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府以西去往百夷山區腹地六十五里,便是古人曾留詩“山勢西來萬馬奔、人馬雲爭虎豹門”的婁山關。
婁山關座落於玉龍山脈的支脈大婁山脈兩座百丈山峰之間,高出魔鬼海平面五百丈,歷來為天水府與百夷王國之間的咽喉關隘。
婁山關人稱夷北第一險關,從遠處望去,茶馬古道從群峰之間盤旋,穿婁山關而過,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關南就是一馬平川的山中盆地保義府,而取下保義府,方圓六百多里、官方統計人口一百多萬的整個桐梓郡將再無多少險要可守。
無限風光在險峰。婁山關上千峰萬仞,重崖疊峰,峭壁絕立,若斧似戟,直刺蒼穹,群峰競秀,雲霧漫漫,細雨霏霏,風舞雲飄,茶馬古道在群山之間蜿蜓彎曲盤旋,有如長龍飛舞,玉帶飄游。
“纖姐,幽蘭,驗你們看:婁山關地形險要,確實易守難攻。若無義軍接應,僅強攻此關就會損失不小!”
天色大亮,華映宏立身一處山頂,望著遠處建於兩座參天高峰之間的婁山關城牆,有些感慨地對身側的雪纖纖和苗幽蘭道:“比起當初智取靈寶關,攻取這婁山關還要困難得多。”
婁山關城牆寬僅五十丈左右,高達八丈有余,關前是一段陡峭的高坡。若從坡下仰攻,關上滾石擂木砸下,任你銅筋鐵骨也經受不起!
“我還以為宏弟已經胸有成竹哩!未曾想還沒想出什麼花樣來?”雪纖纖美目秋波流轉,笑語盈盈看著小情郎,口中調笑道:“是不是我和幽蘭妹妹這些天不在,被雨菲妹妹和蘭兒、菊兒迷魂湯灌多了,腦袋不靈光了?”
十幾天前,因大梁王國武夷郡的福清府被倭奴國入侵,華映宏判斷倭奴國此番來勢定會非同尋常,雪纖纖親往大梁王國處理桃花宮勢力有計劃潛伏或大撤退的事宜,昨夜方趕回到婁山關前。而苗幽蘭則因新接手萬梅山莊的事務,一直纏得脫不開身,也是直到昨日方才趕到婁山關與愛郎相聚。
小別勝新婚。兩大美女與華映宏一夜瘋狂自是不在話下,“桃花仙子”雪纖纖口中有些暖昧的“花樣”之語就有隱指昨夜在營帳中香艷纏綿之時,華映宏使盡渾身解數、花樣百出之意。
苗幽蘭畢竟有些臉嫩,聽出雪纖纖口中的調笑之意,飛紅了俏臉不說話。
“纖姐,幽蘭,這些天我可想你們得緊。”華映宏瞧著兩位絕色無雙的大美女,說出的倒是大實話。
這些天來,雖幾乎夜夜與雨菲、柳蘭、柳菊三大美女纏綿恩愛,房中秘事其樂無窮,但陡然間少了風情萬種的雪纖纖、清麗無雙的苗幽蘭,華映宏還著實有些不習慣。
隨著體內海龍丹氣不斷煉化,功力飛速提升,華映宏的體質明顯愈來愈強,對男女之事的欲望也愈來愈強,況且海龍丹氣似有催發體內殘存的鐵线淫蛇之毒的作用,柳雨菲等三女竟有些承受不住。昨夜有了房中術已晉宗師級數的雪纖纖和玄天真氣功力大進、卻又情深意濃的玉女苗幽蘭為伴,華映宏實在是度過了這麼多天來最為盡興的一夜。
“宏弟,纖姐也想你得緊。”雪纖纖心里甜絲絲的——女人麼,都喜歡聽情話。
“華郎,這次進軍百夷,十幾萬大軍和大量民眾沿途修路搭橋,不像是行軍打仗,倒是工程隊一般,卻是何意?”苗幽蘭卻沒有雪纖纖這樣露骨表白的習慣,卻換開話題問道。
昨夜從天水府趕來婁山關,沿途都是自由軍將士揮舞鋼釺鐵鏟之類的家什,遇山開山,遇水架橋,將原本只有不到一丈寬的茶馬古道擴寬至三丈有余。今晨一早,自由軍將士又早早開始施工,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刀神”關山月傳下的破虛訣因其真氣具有無堅不摧的特性,被大批自由軍將士和築路民工用來砍伐巨木、破開山石,鏟平地面,一些功力高強的聯隊長、師團長甚至軍團長葉知秋等人都樂在其中,完全不像是一支戰無不勝的威武之師,倒像一批築路民工——若“刀神”關山月知道名震天下的破虛訣竟被用作如此用途,會作何感想?
