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7章 離開的准備
和我分開的這十五年來,余清詞每個深夜驚醒的時候,嘴里喊著的一定是我的名字。
那種想見不敢見的愧疚和悔恨,早已腐蝕到了她的骨子里,陳默這兩個字也早就成了她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這種愛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沒有界限。
她只想每天每時,每分每秒,都和我呆在一起,和我相擁,抱著我睡去,在看著我醒來。
如果可以,她想把一切都想補償給我,包括靈魂和肉體。
她也知道這種愛很病態,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她欺騙自己,忘掉身份,忘掉世俗的禁忌…
但是,這一切,都像泡沫般被戳破了…
“大媽,你是小默親媽啊!拋棄了她十五年還不夠麼,你還要繼續毀了他?”
王後只說了一句話,但這句話直接殺死了余清詞一萬次,仿佛永墮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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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又走了,這次走的比上次都還要匆匆,匆匆到我都還沒正式看她一眼。
不知道王後究竟和余清詞說了什麼,回教室公寓的路上余清詞整個都是恍恍惚惚的,我叫了她幾聲她沒聽見。
接下來的幾天,余清詞表現的都很奇怪,總是習慣性的發呆,而且似乎在刻意的減少與我的接觸,但過不了一會兒,又會控制不住的把目光看向我。
晚上睡覺的時候,明明是緊緊抱著我,到第二天早上,她又會變成奇怪的一個人卷縮在被子的角落里。
當我重新把她擁入懷中的時候,睡夢中的她,眉頭才會慢慢舒展開來。
對於余清詞如此反常的行為,我有些擔心的去諮詢了上次那個醫生,醫生告訴我說:“這是抑郁症再次嚴重的傾向,病人越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抑郁症就會變的越來越嚴重。長此以往,病人會陷入循環往復的自責與愧疚,然後自囚於內心的牢籠,嚴重的話,精神可能會奔潰…就是常說的變成植物人…”
“有什麼治療方法嗎?”我沉默了一下問道。
“這…可能無解…病人最大的困擾就是對你的愧疚,長期的愧疚,會讓她對你產生一種病態的依賴…甚至是產生本不該發生的禁忌之情,這一點,你自己心里應該也清楚。”
醫生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所以,每見一次你,她的病就會更深一分…”
“那…如果,我離開她呢?”
當我顫抖著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更愛余清詞了,因為我終於也體會到了當年她不得已離開我的心情。
原來愛是放手。
“不知道,我也沒有把握,不過你可以試試。”
“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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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又是一個清晨。
我輕輕的把余清詞睡夢中的淚痕擦干,沒有繼續像往常一樣抱著她在睡一會兒,而是直接起床,想去圖書館看會書,分散一下各自的注意力。
不過剛到圖書館,就被一個玉樹臨風,西裝筆挺的男人攔住了去路,看氣質,就知道這人來頭很大。
我皺著眉頭問一句,“你找誰?”
“我叫張劍,有人看了你發在論壇的金融建模,想問你要不要在結點私活。”
男人先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後又遞了一張名片給我。
發在論壇的上的模型本來是用來釣魚的,可我真沒想到會釣上這麼一條大魚,搞不好就把杆給扯斷了。
聽了男人的來意,我皺了皺眉頭,有心拒絕,可當我看到名片上“市委辦公室”那個幾個字的頭銜後,我改變了注意。
既然動了離開的念頭,那麼這次或許是個機會。
念頭通達,我也不在忸怩,把名片還給了男子,直接開口道:“去哪?帶路。”
我的表情被張劍看在眼里,他在心里不由的贊許了一分,莫名其妙的被陌生人找上門來,還能這麼鎮定,這份心性比他年輕的時候還要好上幾分。
張劍帶著我走出學校,來到車子旁邊,帶著些許笑意說道:“你真不怕我是什麼不法分子,憑一張名片就敢跟我走?”
