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再凝神鏡頭的時候,又只剩下呼嘯的風聲,不禁有些奇怪。
敖璃道:“真的聽到了嗎?不會是你耳鳴吧!”
許仙道:“真的聽到了,不過那聲音極為尖利,用靈波傳播。若不是我有天耳通,恐怕也聽不到。不如是何人發出這等聲音,總離這有一段距離,不然我不會感覺不到,能將聲音傳這麼遠,恐怕不是易於之輩。”
不過這也沒辦法將這聲音的主人找出來,幾人只得先回府中。
“什麼!”小青聽聞許仙所說白素貞之事,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敖璃道:“是你自己跑到外面睡著了。”
許仙就拿勸敖璃小倩的那些話去勸小青。
小青盯著許仙,卻道:“若覺得我會拖累你們的話,就來比比看吧,現在我絕不會輸給你。”
許仙笑著不應戰:“試毒的話我可以接受,別的還是免了。”接著道:“而且那些敵手,就連現在的我都沒有任何把握能夠戰勝,就算贏得了我,又能怎樣呢?”
小青語滯,她再怎麼膽大包天,也知道那些天仙人物所包含的意義,別過頭倔強的道:“哪怕是死,我也要跟姐姐在一起。”
許仙道:“這件事就先交給我吧,若真到了無可奈何的時候,需要炮灰陪葬物的話,一定叫上青兒你就是了。”
小青道:“誰是什麼炮灰陪葬物!一段時間不見,你變得更可惡了。”
杭州郊外不遠處的一座小村莊,當夜幕漸漸沉落下來。
一個黑影在農舍間奔走如飛,村中一條黑犬忽然汪汪直叫起來,那黑影回望那黑犬一眼,眼窩暴起兩點紅光,那黑犬嗚咽一聲,全身的血液便立即干涸,魂魄也被抽離,只剩下干枯的屍體倒在地上。
黑影所過之處,農舍外的牲畜紛紛倒地,而農舍中的村民,全都瑟瑟發抖著,口中低聲求神念佛,無一敢出門查探。
黑影直來到一戶農舍前,方停住腳步,仰起頭嗅了嗅,咆哮一聲撲入農舍中,那一層厚厚的門板如同薄紙,在他闖入的同時就變得粉碎。
農夫一家在牆角抱成一圈,心驚膽戰的望向眼前闖入的怪物,看了一眼又嚇得連忙閉上雙眼。
怪物不理會他們,卻在房中翻找起來,身形快的似在閃動,將所有瓶瓶罐罐打的粉碎。
當聲響平息下來,農夫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卻見那怪物的臉正湊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起,咆哮道:“在哪?”他身旁的老婆孩子登時嚇昏過去。
“放開他。”許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並沒有回去休歇,而是時刻開啟六識,關注著這片地域的變化,放一入夜,果然便有所收獲,但他並沒有立即出手,不止是因為農夫被其抓在手中。
當月亮爬上枝頭,清冷色月色斜照入舍中,農夫方才看清,抓著他的人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而是一個面容冷峻的年輕男子,若非眸中兩點凶暴的紅光,以及口中探出的獠牙,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無異。
年輕男子披頭散發,身上穿著鏽蝕不堪的甲胄,肩膀上的虎頭肩甲,在月光下仍反射著森冷的清光,顯示出他不凡的身份。
他聽見許仙的聲音,緩緩轉過頭來,眸中紅光更勝。
那農夫已大喊起來:“許公子救我!”
“這個是?”許仙也已憶起了這個熟人,他同自己有兩面之緣,一次是在杭州玄機觀外,他去找魚玄機算命看病。
一次是在鄰村,他去人家祖墳上打旱魃被抓。
農夫叫道:“這就是我打的旱魃啊!”
“旱魃?”被一個普通人教育了怪物的種類,讓許仙略感無奈。
小倩走進舍中,解釋道:“屍體葬在陰地,有時是會產生屍變,初時渾身生有白毛,是為白僵。吸食人畜精血之後,還能生出黑毛化為黑僵,再變為跳屍、飛屍等,最後方能化為旱魃,一旦出世,便是赤地千里。但那需吸納精魄數百年,而尋常僵屍往往早就被滅掉了,所以極為少見。我也只見過跳屍,不過像這樣屍體完全不腐朽的,還真是沒見過。”
許仙道:“現在這世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這麼說,這家伙就是旱災的源頭吧!”
