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龍歷九九四年十二月六日。昌隆城,自由軍總部。
“華帥,來自玉龍城的最新消息就只有這些了。華帥神機妙算,真是鬼神莫測。”軍情司長莫言冷漠的臉上仍然沒有多少表情,但眼神中卻掩不住對華映宏的敬意……甚至有一點點懼意!
根據最新的消息:玉龍城的四門已被陰冥軍連夜攻占,“護國王”司馬成、玉龍新王司馬元父子二人率近衛軍團、武陵軍團和御林軍團的殘部二十多萬人倉皇逃離玉龍城,前往武陵府!
一向出人意表的上司華映宏,僅僅是下令軍情司和桃花宮所屬密切配合,由陰冥軍中的桃花宮內應提供“玉面郎”徐少鵬欲撤軍的計劃,再由城內的潛伏高手用一支箭射在“護國王”府的大門上……最終造成了司馬氏死傷、被俘、失陷在城內的兵力高達二十萬、還失掉了王都玉龍城!
作為獲勝一方的們陰冥軍也不好過:在司馬氏、道宗、玉龍密諜、各派武林高手特別是大批聖品級高手那強悍的超級力量攻擊下,魏無邪的第三軍團幾乎僅剩下一個師團,楊師道第二軍團、唐天嘯的第四軍團也各減員超過一個師團,只有“玉面郎君”徐少鵬的第一軍團稍好,卻也在殲滅玉龍近衛第三師團騎兵和追擊戰中損失了兩萬多人!僅論兵員戰死和受傷在短期內失去戰斗力的數量損失而言,陰冥軍甚至超過了司馬氏玉龍軍!
在最恰當的時機,用一封准確的情報,挑撥司馬氏與陰冥軍火拼,造成各自超過二十萬人的損失——這樣的手段只有“自由之子”華映宏才想得出來!關鍵在於:就算這封情報來路不明,就算是明知是挑撥兩虎相爭,只要這封情報是真實的,“護國王”司馬成迫於丁氏進攻武陵府的形勢,就不得不乖乖就范!
“自由女神”柳雨菲在光復會總壇被玉龍密諜襲擊,華映宏自己被“多情公子”徐逍遙行刺遇險,這位沉靜的上司都沒有表現出太激烈的行動,也沒有下令軍情司采取報復行動——不過這樣殺人不用刀的報復豈非更令司馬氏和陰冥派心中劇痛?
“莫言,你不用恭維我。”在半天一夜之內率自由鐵衛急馳數百里,從百夷保義府回到昌隆城,華映宏的臉上也未見疲色;在妙策成功之後,也未見多少欣喜,反倒是臉上有些憂慮神色,口中道:
“司馬氏與陰冥軍的決戰是必然的,不難推測。我軍揮師百夷,丁氏家族必然會在無後顧之憂的情況下大舉進軍武陵府;司馬成父子欲擺脫困境,必然會仗著玉龍軍訓練有素、戰力強悍,並且有堅城為屏之機尋機殲滅陰冥軍的部分機動力量,解開玉龍城之圍,方能夠抽調兵力往援武陵府;徐少鵬精明過人,主動撤軍避戰坐觀虎斗也在情理之中。我們提供的情報,不過是推波助瀾、堅定司馬成的信心,讓仗打得更大些而已。但此戰有三點出乎我的意料——”
莫言不答話,知道華映宏會說出下文來。
“其一,魏無邪敢於突破禁忌,使用聖品級高手的超級力量對付普通玉龍軍,大出我的意料。這樣一來,戰爭將更加升級,不論哪一家都沒有了顧忌。
“其二,徐少鵬臨時決定發動對玉龍城西城門的強攻,並且一舉破城,扭轉戰局,顯示出對戰場局勢的敏感和果斷,此人將是秋水波之外我的一大勁敵;以我原先的判斷,此戰如無意外發生,應該是司馬成占七成的勝算才對。
“其三,陰冥派和司馬氏、道宗、玉龍密諜等各方顯示出超級高手的強大實力,遠遠出乎我的想象。”
華映宏神情有些凝重地緩緩道:“不過這也算是一件好事,早點清楚敵手的實力,早作准備,以免今後吃虧。實際上這三點未料到之處,才是我認為挑動此戰的最大收獲。”
“總之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打得你死我活,我軍卻不傷分毫,這就是華帥的妙算,管他誰輸誰贏哩!”一向沉默寡言的莫言嘴角扯動,輕笑了一下——難得他也有這樣幽默的時候。
“軍情司在五天內將自由盟控制區內現在各方盟友、自由軍中所有九品級以上高手的名單秘密給我,”華映宏對莫言道:“接下來軍情司最主要的任務是……”
玉龍王廷,大殿。
“為了這樣一張寶座,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拋頭顱灑熱血,雖百死而無懼,”“陰冥神拳”徐陵坐在整塊由溫玉雕成的玉龍王龍椅上,感慨萬千地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我軍陣亡將士的後事、受傷將士的醫治一定要做好。”
“是!我這就著手安排。”“碧落刀”徐山應道:“如今我軍已據占領了玉龍城,聲勢大盛,是否借此機會建國,以安眾將士和百姓之心?”
