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夷王國靠海邊,距東面的天水府界二十里處的海灘。
這里荒無一人,海邊不遠處就是巍峨險峻的群山,根本不適合大軍登陸。
自由軍水師二百艘戰船護著近兩千艘滿載輜重物資和自由軍戰士的運輸船停靠在岸邊。在“十五人會議”後的次夜,自由軍各大正規師團悄悄如霸天特戰總隊一般,登上早已准備好的運輸船,在水師護送下分別從北港、珍珠場海灘、西港等地秘密登船,前往預定作戰位置。華映宏留在島上出席各種公共活動甚至宵禁等措施都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自由軍在訓練之時,經常大規模地四處拉練行軍,白日里也有,夜里也有。在整個珍寶島上,各大師團不停地穿插訓練。有時一支部隊明明頭天在西港,第二天就到了聚寶渡。有時頭天晚上明明在基隆城,第二天下午突然被發現在北港碼頭……除了軍務署之外,誰也搞不清哪支部隊究竟在哪里,更別說那些各大勢力潛伏的情報探子了。司空見慣之後,在珍寶島上,自由軍的行動基本上引不起更多的注意——這正是華映宏所施展的迷惑手段。
大批自由軍從不同地點秘密登船離島之後,由於各處的軍營均被最嚴密地封鎖,各大勢力的探子都還蒙在鼓里!
“沙浪號”上,葉知秋、計無謀、林志、劉禮濤、龐義、張群峰、秦仲、雲沙浪八人組成的前敵總指揮部正在開會研究作戰計劃——
“此次我軍共出動六大正規師團加一個水師師團、特戰總隊共二十九萬人進行此次登陸作戰,目標是天水府、東莞府。按照軍團長的命令,不僅要打勝仗,還要打得漂亮,損失小、立得穩腳,不會被司馬氏的反撲壓倒。各位先發表意見。”年紀輕輕的葉知秋被確定為代號“登陸之戰”的主將,感覺到壓力非同一般地大。
華映宏這次不親自指揮如此重大的戰役,而將重任交到他肩上,固然是留在在珍寶島故布疑陣、迷惑各方的需要,更重要的是讓自由軍的高級將領在實戰中成熟起來,不要總是停留在執行他的計劃和命令的水准之上。爭霸幅員遼闊的華龍大陸,需要一大批能統軍作戰、獨擋一面的將領,而不是他華映宏一人包打天下。
葉知秋是華映宏的結拜兄弟,身居第一師團長的高位。但素來深知大哥脾性的葉知秋也知道,若自己不能展現出相應的能力水平,華映宏會毫不客氣地將他免職——不僅對他、包括自由軍任何一名將領都是如此。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華映宏會大膽破格提拔任何一個有能力有作為的將領,如雲沙浪。但也會將任何一個庸碌無為的將領拉下馬。有了軍情司的情報監督,各大師團的師團長有時會接到華映宏親自下達的撤換、處置個別不稱職的聯隊長、大隊長等將領的命令,對師團長的用人不察也會進行戒勉,是以在自由軍上下,令行禁止,沒有人敢有絲毫懈怠!
“司馬氏在天水、東莞兩府各駐有兩個師團八萬預備軍,總共兵力不過十六萬人。以我自由軍的戰力,拿下兩府不成問題,關鍵是如何打,如何減少損失。我提議圍點打援,以大軍強行登陸,圍困天水府,於半途設伏,將玉龍郡方向、東莞府方向可能前來增援的玉龍軍打掉,到時兩府自然會落入我軍的手中。”龐義率先出言提出一策。
“龐兄之策固然穩妥。但若玉龍軍固守堅城,並不派人增援。我軍就可能進退兩難,畢竟登陸作戰,沒有根據地的情況下,後勤壓力十分巨大:若強攻八萬人駐守的堅固城池,我軍又缺少強攻堅城的經驗,難免會損傷巨大,得不償失;但若不趁司馬氏新得兩府之時強攻,卻又恐怕圍城時日過久,司馬氏在鞏固城內的統治後,從玉龍郡另派大軍穩步推進前來,作里外夾擊,那麼龍飛揚在百羊城的遭遇將在我軍重演。”第二師團長林志擅長防御作戰,站在守方的立場所做的假設入情入理,等若推翻龐義之策,但卻未提出自己的作戰之策。
“我提議以誘敵之法,將玉龍軍引出堅城,在野戰中將其殲滅!”水師預備師團長雲沙浪在海天青不在之時,自然成為水師第一人。為人機智,敢提出大膽新奇之策。自在珍珠海灘智奪凌野的水師戰船以來,雲沙浪頗得華映宏和海天青賞識,升職極快。
“如何誘敵?”葉知秋見雲沙浪之想與自己所想不謀而合,頗感興趣地問道。這種用戰前會議暢所欲言、代替個人獨斷的方式,能彌補決策核心之人思慮上的局限和不足,“三個皮匠,頂個名將”,故華映宏在自由軍中大力提倡發揚——當然決策一經形成,卻必須嚴格執行,這卻是軍令如山!
