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81章 仙源縣主
涼國公主身襲白衣,飄飄欲仙。頭戴發簪,長發如瀑。耳垂掛飾,閃亮似玉。顰若思雨,笑如明月。
她胸峰挺拔,玉頸璞美,臂柔似柳,腿修如虹。
白色縹緲的長裙從飽滿的雙峰落下,露出光滑香艷的雙肩。
若隱若現遮住嬌羞的小腹,直直垂落在腿裸,一對金赤粉足赤裸地在草地上,羞答答地不肯見人。
再看仙源縣主的玉容,雖然面無血色,但如冰雕雪綴。
眼眸如黑夜漫漫,又閃閃閃耀星辰。
笑意嫣然,雖白也似鴻。
唇如玉霜,齒似排雲,鼻額多嬌,無敢褻瀆。
輕出雲衣而月光下見,迅起彩煙驚伏草螢飛;窈窕仙子攜白玉之花,古風吹思望石桌美僧;萬念千歲今終得君面,潸雨綿針如瀑海傾盆;朱线赤籠連妾君之身,斗膽呼郎續前世遺情。
“公……公主!”蕭宸驚聲喊道,又忽然覺得不對,她怎麼會稱呼懷讓禪師叫郎?這對於古人來說是否有些大膽了?
涼國公主李㝹忽然聲音顫抖,霜唇顫栗。星眸微閉,眼眶就紅了。
“蕭郎,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重復了一聲,眸中布滿氤氳,一束流光從清泉中滑落,順著嬌嫩的面容滑落了下來,落在了蕭宸的手臂上。
李㝹哭泣道:“你可知籽兒等了多久,盼了多久,終於把君盼來了……”
仙源縣主花容淚面,哀怨之意赫然顯現,又飽滿笑意。那月光也靜謐,籠火也黯然,怎的比上她的痴情。
蕭宸突然察覺,他本來做好了心里准備,只道是安慰她幾句,現在蕭宸連話也不敢說了,滿心的愧疚之意。
想徐盼君等了周安逸三年而已,卻已經是肝腸寸斷,望眼欲穿。這公主卻等了懷讓千年,其中滋味,怎能感同身受。
“我……我……”
蕭宸頓時支吾不清,本來早就想好的說辭全部忘了,他怎麼敢去算計這位痴情公主,只能恨自己的齷齪。
李㝹忍受不住,她撲向了蕭宸的懷中,把蕭宸驚得害怕。
這公主怎麼如此大膽,居然敢撲進一個僧人懷中。但是轉而又想,她必然忍受了太久孤獨,此時悲喜交加,難以自控了。
蕭宸不敢用手抱她,只能偷聞她的秀發。
那鳥語花香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而公主在百花中失意時,微風吹拂她的衣裙,惹得蝴蝶在她身旁飛舞。
“你這偷心賊,怎麼還有臉回來……籽兒等你等得好苦……”
這公主居然朝著自己撒起嬌來了,蕭宸一時感到羞愧難當,還好哄女孩子他有一手。
蕭宸柔情道:“我不回來,害怕你會一直傻等下去。你這傻瓜,怎麼這麼傻。”
“嗯哼……偷心賊……壞胚僧……都怪你,都怪你……”李㝹越哭越歡,將那千年來所有的思念和惆悵全都倒露出來,伏在愛郎的懷里,痛哭流涕。
“哭吧,哭吧,哭完了我們就洞房。你看這院子,燈紅掛彩,线縷纏綿,都是為你我所作,今夜我與公主共度春宵。”
蕭宸厚起臉皮,憨笑連連,把公主聽得臊慌。
李㝹害羞不已,連忙竄出了蕭宸的懷抱,擦著眼淚嬌嗔:“登徒子……誰教你說這僭越的話,不羞不羞,看我差人將你拖出去打十鞭。”
她一邊說一邊窺視著蕭宸的眼睛,生怕他會厭惡自己,說完了又覺得自己話重了,埋怨自己為什麼要害羞。
蕭宸笑道:“倘若公主只是鞭貧僧十鞭,倒也是公主心軟了。我看著千年每日都要鞭我一次,就算是一萬鞭我也受了。”
蕭宸這一笑把李㝹見得是心花怒放,花容頓開。
懷讓何曾對自己說過如此大膽的話,她那日將心事吐露,把心也撕開了給懷讓,終於得懷讓一句:“貧僧此生已許佛,如有下世,則來娶卿。”
她聽到此話已經是無比滿足,終於在千年以後又得見他,如何不喜。
李㝹的眼淚如水中瀑布,連綿不絕,怎麼擦也擦不干淨。
她兩手都摸著淚,眼淚卻越擦越多。
蕭宸站起身來,用長袍給她擦拭,說:“公主若是再哭,我就把眼挖了給你,也好過教我見你落淚。”
李㝹感動之極,抱緊了蕭宸道:“偷心賊,不許你這樣說話。”
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仙源縣主的臉,兩人的呼吸氣息都攪拌在了一起,十分曖昧。
“公主,你好美……”
涼國公主嬌羞道:“登徒子,不許叫我公主,叫人家……籽兒。”
蕭宸笑道:“籽兒,你好美……”
涼國公主芳心大亂,柔情似水,看著蕭宸。
此時山下不知是哪家大戶過生,斯斯燃燒著引线,那隨著急促的聲音飛向天空,燃起了煙花。
籽兒笑道:“蕭郎,你看,煙花!”
