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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62章 龍黿

許仙志 說夢者 3088 2024-03-05 17:46

  要自己在十年之後去救許仙?

  白素貞用一千七百年才修到如今的境界,敖干竟說她這十年之中,能把實力提高一兩倍,這簡直不可思議,她是追求龍族的修煉之法,但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奇效。

  事實上,她在之前也並不知道這東西會有什麼效果,燭九陰也只是傳說而已。

  熬璃扯著敖干的衣袖道:“不行啊,爺爺,豈不是見不到許仙。”

  敖干拍拍熬璃的頭道:“急什麼,十年,很短的。那小子活個千兒八百歲不成問題。”

  白素貞一愣,是了,敖干或許算到了如今的情景,但是卻錯估了十年對於許仙和她的意義。

  山中無甲子,若在以前,她會和敖干一樣,覺得十年很短,短的不過是打了一次坐,或是任憑山花開了十次,山果熟了十會。

  但此刻的她能夠明白這十載光陰所承載的東西,是多少歡笑與眼淚,多少幸福與辛酸。

  再也不能輕輕松松的說,那只是十年而已。

  有你的十年,和沒有你的十年,絕不會相同。

  白素貞上前一步道:“敖干大人!”話到嘴邊卻沒法再說下去了,尚還年幼的熬璃還需要他的照顧吧!

  熬璃的夢想也要借著他的手才能實現,無法說出這樣的要求。

  只能道:“熬璃交給您了,白素貞就此告辭了。”施了一禮,便轉身想要離去。

  熬璃楞道:“白姐姐。”還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白素貞回眸一笑道:“再見了,熬璃。”而後轉身望向天際,深吸一口氣。

  敖干皺眉道:“你還是要現在去?”

  白素貞輕咬嘴唇道:“敖干大人算不到嗎?”話一出口,她也覺得有些怨婦的味道,不由暗道失言。

  事實上,她得到的,確實比付出的多。

  但有些東西是不能失去的,就算拿著已經擁有的東西作為交換。

  敖干皺眉道:“無論是河圖洛書還有剛才我給你的那樣東西,其中任何一樣,其他人就是花費百年時間也絕換不來的。”

  白素貞道:“所以白素貞不敢責怪敖干大人,並且多謝敖干大人的厚意。”她現在只有一個念想,去同他在一起。

  敖乾道:“那為何不做一個聰明點的決定,你現在去不過是自投羅網,與事無補。”

  白素貞道:“白素貞若是聰明,也不會花費這麼多時間只修成一個地仙了。無論如何,我得去陪著他。對了,我們就要完婚,希望到時候可以請到敖干大人您。”言罷就飛身而去,長袖舞空,恍如飛天之仙女,消失在天際。

  熬璃呼喚著白素貞,又對道:“爺爺,你現在去救救許仙吧,十年時間真的是好久啊!”

  江風獵獵,敖干幽深的目光望向熬璃,十年,最後的十年啊!這是我所能給你最大的支持了。

  或許也該讓你知曉了。

  聽完了敖干的講述,熬璃仿佛胸口挨了一拳,退後一步,驚駭的睜大雙眸道:“不可能,爺爺怎麼會死呢?”已經失去了爸爸媽媽,難道還要失去爺爺嗎?

  敖干摸著熬璃的腦袋笑道:“不必掛懷,生死輪轉,再自然不過。只是這十年你要抓緊時間了。”

  這時候,朝陽升起來了,紅色的晨光鋪在滔滔的江水上,光耀異常。

  永生不死,大概是每個生命在年輕氣壯的時候,都會有的錯覺。

  覺得日子會就這樣重復下去,一天又一天,永不停止,直到光陰逝去,才會明白,錯覺也不過是錯覺而已。

  熬璃抓住敖干的大手喊道:“不,不會的,爺爺不會死的,爺爺你說啊,你不會,死的。”眼眶中涌出,聲音漸漸低落下來,無法面對敖干的目光,低下頭小小的肩膀顫抖著,想要壓抑著什麼,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撲在敖干懷里痛哭起來。

  敖干訓斥道:“哭什麼!我教過你哭嗎?”心中卻是十分不忍。

  熬璃搖搖頭,但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終於明白爺爺為什麼要把自己送到西湖,為什麼硬要讓自己拜許仙為師,為什麼……一定要死呢?

  許久之後,熬璃的嗚咽漸漸平息,敖干才道:“從今日起,你不必再去其他的地方了,在江中好好修煉,再過幾年爺爺會將長江水脈慢慢轉交給你,到時候無論何方來攻,你也有一搏之力。”敖干現在的維持多半是靠這一江之水,若將水脈轉給熬璃,無異於自損壽元。

  然而,熬璃卻抬起頭,搖搖頭道:“不,爺爺,我要去找白姐姐,去找許仙。”淚眼朦朧中美麗雙眸透出一種堅定,映出鮮紅色的朝霞。

  敖干皺眉道:“因為許仙嗎?”

