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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15章 燕春閣

穆桂英征南 zzsss1 4130 2024-03-05 17:40

  一陣顛簸,穆桂英幽幽醒了過來。她動了動身體,發現完全使不上一點勁。

  目睹了宋軍船塢被毀之後,她氣血攻心,嘔血昏迷,現在身體已然是極其虛弱。

  她環顧了四周,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車廂里,馬車不停地朝前奔跑,兩邊依稀還能聽到商販的叫賣聲。

  這是一架裝飾精美的馬車,一看就知道是魏府出來的,所以行人商販莫敢擋路,馬車如入無人之境,飛馳向前而去。

  但兩邊的行人,誰也猜測不到,車廂里被關的,是鼎鼎大名的宋軍元帥穆桂英。

  終於,馬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咣當”一聲,車門被打開了,一束耀眼的陽光射在穆桂英失去神采的臉上,照得她幾乎連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兩名壯漢爬進車內,一左一右架起女元帥,將她拖出馬車。

  車外的景致,依然是小橋流水,一派江南風光,看不到絲毫征戰殺戮的痕跡。

  “咦?這不是宋軍的元帥穆桂英嗎?她不是已經成了魏將軍的小妾嗎?現在到燕春閣來做什麼?”

  旁邊的販夫走卒見到是穆桂英,紛紛圍了過來,爭相看個熱鬧。

  穆桂英低下頭,怕被別人瞧見自己。

  不知何時,她已經被換上了那一身進三江城時穿的綠色軟緞繡花戎裝,只是身後沒披靠氅。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軍營,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元帥了。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有人附和著說:“說的是,瞧這位女元帥,細皮嫩肉的,哪像是來打仗的樣子啊,這不分明是來做妓女的呀!”

  “哈哈!說得是,親自送上門來給別人當小妾的元帥,還是聞所未聞的事情啊!”

  對於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言語侮辱,穆桂英羞愧地根本連頭都不敢抬,只能閉著眼,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胸前深深的衣領里。

  而押送的包信也害怕這周圍三教九流的游民中,又摻進了宋軍的間隙,一邊命令武士將民眾驅散,一邊親自把穆桂英押進了一座豪華的院樓里。

  聽到身後的汙言穢語漸漸散去,穆桂英這才敢睜開眼睛,打量四周。

  這是一座裝飾豪華別致的院樓,有三層高,兩道木質的階梯可以通向上面兩層。

  在一層的大廳里,地面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兩邊擺放著昂貴的紅木桌椅,在每張桌椅的周圍,都放著新鮮怒放的牡丹花,牆上掛著價值不菲的紅色綢帳。

  穆桂英疑惑望著包信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包信微笑不語,只用手指了指大廳的上首。

  穆桂英順著他的指向望去,只見懸掛在上首的是一塊巨大的牌匾,匾上金字雕書:燕春閣。

  她心生疑竇,不解地問:“這里是燕春閣?我們是在東京汴梁嗎?”

  燕春閣是東京汴梁盛名遠播的妓院,也是許多達官貴人經常出入的風月場所,甚至連三歲的小孩都聽說過它的名字。

  當年狄龍就是使用了燕春閣老板娘的春藥,才使穆桂英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淫亂深淵。

  但是燕春閣遠在千里之外的汴梁,清晨剛從南唐出發的馬車,兩三個時辰甚至連江南地界都走不出,又怎麼突然出現在東京燕春閣里呢?

  包信哈哈一笑:“穆元帥經年在外征戰,難道不知燕春閣已經搬到了這里嗎?”

  這下穆桂英更是疑惑難解了,燕春閣在東京接的都是王公貴族的生意,怎麼忽然就搬到這樣的山野要塞之地呢?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甜得發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那聲音漂渺無蹤,仿若天籟:“喲,包將軍,您終於來了!小女子已經恭候您多時了!”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姿態妖嬈萬千的年輕女子,她身著若隱若現的白色紗衣,蛾兒柳眉,三寸金蓮踩著一雙潔白的繡花鞋,飄飄欲仙,如鬼魅般地乘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飛到了包信一行人面前。

  年幼的包信看得眼睛都直了起來,絲毫也沒有了身為將軍應有的矜持,看膩了如穆桂英這種英武健碩的美女,再看眼前如漢宮飛燕的女子,更是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他好不容易把持住自己,正色道:“本將已將穆桂英帶來,日後還得承蒙燕娘關照她了。”

  那名被稱為燕娘的女子飄忽不定的身形終於在地上站定,她一邊打量著被兩名武士架在中間的穆桂英,一邊向包信盈盈下拜:“小女子謹遵將軍的吩咐。穆元帥的能耐,天下誰人不知,燕娘豈敢疏忽?”

