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道:“也許,不過,用這些功德作為交換吧。若讓你這麼上路,我不會放心的。”不由分說的將功德轉化為最純粹的力量,順著手流入她的神魂之中。
憑魚玄機此刻的法力,此刻如何爭得過許仙,只是冷冷望著許仙,不肯吸納流入體內的那些力量,任憑其消散。
但許仙卻絲毫不曾停止功德之力的輸入,轉眼之間,一萬功德就被這麼白白浪費掉。
他們二人對視著,許仙的眸中含著笑意,魚玄機卻帶著恨恨的味。
這在旁人的眼中就比較奇怪了,許大才子握著一個書生的手不肯撒手。
不禁感嘆道,許公子一表人才,沒想到喜的是這一口,難怪一直不曾娶妻。
待到三萬功德消失的時候,許仙神色未動,絲毫沒有露出一點可惜的樣子。
魚玄機心里嘆了口氣,終於閉上眼睛,用主星吸納那些純粹的靈力。
魚玄機在天劫之後,雖然法力盡失,但本身就如同空下的“水池”,只要簡單的吸納靈力就夠了,而不需要將水池慢慢擴大。
但是光靠著本身的吸納,就是花費一年時間也未必能夠恢復舊貌,而在天劫之後,“水池”實際上是被闊大了十倍不止的。
她達到目前所能達到的巔峰程度,至少需要十年時間。
而現在,功德在玉牌的作用下自動轉化為最純粹的力量,甚至不需要魚玄機花費精力提純,只要簡單的接受就夠了。
於是,魚玄機這空空的水池,迅速的被填滿,乃至充盈起來,直到極致。
許仙才松開手,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一百八十萬功德消失無蹤,但心中卻反而有些淡淡的滿足。
魚玄機一手握住方才被許仙抓住的手腕,表情復雜的望著許仙,寒聲道:“許公子,你害我還不夠嗎?”
許仙一臉無謂的表情,聳聳肩道:“公平交易而已,有什麼害不害的,應該是兩不相欠才對吧!”
魚玄機忽然微笑起來,方才的表情一掃而空,淡然道:“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那麼就永別了,許公子。”
這一次轉身,許仙沒有再拉住她,而是對這她的背影道:“也許今天真的就是永別了,但是請你記住我,哪怕只是為這些功德,如果你已經不記得那些往事,應該不會對你造成太大的困擾。如果你還記得的話,那就好好記得吧,因為,我也會記住你的。”
許仙忽然明白了自己內心的意願,並不是挽留,也不是有什麼非分之想。
而是不忍見一段感情就以這樣的結局收尾,無論那是什麼感情,只等多少個歲月之後,才對著彼此唏噓感嘆。
或許已經不會有未來,那也想要深深的記得彼此。
魚玄機微微一頓,卻絕不停留回頭,就這麼向著船艙中行去,筍兒回過頭衝許仙露齒一笑,“師叔,再見了。”
許仙跳下船,目送客船離去。
感覺心中有些東西在慢慢放下,放到很深的心底,但是,已經不會變成遺憾,無論有著怎樣的將來。
摸摸胸口,不過果然,還是很想把你留在身邊。
許仙微微而笑,灑然轉身向著家中走去,東方的天邊紅霞滿天。
他在考慮著帶些早點回去,免了白素貞的麻煩,小籠包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這麼想著,心里已經有些期待同她們一起吃早點時的感覺。
當許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碼頭,魚玄機再一次來到甲板上,望著漸行漸遠的杭州城,撫撫胸口,似乎想要找出那其中最確實的滋味。
身體中有種被盈滿的感覺,很舒服。
雖然明知道是那些靈力的作用,但還是不自覺的將這種感受同此情此景融為一體。
她越發明澈的內心終歸是無法欺騙自己,他能夠來送自己,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吧!