“這些事由二弟多費心。國有國體,朝有朝規,務必要准備得充分妥當一些。”徐陵突道:“少鵬這次立下大功,今後你掌內政,要多給他一些支持。”
“是!大哥,逍遙的面壁之禁,也該解除了罷。”在徐山的心中,無論“多情公子”徐逍遙再差勁,總是自己血濃於水的親侄兒,陰冥派處心積慮多年辛苦打下的江山,總不能傳於外人。“玉面郎君”徐少鵬越是能干,功勞越大,對徐逍遙繼承陰冥派主和徐氏江山的威脅就越大。
“唉!你總是對少鵬有成見,不放心。”徐陵感到有些無奈。昨夜他與道宗宗主袁天綱一戰平分秋色,除了將燈籠山附近的一座無名山峰削去十多丈山頂外,誰也奈何不了誰。
待到陰冥派一千金衛趕到,道宗的整體實力便處於下風。但徐陵與袁天綱打得惺惺相惜,相約道宗退出玉龍城,不再介入華龍大陸各家的爭霸之後,徐陵便將道宗放過。若是將道宗逼急了死拼,陰冥派也不知要損失多少高手方可將其殲滅,何苦來由?
義子“玉面郎君”徐少鵬指揮果斷,在迎擊司馬成大軍、救援第三軍團、攻下玉龍城等諸事上立下大功,現在仍然在指揮大軍與城內陰冥派內應剿滅各方敵對的勢力,以及困在偌大的玉龍城中的玉龍軍殘部,可謂功勛至巨,任勞任怨。但這個一心要維系徐氏正統血緣的二弟卻在想著如何將不成器的兒子徐逍遙扶上牆——這讓修為高深的徐陵也難以判斷取舍。
“大哥,血濃於水。逍遙雖有過錯,也得到了教訓。”徐山道:“逍遙還年輕,也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好吧,傳我令諭,送逍遙來玉龍城,隨你學習打理政務。”徐陵畢竟也舍不得真將獨子禁閉一生,“只是你和逍遙都不得插手軍務,用兵之道,少鵬比你我都強。”
“是!”徐山喜形於色——徐陵此舉無疑仍是偏向愛子徐逍遙,擺明欲將他培養為繼承人。至於軍務麼,只要那幾些統兵大將和派中元老支持徐逍遙,徐少鵬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稟義父,整個玉龍城基本控制下來,少數負隅頑抗者已盡數誅殺!”徐少鵬的聲音在殿外響起,不知是否聽到了方才殿中的談話……
江漢城。丁氏家族,摘星樓。
“百堅,看來我們仍低估了華映宏的可怕!”丁自行對愛子丁百堅言道:“司馬成父子雖丟了玉龍城,敗退武陵府,仍有二十多萬大軍和大批玉龍密諜高手控制在手中,正好讓我族西進武陵府的大軍受阻,影響我族攻占整個武陵郡的計劃。那徐少鵬也不簡單,竟能在敗局幾乎已定的情況下扭轉乾坤,真是後生可畏!”
“一紙情報,幕後伸手,將司馬氏、陰冥軍和我族都算計在內,最可怕的仍是華映宏。”丁百堅銳目中精光閃現,顯然他手下的丁氏情報系統也不是吃素的。玉龍城發生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報到他手上。“如今禁忌已破,我們是否也出動高手,盡快拿下臨江城?”