  她走近神色頹然的女元帥,突然伸手就是一耳光扇去。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的掌聲,在穆桂英俊美的臉上留下了五道鮮紅的指印。

  穆桂英詫異地瞪著她,她想不通自己和這位素昧平生的女子,為何一見面就要對自己拳腳相向。

  她怒道:“我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為何無緣無故打我?”

  燕娘陰陰地笑著,軟聲細語地問:“穆元帥,你可認得小女子?”

  穆桂英仔細審視了眼前的這名女子幾遍,卻怎麼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便搖了搖頭。

  燕娘忽然吃吃笑了起來:“嘻嘻,也是,穆元帥乃堂堂的楊門女將,忠貞節烈,怎麼會認識像我這樣的風塵女子呢?不過你不認得燕娘,燕娘卻認得你!”

  聽到“燕娘”這個稱呼,穆桂英忽然想起了什麼,瞪圓了驚訝的杏目。

  三年前,朱茶關下的噩夢之夜,香沁肺腑的湯藥……

  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她吃驚地問:“你……你是……狄龍的……”

  燕娘面若冰霜,嘴角依然向上揚著,慢慢地頓了頓頭。

  原來,三年前,狄龍私羈元帥穆桂英,對其行不軌之事,被老太君和八賢王在元帥府的後花園逮個正著。

  狄氏兄弟落荒而逃,與母親雙陽公主一起投奔鄯善國去了。

  朝廷聞知此事,天子震怒,下旨嚴懲不貸。

  平西侯蕭賽紅奉皇命,率呼家軍遠征鄯善國,歷經兩年多的征戰,終於平定鄯善,將狄龍狄虎兄弟捉拿歸案。

  元凶伏法,朝廷追究責任,將狄家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燕春閣因狄龍的原因,平時與狄王府關系密切,燕娘怕受到牽連,變賣了地產,收拾了一些細軟,連夜出逃。

  可出了汴梁,放眼望去,天地之大,卻無容身之所。

  就在她彷徨著何去何從的時候,聽說江南戰局正相持不下,南唐在困龍山修建了工事,准備與大宋決一死戰。

  燕娘當下就直奔南唐地界,躲過戰火,來到三江城,找到了自己昔日的相好魏登,並在城里高舉艷幟,重新開設了這家燕春閣。

  魏登在三江如一方霸主,燕春閣雖不及當日汴京的繁華,卻也有聲有色,不久艷名遠播江南,連南唐的國師洪飛老道也多次前來私會燕娘。

  恰巧在此時,穆桂英攻打三江,進城赴宴,自投羅網,成了魏登的階下囚,幾番凌辱過這位大宋的女元帥後,燕娘便趁機向魏登索要穆桂英,打算為狄龍報仇。

  包信從袖子里取出一塊令牌,遞給燕娘:“前线戰情緊迫,本將這就告辭了。魏將軍為防宋人奸細劫救穆桂英,特地在燕春閣周圍布置了一隊精兵,燕娘可憑此令牌,隨時調遣。”

  他又指著那些武士說:“這些武士俱是南唐禁衛中的高手,本將亦把他們全部留在此處,供燕娘遣使。”

  燕娘盈盈拜謝:“包將軍請放心,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縱橫江湖的女強盜,只要進了這燕春閣,還沒有人能從我燕娘手上逃脫的,保證把她們都治得服服帖帖。”

  包信滿意地點點頭,又對穆桂英說:“穆元帥,你就安心留在這燕春閣吧。你若是敢再動逃跑的念頭,你兒子還在我們手中呢。想必你也見識過魏將軍的手段,這次恐怕不會對你兒子手下留情了!”

