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心月!
這個名字讓吳山心中一動,道:“我好像在哪里聽過?我們以前好像在哪里見過?”說完就微覺後悔,這豈不是讓人覺得自己這是在搭訕。
胡心月驚喜道:“真的嗎?那許仙呢?白素貞呢?你聽過嗎?”
吳山不由向後挪動一下,胡心月雙手按著床邊,幾乎要靠在他的身上,更顯得肌膚更是細膩如脂,身上一陣異香沁人心脾,讓他臉色微赫,不敢直視她的容顏,答道:“許仙?白素貞?當然聽過。”
胡心月拍手道:“原來你還記得,太好了!我們快從這里出去?”
吳山納悶道:“出去,去哪?”他望向窗外,隱約馬路上駛過的汽車。
胡心月訝道:“你不記得了嗎?當然是去……是去……”她露出驚駭莫名的神色,是啊,要去哪里?
她蹲下身子,痛苦的捂住額頭,在不知不覺間,這個世界正在侵蝕著她的記憶。
“你也會沉淪其中的。”一個聲音在她的心中回響,她卻連這是誰人所說的言語都記不得了,原本熟悉的一切都在漸漸變得陌生,而身旁陌生的一切卻在變得熟悉。
吳山關切的道:“胡醫生,你還好吧!”他覺得自己沒來由的特別關注眼前這個女子,總覺得她很熟悉,很親切,很重要。
這種感覺莫名其妙,或許只是因為她是自己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任何在電視網絡上所見到的明星都無法與之相比。
而他也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一種感覺,若是錯失了她,就錯失了一整個世界。
病房門外傳來喧囂的聲音,緊接著一大群人推門進來,有被救孩子的親人,還有聽聞此事的普通市民,都是來探望吳山這救人的英雄。
但當見到胡心月的時候,卻都不由自主的轉移了目標,向她詢問吳山的情況。
胡心月開始像是沒有經驗,而有些詞不達意,但漸漸就開始熟練的應對著各種問題,既親切溫和,又矜持而保持著距離,一副大家閨秀的風范。
吳山也絲毫沒有被冷落的不快,反而賞心悅目的欣賞著這一幕,知道她是這個醫院的實習醫生。
但他這樣想著,這樣的女子一定不是尋常的醫生,而是像小說里寫的那樣,是什麼大家族的獨生女,偷偷溜出來體驗生活;或者是某個神秘組織的特務,來執行某項秘密任務。
就在這時,幾位探病的普通市民,忽然將手伸進衣服里,掏出黑色的手槍,同時對准床上的吳山。
胡心月像是早有准備一般,一記橫掃將那些殺手手中的槍踢飛,而後扯下身上的白大褂向前一甩,擋住殺手們的視线,顯出她其中黑色的緊身衣,回身抱起許仙一頭撞破窗戶,向樓下跌去。
吳山完全來不及反應,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可是六樓!便見水泥地面撲面而來,忍不住閉上眼睛,卻覺身形一頓,二人安然落地。
吳山驚魂未定,大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胡心月道:“這些殺手是專門來殺你的,我是組織派來保護你的。”
“咦!!!不會吧!!!”
一枚子彈撞擊在他身旁的水泥地上,吳山抬頭只見病房中那幾個殺手探出頭來,正在瞄准自己射擊。
胡心月抱著他滾進醫院小花園的灌木叢中,避開一連串子彈,只說了一聲:“沒時間解釋了!”拉起他便走。
幾輛黑色轎車瘋也似的的闖進醫院中,衝出一群黑衣人,手上全都拿著家伙。
吳山認可了她這句話,胡心月已拽著他向醫院後面跑去,折進消防通道直上最高樓。
下面的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吳山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們這樣不是無處可逃了嗎?”
胡心月推開天台鐵門,一架直升機從天而降,正好停在醫院頂樓的停機坪上,狂風撲面而來,“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
吳山瞠目結舌:我們這里的醫院有這麼先進嗎?或者說,我們這里的殺手有這麼先進嗎?還是說,原來她真的是某組織派來的!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胡心月拉上直升機,直升機緩緩起飛,向遠方飛去,只見那些殺手在天台上衝天射了幾槍,已是徒然無用。
吳山張了張嘴,胡心月道:“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想問的,但還不是時候。”
直升機飛出城市,落在一座超級豪華的大別墅里,門前的大草坪上站著兩排男女仆人,一股鞠躬道:“歡迎回來!”