蕭宸見了也笑著說:“你怎麼知道那叫煙花?”
“我雖然是唐代人,但逗留於此已經千年,凡間之事我怎會不知?”
“凡間?”蕭宸笑道,“看來你不是唐代人。”
“哦?那籽兒是哪里人?”
蕭宸道:“我看你是天上人,如百花仙子降下凡塵,這世間就不該有你這般美麗的女子。”
涼國公主嬌羞道:“壞賊子,怎得這般油嘴滑舌,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天空中的煙花五顏六色,絢麗無比。炫彩的光亮映在涼國公主的臉上,美麗動人。
“我說的是實話,世間哪有你這樣美麗的女子?就是天上也不見得有。”
公主哪里聽過這種肉麻的情話,此時芳心羞赧,不敢直視他。
這時一陣微風吹拂,草木中有無數的螢火蟲飛撲而出,在兩人身旁飛舞。
“哇,好美……”
螢蟲散發出微弱的青光,在黑夜和燈籠的光彩中形成顏色的鮮明對比。
她輕輕抓住一只,捧在手心,見著情郎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於是害羞地伸出手說:“送給你。”
蕭宸剛要接過,那公主突然撞進蕭宸懷里,美目緊閉,嘴唇微翹,只待蕭宸親吻,蕭宸愣了一下,覺得不太對。
本來是為了渡化公主的,誰知道自己看不得女孩子哭得屬性又上來了,和她打情罵俏,這時候跟她剪不斷理還亂,那還得了。
連忙推開了她的身子,俯首稱:“請公主恕罪,貧僧一時糊塗,輕薄了公主。”
李㝹一臉不可置信,慘淡地說:“你起來,看著我。”
蕭宸現在只想和她劃清界限,縱然她再美麗也只是愛慕懷讓,不是自己,於是依然低著頭說:“貧僧不敢。”
她剛剛止住的淚水此刻又崩潰了,如流春雨般:“你為何又要如此?你不是說要迎娶本宮?為何食言?”
蕭宸聽了她哭忍不住抬頭一看,這一看又完了,蕭宸本來堅硬的心又軟了。
他咬著牙,心里一橫,心道:索性跟她說清楚算了,要渡就渡,不渡算了,這樣太折磨我了。
於是蕭宸說:“公主,我話與你講明,勿要怪我。我本不是懷讓,我名叫蕭宸,早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
李㝹哭道:“我何嘗不知道你非懷讓,只是你前世與我起誓,來生與我廝守,何故背盟?”
蕭宸下巴都要掉了,懷讓那禿驢這麼沒譜嗎?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麼,這話他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我……我不記得了啊,我真忘了……”蕭宸百口莫辯,這就叫黃泥塗褲襠,不是也是了。
公主哭嗔道:“你若還有半點良心,就來抱我,不然我生生世世都要恨死你。”
蕭宸手足無措,一時也不知道是進是退。涼國公主星眸含珠,亮晶晶的淚水惹人心疼。蕭宸只能伸出雙手摟著李㝹安慰她說些情話。
“籽兒,我沒有良心,也不怕你恨我,我只怕見你哭,你若是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公主又是嚎啕大哭:“你這壞人,我在般若寺住了七年,你又不曾來見我,待我死後你卻裝模作樣住進去,莫不是羞辱我?我日日哭夜夜哭,哭了千年,又怎的不見你來見我?見了之後又不肯認我,你到底要我如何?我要怎做才合你心意?壞賊子,狠心人……嗚嗚嗚……”
蕭宸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半晌只得說一句:“籽兒,你受苦了。”
蕭宸認了錯,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也足以聊慰李㝹哭泣的心。
她那千年的等待只為了那句:來世娶卿,盡管她自己都等得失望,等得絕望,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從不說謊,說了就必行。
千年的等待何其難熬!正如李清照的詩詞,此情無處可消愁,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聽了蕭宸安慰的話,此時公主心里才好受些,心中得了大大的安慰。但饒是如此,越是心上人這般安慰自己,委屈就如潮水般涌出。
“籽兒受苦卻不見你這狠心人來看我,壞賊子……你這懷賊子……嗚嗚……”
不知哭了多久,呢喃了多久,她慢慢平靜下來,抽泣著,靜靜地躺在他的懷里,不知過了多久才安下心來。
她聞著蕭宸身上的雄性氣息,羞赧了小臉,嬌羞道:“你既然肯認籽兒,就不許再離開我。我問你,你何時來娶我?”
