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間坐在黑色的太師椅上,在他的對面也有一張椅子。
通過這種方法,他們將收信人困在這兩張椅子中間,讓其沒有辦法離開,而在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那個詭異而又神秘的收信人總算是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模糊的人影,但是依舊可以判斷出那個人影此刻正坐在楊間的對面,身形筆直。
這個模糊的人影只有他能夠看見,其他人根本就看不見,因為他們沒有黑色的太師椅作為媒介,而且這個模糊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晰了,像是從未知的靈異之地通過椅子滲透了過來一樣,又似乎是楊間自己也受到了影響。
也許出現的不是那個收信人,對收信人而言出現的人反而是楊間。
不存在於現實的人似乎在這一刻產生了交集。
楊間盯著眼前的那個人看。
模糊的身影越發真實了,同時那個人的相貌,五官也漸漸的顯露了出來。
還未徹底的呈現在眼前,楊間就可以肯定,收信人應該並不是鬼。
因為那張臉的相貌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他在回憶,挖掘過去的記憶片段,似乎想要回憶起這個小細節。
到底是哪里見過這個人。
不。
應該說,是在哪里見過這一張略微熟悉的面孔。
“是後面老林之中的那五座老墳的其中一塊墓碑上的人麼?”楊間思考著,但是很快否定了。
雖然墓碑上的遺照上面的確是有幾張陌生的面孔,但都和眼前的人不一樣,用比較直接的話來說,那墓碑上的遺像無論是哪個都沒有眼前這個人的相貌完美。
是的。
完美。
形容的好一點,那就是英俊。
這是一個很英俊的男子,只是臉色蒼白,像是沒有什麼血色,而且目光透露出一種莫名的麻木,這種麻木不是那種毫無感情的空洞,而是一種飽受了折磨後的麻木,似乎這個收信人遭遇過莫大的折磨。
“對了,我想起來了。”
楊間盯著這個眼前越來越清晰的人,腦海之中記起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最後他腦海之中的靈光一閃,一個記憶片段被確認了下來。
他沒有見過這個人,卻見過這個人的畫像。
這個人的畫像曾出現在大川市301室的客廳牆壁上。
那是一幅人物的肖像油畫,又像是一張民國時期的照片,畫中的人是一個英俊年輕的男子,穿著講究。
“那個人應該已經死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楊間腦海之中帶著疑惑和不解。
浮現出來的男子,身形此刻已經接近真實的狀態了,但是又似乎受到了什麼干擾和阻礙,身形浮現卻並不完整,身體上有些地方無法徹底的呈現出來,殘缺的地方依舊模糊。
“五座老墳之中並沒有這個男子,所以這個男子是這棟古宅的第七人?”
“那麼他和301室的那個老婆婆又是什麼關系?”
一個謎團浮現。
這其中似乎有些牽扯,這棟古宅還有301室,以及鬼郵局都有一些瓜葛,引出了一些民國馭鬼者的故事。
只是這種想法剛剛在楊間的腦海之中浮現就立刻被他摁了下去。
思考這些沒有意義。
楊間毫不猶豫的立刻拿出了紅色的信件伸了過去,試圖放在這個收信人的手中。
只要送信成功,這次的任務就完成了,余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然而這個收信人麻木的眼睛微微轉動著,盯著楊間手中的那封紅色的信件,並沒有伸手去接,那雙手始終沒有抬起,反而在平靜了半響之後,發出了一聲輕嘆聲,這一聲的感慨似乎飽含著失落和無奈,還有一種解脫。
“他可以看到我的信。”
“但是他不想接這封信。”
“他在嘆息,這說明信的內容不重要,紅色的信更像是一種信號,是一種民國時期的馭鬼者溝通的信號。”
“信號出現,他就已經什麼都懂了。”
楊間盯著眼前那張臉的表情變化,一聲嘆息,一個眼神,就可以分析出很多的東西來。
很顯然,這次的送信任務只是讓他們傳遞一種信號。
紅色的信件出現在了這個收信人的面前的那一刻鬼郵局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楊間不管那麼多,這封信這個人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他立刻將紅色的信件塞到了眼前這個人的手中。
信件一離手。
鬼郵局的送信任務完成。
“紅色的信消失了。”
然而在其他人看來,楊間手中的那封紅色的信件在離開手之後卻詭異的消失在了眼前。
似乎是被一個看不見的人拿走了。
“成功了,送信任務完成了。”柳青青說道。
“有驚無險,真是太好了。”楊小花見此大松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是可以活過這次的送信任務了。
真是難以置信,自己一個普通人竟也有能到達郵局五樓的可能。
“這就是完事了?”周登看了看,覺得這頭七太讓失望了,還以為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結果比前面幾天都要安全,送信的過程根本就沒什麼危險。
但是在信件到達楊間對面那個人的手中時。
意想不到的恐怖一幕出現了。
眼前那個人身上開始發生了離奇的變化,他的身體在老化,仿佛時間在其身上快速的流逝,那皮膚開始起皺紋,皮膚上開始出現屍斑,頭上的頭發開始掉落……原本一個俊朗神秘的男子此刻竟像是一具老去,腐爛的屍體。
而那張面孔也發生了一個難以想象的變化。
那張面孔不再是年輕的樣子,而是一個老人的樣子,這個老人讓楊間感到驚悚。
因為這個老人正是昨天他下葬時候埋掉的那個老人。
兩個人是同一人。
一個年輕時候的樣子,一個年老死去的樣子。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年老的人死去了,年輕的卻成為了收信人游蕩在這古宅之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狀態存在著。
很快。
年輕的男子徹底的消失了,對面的太師椅上就只剩下了這個腐朽的老人。
屍臭味在彌漫,一種陰冷的氣息在溢散。
一具老人的死屍就這樣突兀的浮現了出來,那死屍的手中還抓著那封紅色的信件,但是現在那封紅色的信件卻像是塵封了多年一樣,就連那紅色的信件的信封都有一點老化褪色了。
沒有那麼鮮艷。
“楊間,怎麼回事?”周登此刻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他也看到了那黑色太師椅上的屍體。
那分明就是棺材里的老人屍體。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老人的屍體會突然的就出現在了眼前,難道剛才收信人就是它?