吳山道:“你果然是個大小姐啊!”他在大的說話會有回音的大廳里,喝著紅茶等胡心月回來,胡心月回來時已換去了那身黑色的緊身衣,換上了一身紅色的晚禮服,越發顯得美麗不可方物。
讓他不禁想起了某部經典電影里,某位女子的打扮,吳山看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覺得有些自慚形愧,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胡心月刷的從身後掏出兩把銀白色的手槍,指向吳山,“砰砰”兩聲槍響。
吳山清楚的感覺兩發子彈從自己耳邊呼嘯而過,回頭只見那兩個給他送上紅茶的女仆,已經倒在地上,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卻見那些仆人們渾身是血,伸著雙手向他撲了過來。
“砰砰砰砰”,槍聲連響,仆人們頭部中槍,紛紛倒地。
胡心月道:“沒時間解釋了,他們已經變成喪屍了。”然後拉起吳山向外逃去。
……
躲在殘垣斷壁所形成的掩體後面,吳山身穿病號服,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透過牆體的縫隙,看見一個高達十丈的巨型鋼鐵機器人,踩著地震般的腳步走過。
胡心月身穿英姿颯爽的迷彩服,扛著火箭發射器跳出掩體,一發導彈毒蛇般刺入機器人的控制台中,機器人轟然倒地。
胡心月瀟灑轉身,不去看身後的爆炸,道:“沒時間解釋了,機器人已經發動總攻了!”
……
胡心月穿著白色的宇航服,駕駛著小小的飛船衝出大氣層。
身旁吳山的一身病號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胡心月道:“沒時間解釋了,我必須拯救我的故鄉。”
吳山叫道:“原來你是外星公主啊!”
……
夕陽下,吳山精疲力盡的倒在沙灘上,又驚覺坐起身來環顧四周,沒有喪屍,沒有蟲海,沒有法老王,沒有外星人,真是太好了!
只有胡心月靜靜的坐在他身旁,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光著腳丫,抱著膝蓋,望著夕陽。
吳山看看自己,還是穿著那身藍白條的病號服,幾乎陪她跑遍了大半個世界,到後來甚至是衝出地球,懶懶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句話他已經不知道問了多少遍了,但一旦問完就會跳出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而她的回答也始終是那樣,“沒時間解釋了。”
但今天卻什麼也沒發生,他正覺得有些奇怪,便覺得唇上一陣溫軟,她粉嫩的嘴唇就覆在他的唇瓣上。
吳山怔了一下隨即釋然,一直以來他的心中都隱隱有這個念想:若她是我的妻子那就好了,不知道為何,遲遲不能成真,直至此時此日。
而當這真實發生的時候,他又覺得這是如此的不真實,比以前所經歷的任何東西都要不真實。
說起來,這樣的女子,又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世界中呢?
頭腦仿佛被一线靈光貫穿,整個世界仿佛裂開了一道縫隙。
兩個人的身體同時震顫了一下,但雙唇卻並未分開,反而緊緊擁抱著,更深的吻在一起,許久許久。
這是由魔主所設下的魔障,利用人心中的企盼,來制造出無法掙脫的夢幻。他心中潛藏著一絲任何人都無法察覺的渴望,渴望回到曾經的世界。
欺騙他人很難,任何一絲漏洞都會成為破綻,欺騙自己卻很簡單,夢中人總是難以察覺自己身處夢中,哪怕這個夢境是如此的荒謬不可思議。
無法逃脫的虛幻,自我欺騙的陷阱,原本就連他也只能沉迷其中,難以自拔,卻因她的出現而有所不同。
他覺得臉上一陣濕潤,只見她的眸中落下兩行清淚,沉淪於夢中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他溫柔的微笑著,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無論我怎麼安排,都無法為你找到合適的角色,因為這樣的美麗,是不會出現在這樣一個世界上的,只能留存於想象之中。”
於是他不得不去用很多荒謬來描述她的存在,但到頭來卻只能讓漏洞越來越大,直至無法彌補的那一天。
為什麼不解釋呢?為什麼會沉迷在別人的夢境中呢?是否是因為她的心中也有一絲企盼,能永無止境的將這個夢境延續下去。
他站起身,高聲吟道:“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緊接著輕聲道:“我是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