我看了一眼車牌【滬A00004】,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打開副駕駛的門就坐了進去。
對於我我沒有選擇後座,而是坐上了副駕駛,張劍對我更是高看了一眼,尋常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紀可根本不知道這個牌照的車後座都是坐著那些人。
這樣張劍有了些許聊天的欲望,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說道:“有沒有興趣畢業後進體制內工作,我看了你政治環境和市場環境這兩方面的分析,很有見解,是顆好苗子。”
“暫時沒有興趣,有想法的時候我在聯系你。”我直接拒絕了。
張劍開車很穩,一路保持在四十碼左右的速度,誤差不到2碼,車子在市中心一個小區門口停下,既不是寸土寸金的別墅區,也不是富貴逼人的高檔公寓。
反而是一個上了點歲月的老小區,這讓我略感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小區綠化做的非常不錯,樓與樓之間的間隔非常遠,可以想象開發商在初期設計的時候,就做好打算了,只賣給有錢人。
張劍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寫了一個門牌號撕下來遞給我,笑著說道:“僅此一次,以後可沒那麼幸運能讓我給你當司機了。”
對於他這種刻在骨子里的傲氣,我談不上反感,但也說不上喜歡。我接過紙條,朝他笑了一下,就走了進了小區。
按著對應的門牌號,我按了幾下門鈴,過了好一會里面才有反應。
一個扎著丸子頭大概八九歲的可愛蘿莉先是在貓眼里看門外的陳默一下,然後半開著門,探出一個腦袋,笑容燦爛,臉上還帶著一個可愛的小酒窩,奶聲奶氣的問道:“哥哥你找誰?”
小蘿莉的笑容十分有感染性,讓我臉上也不自覺的掛上笑容,聲音柔和的笑道:“我叫陳默,是一個叫張劍的叔叔讓我過來的。”
小蘿莉聽到是張劍讓陳默過來的,就放開了門,一蹦一跳的重新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玩著自己最喜歡的皮卡丘手辦。
房子不大,120來平,布置的很溫馨,除了可愛小蘿莉,沙發上還坐著一個看起來20出頭,氣質十分出色的女孩,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韓國肥皂劇,一邊看,還一邊用紙巾抹眼淚。
看著這麼滑稽的一幕,我頓時有些懵逼…
不是說找自己做私募嗎?這算什麼…
不過好在很快從書房出來了一個27、8歲的年輕男子打破我的尷尬,他和張劍一樣,西裝筆挺,帶著一副金絲眼鏡,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
不過氣質反面卻截然不同,和張劍的傲氣凌人相比,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則是如沐春風,讓人覺得十分和氣。
不過他一開口,還是讓我把下巴驚掉了。
“你好,摘星是吧…我是攬月…”
“窩草…”我一時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在說一遍,你是誰?”
年輕男子似乎也有點憋不住笑意,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沙發看肥皂劇的女生,笑道:“我是攬月,我們已經神交兩年了。”
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現在的心情的話,那只能是“他媽的,我大受震撼!”
和這個“攬月”認識,要追溯到高一的時候了,那時候受王後的影響愛上了炒股,也在機緣巧合下發現了那個私募論壇,我沒事就經常在論壇上曬曬自己的股票收割單。
因為炒股的成績還算可以,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攬月”盯上了,那時候她還不叫“攬月”,叫“體柔音輕易推倒的弱女子”。
她在見了我的股票收割單後,就天天私信我,讓我給她推薦股票。我看到她的id,第一反應就是裝萌妹的摳腳大漢,所以沒怎麼理她。
哪知道她鍥而不舍的纏了我大個月,惹的我沒辦法,我只好把自己准備買的幾只斷线告訴了她,並提醒她超過十個點就拋,可她沒聽,股價漲了十五個點都沒拋,到第二周開市,股價連續跳水,最後直接股價直接腰斬了,她也被套牢了。
然後就這這件事,我們開始了長達兩年之久的罵戰,不過她似乎不怎麼會罵人,每次都被我懟的說不出話來,最後又開始撒嬌賣萌。
還把ID給改了,我叫“摘星”,她就叫“攬月”。我摘星星,她就摘月亮,反正要壓我一頭。
沒想到,我們竟然在現實中見面了,更沒想到的是,她的來頭竟然這麼大。隨隨便便就能使喚滬都4號人物的專車去接人。
我緊了一下心神,排出心中的雜念說道:“既然早就認識,我也不多說廢話了,要做什麼私活,你說吧。”
“做一份工行關於社會責任報告的基礎模型。”
“什麼?”
