛟肉和蛟血——那可都是強身壯體、增功益氣、特別是補腎壯陽的好東西……
“錚!……”
一縷似天籟一般的琴音仿佛從天際傳來,直透入每個人心底,頓時令湖畔正歡歌笑語的成千上萬青峰幫眾和島民肅靜無聲!
只有“瑤琴仙子”程慧琳的琴聲,才有如此震懾人心的效果!
“錚!……錚!……”
琴聲緩慢悠揚,每個音符都似含有動人心魄的魔力,似從虛無處飄起,飄渺無蹤;又如涓涓流水,緩緩流出;更像一位絕色妙人在低低訴說,娓娓道來……
湖畔之人盡皆如痴如醉,一個個似乎都迷失在仙音之中,忘記一切,不知天上人間!
青峰島西南煙波府方向,數百艘掛著玉龍旗的戰船像幽靈一般破開夜幕和輕霧,任湖水輕搖,陣形一點未散亂。
數千條矯健身影貼著船舷像水蛇一樣,無聲無息滑入水中,未曾蕩起半點水花,悄悄朝青峰島方向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