魚玄機閉上眼睛,玉指微掐。她的卜算能力又強了,能夠用她那雙宛如琉璃的雙眸,看到更多未來的圖景。
她的神魂因天雷而分散,卻又被聚合起來。
在這一散一聚之間,對於一般的修煉者都會有很大的損害,但對她這樣的卜者,竟然意外的很有好處,再加上劫雷對於神魂的淬煉。
所以她才能在沒有多少靈力的狀況下,就擁有還要勝過以前的卜算能力。
而如今百萬功德之力涌入她的神魂,頓時將這種卜算能力增強到一個恐怖的程度,本來模糊的圖像就漸漸變得清楚起來。
而且魚玄機能感覺到,功德之力非常的奇異,竟似對於卜算很有好處,比之以前的星力另有一番妙用。
這是因為功德的本質就是願力,而所謂願力,就是億萬黎民的念頭凝聚出來的一種力量。
這種念頭平時是虛無渺茫的,但一旦有人行善,這種念頭就會傾注到他身上,成為功德,為萬民所佑。
魚玄機所得的百萬功德,就是成千上萬的念頭。
星力包含的是萬載不變的自然規律,有利於對於天地自然的預言,例如算出什麼時候下雪。
願力卻有利於對於人事的預言,將人間的聚散離合,握於掌中。
魚玄機睜開雙眸,輕輕嘆了口氣,這就是未來嗎,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本該冷眼旁觀才是,但或許是受了功德之力影響,讓她心中產生了不忍之念。
本來不會去試著改變,當想到那人的能力,或許真的能改變未來,讓自己的預言落空,挽救這一場災禍吧!
筍兒好奇的望著魚玄機,“師傅,怎麼啦?”
魚玄機伸出手摸摸筍兒的頭,道:“筍兒,喜歡京城嗎?”
筍兒懵懂的道:“京城在哪里?我們不是要出海嗎?”
這時候水面上出現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笑著衝著筍兒揮手,其他人都各行其是,似看不到那身影。
筍兒卻是大喜,“敖璃。”也使勁的揮手,揮著揮著就繃著嘴哭起來。
“師傅,我們還能再見到嗎?”
魚玄機把筍兒攬進懷里,道:“莫哭,莫哭,還能再見到的,還能。”
……
數日過後,許仙也到了出發的時候,望著雲嫣准備的一大堆東西苦笑道:“我們又不是搬家?而是上京趕考,不用這樣吧!”琴棋書畫,路上吃的零嘴,雲嫣睡覺的專用枕頭,各種想到想不到的東西,擺滿了一張八仙桌,還堆起來老高。
雲嫣吐吐舌頭道:“反正夫君有雲彩可以坐,也不累,多帶點沒什麼的。”
許仙出行,自然不用車馬勞頓,騰雲駕霧便可遨游三山五岳。
他前些日子沒法修煉的時候,專修駕雲術,又將黃雲擴大了不少,有一張小床的大小,但是如果堆上這些東西,就擠得很了。
這世上雖然有納須彌於芥子的法術與法器,但那都是很珍貴稀少的東西,並不是什麼人都有的。
白素貞拿著追星劍走進來,訝然道:“你們這是干什麼?”聽許仙一說,也失笑道:“哪里需要這麼多東西?”便在桌上挑選起來,所有路上可以買到的東西全都不帶。
而書籍許仙都能背下來,當然也不帶。
將這兩樣刨除了,就沒剩下多少東西。
只剩下雲嫣的琴簫,還有兩套換洗的衣物,一些銀票和一點碎銀。
最後,白素貞將追星劍交給許仙道:“官人,這劍還是你帶著吧!”
許仙道:“我是去考試,又不是去打架,反倒是你在這里更用的上這把劍。”
白素貞也不推拒,點頭道:“也好。”又交代道:“官人,若是真的遇到什麼強敵,千萬不要使性子同他拼命,等為妻幫你報仇。”
許仙雙手扶著她腰身,深深的望著她,仿佛要將這張容顏刻在神魂里。
囑咐道:“你也是一樣,再過些時日,若有什麼麻煩,就召我回來。如今有了輔人格也能幫到你,待到為夫度過天劫,就將娘子你庇於羽翼之下。”言罷在她唇上輕輕一吻,她雖含羞卻還是望著許仙,目中露出不舍之意。
許仙問道:“青兒呢?”他已經同姐姐、姐夫乃至小倩敖璃都道過別,卻獨獨不見小青的身影。
白素貞道:“我看到她在水榭上,你去吧!”
許仙來到水榭,果然見得一道青影,背對著他坐在長椅上。許仙過來道:“青兒,我要走了。”
“哦。”小青懨懨的道。情緒不怎麼高的樣子。
許仙知她是因為自己,心中涌出一股憐惜之意,坐在她身邊,順手攔住她的腰肢,道:“別擔心,用不了多少時間的,你若想我了,這邊又沒事,可以去找我啊!”手輕輕撫著她的腰身。
小青掙扎道:“放手,別碰我,我才不擔心你呢?”平日她這樣露出拒絕的意思,他都會放手。
今日卻覺得那只手臂如鐵箍一般,勞勞的攬著她,不讓她掙開。
於是,她先投降了,有些柔弱的將榛首靠在許仙的肩頭,道:“我才不會去找你呢!你要是不回來,就隨便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