“自由盟平定百夷之後,第一件事將是修通大道,以利大軍和車馬人員進出方便,以及物流暢通,將百夷山區豐富的物產資源為我盟所用。若專門讓內政署組織民眾來做,倒是費時費力。反正要等待白族義軍的消息,這幫將士閒著也是閒著,正好借機會熱熱身,練練功,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華映宏想起在孤星島初見“刀神”關山月時,關山月以指刀制作喝酒石杯的情景,不由微笑著再道:“有誰規定武功只能用於打仗殺人,不能用來開路修橋,造福於民了?道可道,非常道也。”
“幽蘭妹妹,宏弟做事總是這樣出人意料。整天想的是萬法歸宗,修路練功是借機悟道,睡覺也是悟道,”雪纖纖笑靨如花,不自覺又調笑道:“幽蘭,宏弟可是白日夜晚,一舉一動,無事無時不在悟道哩!”
苗幽蘭聞得雪纖纖又將話題扯回閨中密事,輕“啐”了一口道:“纖姐總是這樣語意雙關,好色得緊。”最後幾字已羞得細不可聞。
“宏弟,是幽蘭妹妹自己胡思亂想,我可什麼都沒說喲?”雪纖纖笑得花枝招展,銀鈴般的聲音勾魂奪魄。她九轉桃花媚功已經大成,日益精進,皆且心性從來都率直灑脫,無拘無束,舉手投足,言行舉止間無不充滿著桃花媚功致命的誘惑力,以華映宏如今的功力修為,仍然不免被引得心神動蕩。
“對了,幽蘭,你背心上有個鳳蝶標志,是否高山族女孩都有這樣的紋身呢?”華映宏與苗幽蘭歡好之時,曾留意到苗幽蘭背心上有一只銅錢大小、五彩斑瀾、栩栩如生的鳳蝶紋身,極是美艷,當時便心中一動,只是激情之時自然不會大煞風景,現在想起來出口問道。
“高山族女嬰生下來就會被紋上一只蝴蝶圖案,用特制藥水浸染後,終身不褪。不過鳳蝶是蝶中之王,只有王族中人才可紋上鳳蝶。”苗幽蘭道:“長老會就憑這鳳蝶圖案和年齡確認我的郡主身份。華郎莫非覺得不好看麼?”
“不是,看起來很漂亮啊,我只是有些好奇己。”華映宏說罷作若有所思狀,正要再問若是男嬰又該紋上什麼圖案,卻聽侍衛隊長方詩呤的聲音遠遠從二十丈外傳來——
“元帥!義軍有人來了!”
因漫山遍野到處都有自由軍將士把守,況且華、雪、苗三人均是晉入聖品級數的絕頂高手,等閒的聖品級高手單打獨斗還未必是三人中任何一人的對手,在一起談笑私語時自然無需侍衛靠得太近守護,方詩呤等人組成的最內圈護衛线已布在二十多丈外。
“纖姐、幽蘭,我們走吧。”華映宏止住到了嘴邊的話,分別拉起兩大美女的柔滑玉手,身形輕輕飄起向山下的帥營飛掠。
婁山關上,百夷駐軍聯隊長段正明看著遠處漫山遍野的自由軍浴火鳳凰旗,掩不住憂慮神色。自由軍未曾一敗的戰績和營中透露出的陣陣殺氣,令他膽戰心驚。
若非有一萬司馬氏的精銳玉龍軍進駐增援,加上關隘實在險要,段正明只怕真的會獻關投降。自由盟從不殺投降者,也從不像華龍大陸和百夷王國那樣通常將投降者視為奴隸,只送到珍寶島勞作一月便任擇去留,在這方面有著極佳的聲譽。
拒不投降反而叫囂著要終結自由軍不敗神話的,是身旁那名玉龍軍聯隊長——司馬毅。
三十歲左右的司馬毅身形高大槐梧,面白無須,雙目炯炯有神,銳利如箭,渾身上下充滿爆炸性的力量,一看即知功力修為已達至極高水准。
司馬毅是“定夷公”司馬照的親侄,原本可憑家族的關系直接居軍中高位,卻偏偏自願從百夷特編師團一名普通哨長干起,十年來經鎮壓奴隸義軍和少數民族的反抗者大小數十戰,積軍功一步步無可爭議地升至聯隊長之位,手下一萬玉龍軍訓練得個個勇武過人,連一萬役備投也幾乎與正規軍戰力無異。若非如此,也不敢口出狂言。