“我原想能勸降臨江城守軍為上策,如今形勢不容我族猶疑。百堅,你親率族中五十名聖品級高手和一千北冥衛前往臨江城,務必以最小代價在最短時間內拿下臨江城,揮師西進常陰府。”丁自行道:“我率軍親往武陵府與司馬成決戰!待拿下武陵郡,我族便掌握全面主動之勢。”
“父親,你在南江府僅留下兩個師團,萬一秋氏從順德府西攻南江府……”
“此事不必擔心,龍飛揚已經從上官雲飛的手中收回梅江府、百泉府,兩大軍團四十萬人加緊整軍備戰,秋氏家族在東面的壓力極大,南面茂名府、騰龍港、昌隆城還有自由軍虎視眈眈,絕不敢與我族輕啟戰事。現今之急務,是要調集大軍拿下武陵郡,才有對抗自由軍的本錢……”
“父親始終認為自由軍才是最大的威脅麼?不如我們……”到最後,丁百堅的聲音已悄不可聞……
武陵府位於玉龍郡玉龍府的北面,東接江漢郡的江漢府,北接武陵郡臨江府,西接武陵郡宜春府。武陵府地域甚為廣闊,東西平均長約四百二十里,南北平均長度三百二十里左右,官方統計人口約三百五十萬。全府除中心區域的武陵城為政治、經濟中心之外,四面一百二十里左右還有四座超過二十萬人口的大城,是玉龍王國的戰略要地。
在武陵府的南部地區。二十多萬玉龍軍旗幟不振,士氣低落,默然行進在玉龍府通往武陵城的官道上。昨夜徐少鵬率陰冥軍追至玉龍城的東門便未再追擊,但“護國王”司馬成得到“寒冰刀聖”厲星海和鷹飛身亡、陰冥軍里應外合不斷向禁城進發的消息後,果斷傳令包括司馬元在內的司馬氏宗室和文武百官緊急撤出北門,退往武陵府!
在西門已破的情況下,剩下三十多萬玉龍軍根本不可能敵得過五十多萬士氣正盛的陰冥軍。何況先前混入城內的陰冥派弟子已開始呼應作戰。與其在城內死拼後全軍覆滅,還不如暫時退到武陵郡,擋住丁氏家族的進攻後,仍可整合征募大軍,東山再起。
大王子司馬泰手中的“血龍令”可以號召起龐大的潛勢力。盡管連司馬成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勢力,但相信貌似忠厚的司馬泰不會看不穿丁氏家族拉虎皮作大旗的詭計
現在司馬成父子最需要的穩住軍心士氣,再設法取得“血龍令”,以期東山再起。
“父王,將士們的士氣低落,需要好生激勵。”王輦內,司馬元低聲對司馬成道:“外公不幸身亡,母後的情緒極不穩定,也要好生安慰。”剛剛當上玉龍王十多天,司馬元就被趕出王都,也算是倒霉透頂,或許因居高位者都善於掩飾真實內心之故,難得他臉上並無多少戚容。
“那支信箭,不是徐少鵬的圈套。”司馬成似充耳不聞,仍沉浸在昨夜一戰的深刻反思之中,思前想後總算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想不到我司馬成聰明一世,卻被那自由之子華映宏玩弄於股掌之間。哈!哈!哈!”
“父王!”司馬元見司馬成狀若瘋狂,不知何故竟哈哈大笑起來,擔心他是受不了挫敗的刺激而失常,有些惶急地道:“你沒事吧?”
“元兒,我沒事!只是有些好笑罷了。你放心,莫看陰冥軍猖狂,丁氏家族來勢洶洶,自會有人不願意看到我司馬氏敗亡太快,出手相助。我們仍有東山再起之時!”司馬成語氣篤定地斷言道。
“如今我們新近大敗,王都玉龍城都丟失了,手中兵力遠遠遜陰冥派、丁氏和李氏,如何還有人肯相助我們?”司馬元畢竟不如司馬成老奸巨滑,謀算有限,有些不知所謂地問道。
“元兒記住,爭霸天下之事,沒有永久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司馬成想通了前後關節,回復了一貫睿智的形象,略帶教導之意道:“當你面臨一個敵人時,幫助敵人的敵人,也是一種利益……”
“報!前哨報告有位自稱自由盟信使的人求見……”
或許是為了印證“護國王”司馬成的判斷,一個意想不到的助力在司馬成父子幾乎要窮途末路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