蕭宸嘆氣道:“我既然與你把話挑明,也不妨直接告訴你。我來此乃是要渡你轉世,了卻我們的情緣。”
李㝹聽了之後又傷心了,道:“你這人好狠心,若是這樣還不如不來,省的叫我心傷。”說完她的淚又落了下來。
蕭宸看著這冰綴的百花仙子,感嘆道:“你怎麼又哭了,看似是水做的。你不要哭,聽我說好麼。”
“我不聽,我不聽……”她淚流滿面,幾乎成了一個淚人:“我只知道你曾說要來娶我,現在為何食言,為何要食言……”
蕭宸嘆道:“非我不願娶你,若是能娶你乃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公主,你是天上的繁星,我是地面的草根。我如今能抱抱你已經是前世的福緣,縱然是我有心要娶你也無能為力。人鬼殊途,你若是恨我,就把我殺了,留我一絲孤魂,來飄零隨你處置,來報你千年等候。”
李㝹哭泣道:“我愛你都來不及,怎會殺你?若是老天可憐我,就讓我與你同住一年,到那時我魂飛魄散,也無怨無悔。”
蕭宸心一橫,說:“我想我們今生沒有夫妻之份,老天我要來此,乃是結了我二人的恩怨。你看這寺里僧人,為我二人做了許多事,把那佛像羅漢全皆搬走,鋪上紅线為我們牽繩。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叫我籽兒……”
蕭宸正色說:“籽兒,我蕭宸前世不近女色,今生卻成了好色之徒。你雖然美艷無雙,我卻不敢有非分之想。你若有什麼心願,我若能做的必然去做,只是不肯將命給你。因為家中妻子尚多,只能來世再報你千年恩情。”
“來世來世,前世也說來世,今世也說來世。籽兒等了你一千四百年,難道我還要等一千四百年?籽兒等不了,籽兒怎麼承受得住……你這狠心人啊,為何要將我的心偷去,你還給我,你還給我……”
蕭宸再也忍受不住,同著公主一齊痛哭。當下感傷上頭,憤懣站起身來就說:“好!我還給你,我這就去死,然後來陪你。”
他大叫一聲:“籽兒,你等著我,我這就來尋你,我就這來!”
說罷不管不顧,直著腦袋往柱子上撞,這一撞直接把頭撞個頭破血流,眼冒金星,天昏地暗,還好有內丹護體,不然尋常人這樣一撞是要當場暴斃。
涼國公主見狀大驚,她喜愛情郎卻不是要他死了陪自己,乃是要與他結為夫妻。
若是心思不定魂飛魄散,那麼自己連活人都見不著,又怎麼見得了死人。
她抱著抱著倒在地上頭暈目眩的情郎大哭,這一哭又是委屈又是心疼:“你這木訥的笨才,籽兒說那些話乃是要你安慰,你為何這般賭氣,令我心碎。我真是虧欠了你,老天因此要懲罰我罷……嗚嗚嗚……”
還好蕭宸前幾日吃了那人給的珠子,今日又讀了《心經》,功力大增。
再加上涼國公主十分心疼他,給他輸送靈氣,此時他嘔出一口淤血,頭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迅速完整了。
蕭宸頓了一會感覺神智漸漸清醒,也回想起剛才的莽撞。
不知為何,李㝹的哭泣感染了他,他那時把一切都拋之腦後,只想安慰她,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
“我……我實在是蠢材,把公主你的心意誤解,我真是蠢,該死,該死……”
說著蕭宸又自責,那公主何止是心疼,連忙用手將他口堵住,嬌嗔道:“不解風情的呆子,你還說?”
此時兩人距離很近,氣氛曖昧,蕭宸看著涼國公主那絕美的面容,愣住了。
“公主,怎會如此美麗可人……”
李㝹眉笑眼開,滿目柔情,直直地將小嘴兒親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