聽到他的話,我差點罵出來,“你叫我一個學生去做關於工行的社會責任模型,你確定自己沒病?你當那些大型事務所是干飯的啊?”
男人撓了撓頭,似乎也覺得很為難,不過他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妹子,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又不是讓你獨立擔綱,只是分出來一部分給你做,你發在論壇上的那個建模不是挺有獨到見解的嗎?”
我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如老僧入定。
說實話,每個男人都有一顆證明自己的內心,像這種社會模型,只要被采用,必然會是一個驚天的跳板,一只腳就算踏進了高層的圈子。
年輕男子見我沒反應,又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沒興趣嗎?”
我叼著煙,看著他,緩緩的說道:“老實說,你是不是想搞我,和我對罵了兩年都沒贏一次,所以懷恨在心想戲耍我?”
男人還沒說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女孩子卻坐不住了,伸著個腦袋急急忙忙的說道:“呸~誰沒贏過你!”
她似乎覺得自己有點多嘴了,立馬把頭轉了過去,盯著電視弱弱的說一句,“咦…怎麼放廣告了啊。”
年輕男人一個頭兩個大,看了女生一眼,瞬速說道:“不管最後工行接不接受,報酬三百萬一分不少,要是接受了,根據市場評價上不封頂。”
我有些古怪的看了沙發上的女孩一眼,皺眉道:“300萬?你就不怕這錢打水漂了?”
“嗬嗬,難道我們兩年的交情不值這三百萬?”
“行,你把資料發給我。”
我承認我心動了,每個男人都有一顆證明自己的內心,像這種社會模型,只要被采用,必然會是一個驚天的跳板,一只腳就算踏進了高層的圈子,而且這是我離開前必須要為王後准備的。
年輕男子顯然早有准備,發了一大堆數據到我郵箱,有工行近五年來的年度報告,還有服務行業相關的指引編制,還有最近提出來的一些維度模型,五花八門,一點也不怕我吃不透。
等所有資料傳輸好了之後,我問道:“時限?”
“20天,一天都不能超過。”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三百萬就算了,你也說了我們的交情值這個價,如果事情成了,你幫我照顧一個人,讓她少走點彎路,以你的能量應該能辦到。”
年輕男子看了女孩一眼,見她沒說話,便點點頭說道:“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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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攬月”哪里出來後,我先去打印店把資料打印了出來,整整打了一箱子,然後帶著資料直接一頭扎進了圖書館。
找了個角落里的位置,一座就是一天,除了中午的時候去小賣部買了一瓶水和兩個面包,其余時間全部用來消化資料。
直到圖書館關門時間到了,我才從資料和書本中回過神來,收拾了一下准備回余清詞哪兒,後來想了一下,決定了不回去。
又找了一個又插座的地方,接上電腦繼續看資料。
當抽完口袋里的最後一根煙時,離圖書館開門只剩了不到半個小時,我去廁所洗了吧臉,又去吃了個早餐,還是毫無睡意,接著又返回圖書館埋頭閱讀。
不知不覺就連續通宵了三天,期間余清詞一直都沒聯系過我,只是每次都會眼睛通紅的躲在角樓看著我。
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過我還是強忍著難受繼續手里的工作,這也讓我直接進入了瘋魔狀態,有幾次連怎麼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完事開頭難,在經過了最初始的資料了解階段之後,建模的進程也引來了一絲曙光,摸到了一絲脈絡。
我看了一眼窗外,陰雨連綿,設置了一下鬧鍾,就一頭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