  “嗯”熬璃搖搖頭,道:“我去西湖的時候,爺爺不是說過嗎,要我一個人努力。”用手撫著胸口道:“爺爺,我做到了,不只是靠白姐姐和許仙,還要靠我自己。我現在已經有了很多很多東西,不能再躲在長江里,不想再依賴爺爺了,爺爺你放心吧,我會走好自己的路。無論成功與否,我只想試一試。”至少可以用自己去替代他吧!

  熬璃舉起右手伸出小指。

  敖干一愣,卻聞熬璃道:“是許仙教我的約定的方式,來做約定吧!無論結果如何,爺爺都一定不要來啊。如果爺爺來了,就沒有意義了。”

  敖干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滾滾,在江面上回蕩。

  “開來我真的是老了,竟然老想著取巧的法子,你已經是一條真正的龍了,不用我來指手畫腳,我可以放心了。那老黿屢次挑釁,早就想教訓他一頓,只是想為你多撐幾年,才放過了他,如今正好是個機會。”

  熬璃急道:“爺爺!不行,你的身體。”

  敖干把手按在熬璃的肩膀上,“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取得長江,乃至黃河吧!現在爺爺也要行自己的道路了。”他是何等驕傲之輩,如何容得法源屢次挑釁而不出手,只是為了熬璃而已。

  敖干將那片龜甲與甲上扣出的靈珠都交給了許仙,正是打算轉給法源,讓他恢復全部法力,不占他便宜,好在將死之時同他決一死戰。

  如今熬璃說出了這番話來,卻令他老懷大慰,他已相信,即使沒有自己,熬璃也一定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實現自己的夢想。

  敖干遙望東南方,摘下斗笠,脫下蓑衣,身上散發出滔天的戰意。如今,他終於可以放下負擔,放手一搏了。

  江水滔滔,湖水渺渺,白浪淘談,風起雲涌。

  ……

  寒山寺,法源默默靜坐,心情也是頗不平靜。

  他已經感覺到了,那來自北方的戰意,感到大戰的將臨。

  說實話,即使取回來龜甲,他也沒有多少信心能夠戰勝敖干。

  但這一戰卻非戰不可,這也是他的驕傲。

  一個僧人推門進來道:“方丈,外面有一位白施主求見。”

  法源皺眉道:“白施主?讓覺遠去招待。”隨即想起,覺遠正在禁閉之中,便道:“讓她到偏房稍等,去叫覺遠來見我。”這弟子的心意,他並非不能體會。

  覺遠來到方丈室中,道:“師傅,弟子來了。”

  法源手一揮,一只七寶禪杖自櫃中飛出,上面流轉著一層金色霧光,起伏波動如同活物,金環響動,輕盈悅耳卻又飄渺悠遠,仿佛這寒山寺千百年來的晨鍾暮鼓,都蘊藏在其中。

  禪杖懸浮在覺遠面前“這七寶禪杖是我師尊,西方如來佛祖所賜,於打斗並無多少功用,但卻能夠安定心神,趨避外魔,是佛家一等一的法寶。現在我就將他傳給你。這寒山寺的里里外外一只都是你在打理,比我還要熟悉,以後寒山寺的主持。”儼然一副托付後事的樣子。

  覺遠面色大變,雙膝跪地,將頭抵在石板上道:“師傅,您難道忘了泛游四海之志了嗎?”這是法源常掛在嘴邊的事兒,想要以此事打動法源。

  法源的目光忽的飄渺,似乎穿過牆壁望到了那無邊的大海,現出向往的神色、但他終於收回目光,嘆息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等雖有大法力在身,亦不能免俗。更何況四海之外,誰又知道是怎樣的世界呢?說不定便也還是一片海水而已,未必值得我如此上心。還不快快接杖,我去宣布你接任新方丈。”

  覺遠閉上眼睛道:“弟子不敢,請師傅收回成命。”

  法源知道這弟子的脾性同自己一樣的倔強,也不勉強,只道:“你去叫那許仙出來同那白素貞相見吧!只是暫時不得離開寒山寺。”便又閉上了眼睛。

  覺遠知道勸亦無用,只得退下,卻先大殿中向和合二仙跪拜,“二位上仙都為我師傅好友,還請勸一勸他。”一向樂呵呵瘋顛顛的和合二仙,相互對視一眼,也唯有苦笑而已。

  修行到他們這一步,心志堅毅,外魔不侵。

  又豈是言語所能動搖。

  覺遠雖早無用,但也不禁失望嘆息。

  到這個時候,還有誰,能終止這場無意義的爭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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