“司馬將軍,自由軍不發動進攻反倒像在修路,是否有什麼陰謀?”段正明有些心虛地問道。
俗話說“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歷代百夷王其實一個個並不急於改善交通道路條件。因為在道路條件奇差的情況下,華龍大陸無論那一家族當權得勢,都只能通過百夷王族進行間接統治。而若是道路修好,大軍進出自如,任何一大勢力都可能揮師進夷,原來的王族和貴族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憑著壓榨數百萬奴隸的血汗,百夷王族和貴族的生活窮奢極欲,比大陸的皇帝恐怕也有過之無不及——若是自由軍將路修寬修好了,不論最終勝敗,這種美好日子都將一去不復返了。
至於出兵爭霸大陸,還從未有哪一代百夷王有這種不明智的想法——華龍大陸強者霸者無數,能夠在山中稱王,偏安一隅,段氏已經心滿意足了。
“自由軍不過是故弄玄虛,欲故計重施而已。婁山關不是珍寶島的靈寶關,想從我手中奪關,沒這麼容易!”司馬毅冷笑道:“方圓數十里內僅有八處可供攀援之處,每處我都派有數百將士、還有武林高手駐防險要。任他自由軍特戰隊有三頭六臂,也休想繞道背後夾擊。”
僅以此言,就知這司馬毅是有心之人,對自由軍及其華映宏的慣用戰術頗有了解,防守也滴水不漏——要知在高山峭壁、群峰之間攀援本是自由軍特戰隊員的看家本領。但若是峰頂或險要高處有守軍看守,莫說以數百人和武林高手駐守,只需每處有得數十人、上百人在上面砍繩索或扔石塊樹木之類阻擊,縱有百萬大軍也只能干瞪眼無法可想!
“據聞近日大婁山中有白族亂軍活動,會不會與自由軍勾結?”段正明仍不放心地道:“若是亂軍從背後夾攻,倒不得不防。”
婁山關自北面強攻,只能仰攻,困難極大,但自南面進攻則幾乎為平攻,城牆也長達三百丈,高不過七丈,相對容易。白族近年來崛起名叫白驚飛的青年將領,頗有智計,旗下糾集有三萬義軍,雖裝備簡陋,戰力不如百夷軍,更不如玉龍軍,但憑著計謀和山中地形,屢屢令百夷軍和玉龍軍進剿時受挫。若在自由軍攻關的緊要關頭在後面搗亂,倒是麻煩之極。
“段將軍不必擔心。若白族亂軍敢來,我自有准備令白驚飛有來無回。”司馬毅自信滿滿地道。
“哦?一切仰仗司馬將軍了。”段正明若有所思,他也不是蠢人,一聽這話就知道內里大有文章。
別人或許不知,段正明作為段氏一脈貴族、百夷王段天德的侄子,豈會不知自華龍大陸陷入大混亂以來,那位表面貪杯好色、胸無大志的“定夷公”司馬照已經暗中從百夷王國的數十萬漢人中、以及一些趨附司馬氏的地方貴族和夷人中招募了超過十六萬人的預備役,化整為零分布在百夷六郡之中秘密訓練。
司馬毅的手下名義上只有一個聯隊正規軍、一個聯隊預備役,實際上除了進駐婁山關的一萬正規軍外,在保義府另有至少三萬人的玉龍軍預備役受其調遣,還有幾萬百夷軍服從司馬毅統一指揮。段正明本來有些疑惑為何婁山關這樣重要的關口,面對的又是詭計多端、戰力超強的自由軍,為何司馬毅不多調些人馬來,如今方知司馬毅已將白族亂軍算計在內——司馬氏一族中人,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起霧了!”就在段正明略略放寬心之時,司馬毅的眼中卻泛起一絲憂慮之色。
百夷多山,氣候多變,陰睛不定,雨霧難測,只是在此緊要關頭,這霧來得有些不是時候——對處於防御地位的一方,辨不明形勢是兵家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