雲沙浪道:“目前我軍已暴露的,只有霸天的特戰總隊。據聞天水城、東莞城的司馬氏玉龍軍在我自由盟今日上午宣戰之後,偵騎四出,在兩府海邊交界處的龍潭鎮正在興建出海碼頭,派出多艘巡邏船入珍寶海峽布哨。若是我軍……”
“莫司長,還有無其他重大消息?”華映宏聽完莫言介紹的情況,登陸大軍已經到達隨時可發起作戰的位置,具體作戰計劃葉知秋會很快報回。只看仗打得如何、損失會有多大而已。
“草原聯軍攻下太和關,進入西涼府。”莫言道。
“哦?”華映宏有些意外,道:“據我所知,太和關堅固異常,又有李氏家族的後起第一人李文龍鎮守,竟會比龍溪城還先陷落?草原聯軍怎能辦得到?有無詳細的消息?”
“據報草原軍動用了樓車,並以飛天神衣從兩旁百丈峰頂上滑落關內,太和關方陷落。詳情未知。”莫言答道。
“飛天神衣?老哥可知道是什麼東西?”華映宏望向魯神工。這些日子花了大量時間研究華龍大陸的地理、軍械等各類與戰爭有關的東西,樓車聽過,卻未聽過飛天神衣這東西。
“我也未聞所未聞。”魯神工暗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不僅出了個華映宏總有稀奇古怪的東西冒出來,連一向在馬背上生活的草原聯軍也有了樓車甚至“飛天神衣”這類新奇之物——從此堅城不再是絕對可憑守之地。
華映宏沉呤片刻方道:“莫司長,盡力收集有關飛天神衣的情報。我的動身之期後延一日。魯老哥,我想到兩件東西,煩你辛苦帶人抓緊研制。我會叫內政署、預備師團、軍情司從物資人手方面全力支持,保密措施務必做好。若能研制成功,絕不亞於為自由軍增添百萬大軍!”……
黃昏。東莞城內,玉龍軍大營。
司馬元一身金黃盔甲,端坐於中軍大帳帥位,略顯文弱的臉因全副盔甲增添了幾分英武之氣。
作為玉龍王司馬遠的第六子,他不像大王子司馬泰占有長子之利,又得到其母族丁氏家族和慕容明為首的文官系統支持;不像七王子司馬朗得姻親秋氏家族為臂助,更兼可能是父王司馬遠作補償之間,將他派任中央軍團長,掌握軍權——如此便極少回府打擾父王與秋水韻的好事;也不似三王子司馬安得到母族西涼李氏家族之助,且在羅蘭郡北部江邊的常陵府、金川府以及與西涼府相鄰的銀川府頗有勢力。
王國的近衛軍團作為除御林軍之外最精銳的戰力,被“護國公”司馬成牢牢地控制在手中,而王牌中的王牌戰力——御林軍只服從玉龍王司馬遠的命令,司馬元根本無法插手。一直以來,他在玉龍王司馬遠的四子爭儲中不被看好,便因手中未掌握軍權或得到軍權支持之故。
但司馬元也並非一無是處,只因他有一個好母親——玉龍王司馬遠最喜愛又最怕的貴妃厲如玉!盡管近兩三年有了“華龍第三美人”秋水韻那個賤女人作新歡,厲如玉在司馬遠的心中份量仍不可替代,甚至隱隱超過第一王妃丁婕妤!除了厲如玉人如其名,如花似玉,年近四十仍如花信少婦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她的父親、司馬元的外祖父就是厲星海——“寒冰刀聖”厲星海!