小倩一笑道:“應該還有小青一份。”
“喂喂,跟我有什麼關系,我什麼都不知道。”小青抱臂靠在屋外牆壁上。
“絕對跟你有關系,說不定還是你的原因比較大。不管了,滅掉這家伙就能回去睡覺了吧!”敖璃坐在院外牆頭,不耐煩的站起來,舉起右手,隨時准備引下一道雷霆。
四人隱隱之間將這旱魃包圍在其中。
旱魃眼珠呆滯的轉了轉,又抓住那農夫搖晃起來,只一遍遍的重復道:“還給我。”
許仙問道:“小倩,你覺得這家伙有靈智嗎?”若非萬不得已,他不願以暴力手段解決問題。
他觀這村落之中,這旱魃雖殺了許多的牲畜,但卻並不曾害人性命。
引起的旱災雖然危害不小,但畢竟是在無意之間。
“應該是有吧,不過看他像是剛剛醒覺,神智還有些不清,不知是要找什麼東西?”
許仙便對那旱魃道:“可以把那人放下來,我們談一談嗎?他拿了你什麼東西,他拿了你什麼東西,我可以讓他還給你。”
“什麼……東西……”旱魃聞言呆愣住,農夫從他手中滑落。
旱魃雙手抱頭,跪倒在地,痛苦咆哮道:“是什麼?我是誰?我是誰?”
許仙沒料到自己這一問,竟有如此功效。
小倩衝他使個眼色,問他要不要出手,如今農夫已不在旱魃手中,不必擔心傷及無辜,這旱魃又神志不清,正是出手的好時機。
許仙微微搖頭,心中有些不忍,能讓這旱魃神志昏昏的時候來尋找的,想必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如今不禁忘卻了這件東西,還忘卻了自己的名字,化身屍鬼,已是莫大的不幸了。
農夫從地上爬起來,壓低聲音對許仙道:“哎,許公子,你忘了,是那樣東西,是那個冰蟬,冰蟬啊!”
再一次被農夫提醒的許仙,不禁感嘆道:這是何等喧賓奪主,沒有禮貌的路人甲啊!
不過這也確實讓他眼前一亮,從功德玉牌中拿出一只冰蟬來,這是農夫當初從地里刨出來的東西,無疑這旱魃當初就是被埋在地里的。
這冰蟬上有著極強的輻射,對人大有害處,這就是當初農夫一家得病的原因。
但同時這輻射也有著殺菌的效果,這旱魃下葬時候,若是以此物陪葬,那屍體不腐也就不奇怪。
因為屍體的腐敗的原因便是細菌的滋生,而有此物傍身,恐怕連蛇蟲鼠蟻都不會靠近,是以他現在所見到的,不是一個面目猙獰的普通僵屍。
而變成僵屍的先決條件,就是屍體不腐。許仙也沒料到這個沒有任何靈力飾品,竟會有這樣的功效。
冰蟬映著門外灑落的月色,泛起一層淡淡的光華,吸引了旱魃的視线,停下了原本的動作,慢慢向許仙走來。
許仙握住冰蟬,為難道:“不行啊,這是我的。”
“許公子,現在性命要緊,你還是趕緊給他吧,大不了我給你錢,再買下來。”農夫焦急萬分,他方才向許仙求救,那是當作救命稻草。
卻不認為許仙一介文弱書生,能斗得過這怪物。
旱魃見那冰蟬從眼前消失,已經發起怒來:“給我!”一步踏在地上,房屋搖顫。
他的身形已消失在原地,快的好似一片朦朦黑霧,向許仙撲去。
許仙也不慢,身形一閃已到了門前,將旱魃引向村外,免得它發起狂來傷人害命。
小倩三人知道他的意圖,便飛在天空搖搖的綴著他們。
她們已探知這旱魃的實力,雖然不是弱手,但應當不會是許仙的對手,更別說還有她們在一旁掠陣,就放松下來。
敖璃奇怪道:“許仙怎麼忽然這麼小氣?”
小倩道:“你們有所不知,這東西雖然不是什麼寶貝,卻是潘公子送給相公他的定情信物。”
敖璃一臉茫然道:“那是什麼?”
小青不屑道:“切,我還以為有什麼要緊。”
小倩笑道:“那小青你耳上戴的又是什麼呢?”
小青一摸耳朵,那里一對兒青色的水晶吊墜微微蕩漾,她不由臉上發熱:“只是懶得換罷了,不然我早就丟掉了。”這是當初許仙送給她的,雖沒說過是什麼定情信物,但卻一直佩戴到現在。
這就是許仙的為難之處,當初他將青虹劍贈給明玉,明玉回贈了這樣東西,算是較為正式的定情之物。
他便是再不通風月,也知道女子對這類東西的看重。
他送給明玉的那把青虹劍,向來是好好的擺放在她那沒有幾件飾物的臥室中,更多時候是隨身佩戴。
若是將佳人珍而重之的信物輕易給了旁人,哪怕有天大的理由,也難免惹得她傷心惱怒,那可是比被一只旱魃追更加糟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