  說完,便率了幾名隨從揚長而去。

  目送包信的馬車遠去後,燕娘重新回到大堂,對看上去英武非凡的穆桂英細細審視了一邊,冷冷地說:“穆元帥,想不到吧,你也會淪落到這麼一天?”

  她的聲音甜膩輕柔,百媚千回,卻隱隱透著一股殺機,聽得穆桂英不禁打起了寒顫。

  她明白這回燕娘定要為狄龍報仇,卻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手段對付自己,不禁哆嗦著說:“狄家二太保之事,與我無關,是狄龍蔑視王法在先……”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卻不知為何現在竟成了凶手。

  燕娘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聲如銀鈴:“喲呵!敢問穆元帥,你所謂的蔑視王法指的是什麼?是把你這個高貴的賤人給操了嗎?”

  穆桂英低下頭,無言以對。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而且,她也不想和她爭辯。

  燕娘忽然臉色一變,聲音盡管動人,卻惡相畢露,沒有人想象地到,如此美麗的臉上,竟會有這種凶狠的表情:“穆桂英,本姑娘提醒你,進了我這燕春閣的,就別再想著出去!你最好忘了自己渾天侯、大元帥的身份,在我這里,無論你是誰,除非你死了,就別想踏出這里一步!”

  穆桂英心里發虛,顫抖著問道:“你,你想怎麼樣?”

  燕娘如柔荑的手指抬起穆桂英的下巴,在她這樣的年紀,很多女人都已成了昨日黃花,但穆桂英的那副面容卻依舊美麗高貴,歲月仿佛對她格外寬容。

  燕娘嬉笑著說:“讓你這個大元帥,每日在這里接客可好?”

  穆桂英甩開頭,落下了兩行悲傷的清淚。

  想到自己失陷敵營的這段日子,備受凌辱煎熬,尊嚴和人格統統被敵人無情地踐踏,身為大元帥卻委曲求全成了敵人的妾室。

  而最令她痛心的是,那些所謂的大宋將士和楊家上下,對她這個元帥竟不聞不問,甚至還按照敵人的意思,拱手想讓給魏登,仿佛她就是一件可以隨意買賣的商品。

  在敵營的這幾天來,除了曾傑冒險營救,其他無人過問,她像是被拋棄和被遺忘的一樣東西。

  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也是天意。

  若非天意,怎麼會讓她一個堂堂的三軍大元帥,淪落到這種非人的處境呢?

  若非天意,她的所有反抗,所有意志又怎麼會被敵人一一擊破呢?

  如果是上蒼安排她下半生要淪落青樓,那反抗命運的結果,只會像之前一樣,給她帶來更可怕的打擊。

  既然如此,何不逆來順受,至少也可以讓身體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燕娘看出了穆桂英的動搖,連忙乘勝追擊,給予她致命一擊:“你的兒子現在還在魏將軍的手里,你要是按本姑娘說的做了,不但可以讓你少吃點苦頭,也能保證你兒子的生命安全,每日給他好吃好喝地供著,何樂不為?”

  穆桂英淚眼婆娑地望著眼前這名妖嬈的女子,問:“你說的是真的?只要我按你說的做,就可以留下文舉的性命?”

  自己既然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她唯一的希望,是可以保全兒子。

  燕娘“咯咯”地笑了起來:“穆元帥,想必你還不了解我燕娘的本事。當年在汴梁城里,那些三公九卿見了我,都要給我三分薄面,何況在這小小的南唐呢?”

  穆桂英倒退了幾步,一邊退一邊搖頭道:“我不要接客!我不要成為妓女!除了接客,其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

  燕娘的目光從穆桂英的臉上往下移,停留在她穿著黃色香油牛皮戰靴的腳上,靴子上繪著七彩雲霧,柔軟卻韌性極佳的牛皮緊緊包裹著她的雙腳,被綠色的軟緞長裙蓋住了一半,只露出尖尖的,稍稍往上翹起的靴尖。

  穆桂英疑惑她為什麼盯著自己的腳,低頭往下看,卻沒瞧出端倪。

  燕娘抬起頭,面露詭異的笑意,道:“你可是渾天侯,兵馬大元帥,豈能做那些下流的勾當?小女子只是想把你變成一個女人……”燕娘湊近她,提升了語調說,“一個真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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