龐大的玉龍密諜是司馬遠監察百官、控制玉龍王國最重要的工具之一,僅明面上的高手便有無數,加上暗中控制的如天水府姜勝之類攀附的大小武林門派、家族,其潛在勢力之大,非同小可。這個工具便掌握在“寒冰刀聖”厲星海手中。厲星海一身武功已修至高不可測之境,受到玉龍王司馬遠的信任程度,僅次於“護國公”司馬成,不僅因其高深莫測的武功,更因其曾經三次救過司馬遠的性命!
因司馬遠與秋氏家族達成的秘密協議,司馬氏得到了天水、東莞二府。明眼人都能看出秋氏提前交出這二府是暫時甩掉燙手山芋——從自由軍僅對司馬氏宣戰而非對玉龍王國宣戰便可看出端倪,遲早要登陸的自由軍總要找到攻擊的對象。秋氏當務之急是解決大梁龍飛揚數十萬大軍,牢牢掌握富庶的南海郡和韻原郡,將自由軍這股禍水西引給司馬氏便是最好的選擇。
司馬氏卻也樂於接手這樣的“燙手山芋”,獲得出海口,便可獲得珍寶海峽中豐富的海產資源,更有了建立強大的海中水師的基地,進而可能再度登陸珍寶島,消滅自由軍,將豐富的資源真正重新據為己有,而非在秋氏家族的統治下隔靴搔癢,秋氏家族每年上繳的稅收雖有五百萬金幣,卻不知打了多少折扣!
司馬元正是在這種情形下,率領由兩個近衛預備師團、兩個暗中主要是召集退役將士組建的預備師團,搖身一變打出靖海軍團的旗號,擔當起防衛天水、東莞二府的重任。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只要打上兩次勝仗,玉龍王司馬遠就會同意他率領更多的軍隊。有了玉龍密諜多年來搜括的巨額財富作後盾,他在爭奪王儲中一直受壓制而不得不隱忍的局面將徹底改觀!
“龍譚鎮急報!珍寶海峽內五十里出現自由軍哨船蹤跡!”
“天水急報!天水府方向有自由軍特戰總隊近萬人沿海岸附近一路向東直奔,沿途各鎮的警備隊無力阻擋,距龍譚鎮已不足三十里,報請可否出動大軍圍剿?”……
一條條消息不斷報至司馬元處,爭戰之道,情報至關重要。司馬元早在自由軍宣戰前,就從龍譚鎮派出大量哨船在珍寶海峽中巡防,以防自由軍攻來時措手不及。
天水、東莞二府大部分地區地形平坦,偶有小山也不過高幾十丈。但蜿延三百余里的海岸线亂石危崖居多,可供大軍及其輜重登陸的區域,僅有天水府靠近百夷山區黑龍鎮周圍的十數里,和龍譚鎮附近有十幾里。昨夜鷹飛發動“擒首計劃”失敗,一千余名玉龍密諜精選高手和光復會中暗藏的人手被圍殲,自由軍反而倒打一耙,對司馬氏宣戰,司馬元就知道自由軍的行動已經開始了,各派出兩個聯隊對兩處可供登陸之處進行了重點設防。
大軍登陸,至少應先搶占一個有利的登陸地點,令兵力容易展開。自由軍特戰大隊舍黑龍鎮而攻龍譚鎮,也在司馬元意料之中。只因龍譚鎮離東莞城不過三十多里路,並且正在修建碼頭船塢等設施本為司馬氏建出海的水師之用,確系大軍登陸的好地方。
“傳令!第三師團直屬聯隊、第一聯隊立即出發進駐龍譚鎮,第四師團全部進駐黑龍鎮加強戒備,天水城、東莞城進入一級戰備……”司馬元發出一道道指令,在黑龍鎮、龍譚鎮都部署了一個整編師團,滴水不漏,足見並非不知兵法的庸碌之才。
自由軍初登大陸之戰,就遇到了強勁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