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起動了,我一直到看不見文景,才坐下來,我沒有到達目的地‘台南’我在中途,台中下了火車,找了家文具店,我買了信封信紙,投宿在一家中型的賓館,立刻就動筆寫信。
‘文景:請你一定要原諒我的決定,上次在醫院沒能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所以現在借由郵遞的方式,你就讓我痛痛快快的坦白吧!我唯有將過去跟你交代清楚,讓你去決定我的未來,去或留,你耐心的看完此封信,你再做出抉擇。
新婚一年之後,有天夜里,我很寂寞,不自覺的脫了衣服,躺在床上自慰,文豪突然闖進來,看見我的模樣,他衝上床要和我做愛,我很掙扎,卻沒有拒絕,因為,當時對你的誤會,很深很深,腦海里老是浮現出你和琳琳在月台的畫面,之後,我因為報復心理,接受了文豪的身體。
我沒想到的是,這樣子的不倫行為,竟然連文榮都知道,就在爸媽跟隨進香團出門後的當天晚上,我與文豪和文榮同時有染,而後,他們不斷的要求我,無論在家或是外面,只要我不答應,他們便威脅我、恐嚇我,所以,我一次次的屈服在他們倆的強迫之下。
一直到美琪的出現,而文榮正好也服兵役去了,我才徹底的與他們斷絕了強制性的床第關系,說真的,我很感激美琪的出現!
美琪入家門後的情形,你都知道,這也就是我拍攝下文榮和美琪的動機了,因為,我要報復!
我要拾回被你兩兄弟踐踏的自尊,也要替你討回一些公平的待遇,為什麼呢?
當我們那趟日月潭之旅後,我們之間才真真正正的坦然相待,而……
我的內心從那一刻起,就沒有停止過後悔、慚愧、和內疚,我對你誤會太深,導致今日這一場悲劇的上演。
我該說的都說了,我不奢望你能再度接受我,我所犯下的罪惡,不配與你以夫妻相稱,我們孩子的流逝,和我不再能生育的事實,就是上天對我最大,也最嚴重的懲罰,我希望,你再尋覓其他女伴,同時,將我,在你的生命與記憶中抹去吧!
不要到台南找我!我家人目前不知道這些狀況,而我也不會待在台南,我既然已下決心,絕不會再讓你找到我。最後,望你千萬保重!
淑惠筆’
寫完了這封信後,隔天我立刻將它寄出,在文景未找到房子前,應該是來的及吧!
貼上郵票,投下郵筒,我的婚姻生活,就此應該結束了!
幾天之後,我在台中市找到了工作,所以就在台中定下來了,白天上班,晚上拼命加班,生活固定下來之後,我打電話回娘家報平安,母親並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勸我,別太任性,夫婦都是床頭吵床尾合,鬧夠了就該回去了。
她說:“文景緊張兮兮的打了好多電話,問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我敷衍了幾句就掛上了電話,從此,我要把過去放掉!重新過單身的生活。
日子就在我忙忙碌碌中消逝了一年,這期間,除了報平安的電話,我只再打過二通,一樣的報平安,母親不一樣的責怪,我都是匆匆的收线,而淚流滿面。
就在除夕的夜晚,我再度打電話回家,這是我離開台北第四次的報訊,平均每隔半年,報一次平安,這次接電話的是爸爸,他咆哮的說出一堆話後,丟下一句:“家里有一封法院寄來的離婚通知,你回來拿吧!”
收线後,我竟然傷心得無法自拔,終於來了!
我等待的終於來了,我為什麼要哭?
我應該替文景感到欣慰,因為,他終於放下了,我邊哭著邊收拾簡單的行李,匆忙的趕往台南。
清晨,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鞭炮放得震耳欲聾,我悄悄的走入家門,母親一見到我,二話不說先抱住我,足足哭了十分鍾,也嘮叨了十分鍾,她遞給我一封信,我立刻拆開來,抽出里面的紙張。
沒錯!
是張離婚通知說明書,但是……
還夾帶了一張紙條,我翻開一看,是文景的筆跡,內容如下:‘收到此封信後,請打電話(02)X****,與我連系,離婚細節請北上後,當面約談。’
我懷著很平靜的心情,撥電話給文景,一接通後,我發不出聲音!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聽見他那邊一直“喂~?喂~!”
深呼吸一口氣:“我是淑惠……”
他那邊突然也靜了下來,大約一分鍾左右,他先問:“何時上台北?”
“我……你……還須要當面談什麼?我簽字就是了,簽好後給你寄上。”
“你手上的是副本,正本在我這里,所以,麻煩你跑一趟。”
“哦~那……好!我怎麼找你?”
“你什麼時候出發?”
“我立刻出發!下午應該能到,到了我會通知你。”
“不了!你一下車後直接趕過去我以前上班的俱樂部,我會在那里等你!”
匆匆南下,又要匆匆北上,我根本沒有給父親嘮叨的機會,拿起行李,直接前往台北,途中塞車塞了將近三個小時,原本預計下午抵達,結果到達台北時,已經燈火輝煌。
俱樂部還沒開始營業,我一下樓,就聞到一股溫馨且熟悉的味道,我的心微微的抽痛著,記憶又一幕幕的涌上來,我一眼就看見文景,他正在跟樂團討論一些事,他一抬頭看到我,怔住了!
我主動的走向他,而他也走向我,近距離之下,我們彼此對望,他拉起我的手,安排我在座位上坐下來,這是我的老位子!
我以前等他下班時,每次坐在這里。
他問我:“還是喝白葡萄酒加汽水?”
我點點頭,只見他朝樂團使了眼色,就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場面有點尷尬,一直到飲料端來後,我開口說:“來簽字吧,我們之間沒有財產糾葛,應該沒什麼好再談的!”
文景沒有停止過注視我,從我們碰面後,這時他開口說:“給我十分鍾,你再決定要不要簽字!”
他站起來走向舞台,吹一聲口哨,全體樂團各就各位,音樂緩緩的響起,我看著文景,用盡一切的感情唱出了他自己作的詞和曲。
‘帶著我誠摯的情感,陪你走一段讓你你永遠記得,這股溫暖,不要遺忘帶著一顆織熱的心,演完這一場落幕之後,才發現,竟是這一生的輝煌滿堂的喝采,無法彌補內心的孤獨熱烈的掌聲,更添加了內心的痛楚我如何再隱藏,即將崩潰的情感更不願去相信,曾經已是一種遺憾無奈的感覺,充滿我的世界空虛的心靈,有誰來撫平當我回眸,凝視你的背影遠走的你,看不見我在哭泣。’
樂團一直不斷的重復伴奏著這首歌,文景一次一次的唱,我聽著他低沉,沙啞的嗓子,我的心……
好痛,好痛……
音樂靜止了,我的淚卻怎麼樣也止不了,文景走向我,拉起我,一把就緊緊的把我抱住。
“不用離婚的手段,沒辦法引你出現,我要說的,在醫院都說了,我的答案還是沒有改變,我要的是我們的將來!在我的愛情的字典里,沒有‘離婚’這兩個字!”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