“我之前不是已經將這具屍體給埋了麼,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柳青青,楊小花也是眼睛一睜,顯得十分的驚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不敢靠近這個老人的屍體。
這種情況他們無法理解。
正如周登說的一樣,昨天是他們一起抬著棺材將這個老人下葬的,埋得很深,而且棺材里的老人也一直很老實,沒有亂動。
怎麼今天就跑出來了?
還是說,自己前腳一走,後腳那個老人就已經厲鬼復蘇了,然後就從棺材里爬了出來,現在又返回了古宅之中。
所謂的頭七回魂夜指的就是這?
震驚的不止是他們。
楊間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變化也十分的震驚,他感覺自己這封信似乎透露了一個信號,影響很大,否則僅僅只是一封信的話,怎麼可能讓一個英俊,神秘的男子一下子變成一個滿臉皺紋,死氣沉沉的老人屍體。
“隊長,我們趕緊走,現在已經送信成功了,沒有必要繼續在這里耗下去。”李陽急忙喊道。
這個老人的屍體很危險。
如果化作厲鬼的話,將會是最凶的厲鬼。
所以在完成送信的任務之後最好的方法就是遠離,離開這里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走。”
楊間也不敢逗留,他覺得這次的送信任務很不簡單,關聯很大。
所以此刻他急忙直接越過了眼前這個黑色太師椅上的老人屍體,然後迅速的遠離。
他來到了大堂,直接抓起李陽背了起來,對著其他人說:“跟我來。”
其他人不敢遲疑,急忙跟隨。
眾人離開了大堂,沿著天井,去了前院,然後試圖離開這里,他們不敢直接跑到外面去,因為外面的老林之中也是有厲鬼的。
現在送信任務已經完成了,活著離開就成了關鍵。
“燃燒信紙,看看能不能直接返回郵局。”楊間道。
楊小花早就准備好了信紙,她立刻就點火,將一張黑色的信紙引燃。
黑色的信紙猶如一根黑色的香在燃燒,一陣煙霧飄蕩,匯聚在一起,一條詭異彎曲的小路浮現在了眼前,這條小路的盡頭聳立著一棟老舊建築,遠遠看去建築的門前還有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亮起。
“郵局的路出現了,真的送信成功了。”楊小花驚喜道。
他們之前還擔心送信成功之後郵局的路沒有辦法出現,現在看來,路還是出現了。
郵局的撤退手段還是非常厲害的,在這種地方都能打通前往郵局的路。
“路,什麼路?我怎麼沒有看到?”周登此刻忽的道。
他沒有看到郵局的路。
因為他不是信使,沒辦法借用這條道路前往郵局。
“管不了那麼多了。”柳青青道,她立刻就快速的踏上了這條小路,試圖沿著這條小路回到郵局。
但是緊接著讓人感到恐懼的一幕出現了。
遠處郵局的路在消失,整條路像是被什麼東西影響了,路沒有辦法繼續維持。
站在不遠處看去,就感覺整條小路被什麼東西活生生的抹去了一樣。
“怎麼回事?”柳青青嚇的急忙退了回來。
因為前面的路已經斷了,消失了,她擔心繼續走下去的話自己也會跟著一起消失。
“那東西來了。”楊間見此,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這種抹除靈異的能力他知道。
是那個老人身上的。
眼下。
那個老人只怕是真的厲鬼復蘇了。
“砰!砰!”
身後古宅之中傳來了兩聲響聲,那是黑色的太師椅撞到之後砸在地面上發出的動靜。
椅子動了。
這說明,那椅子上的老人屍體也動了。
“回魂夜來了,果然老人厲鬼復蘇了,但是我猜了那麼多,始終沒有想到,老人會以這種方式復蘇。”楊間深深吸了口氣。
“先離開這棟古宅再說,大不了去那條馬路上攔靈異公交車。”周登說道。
他也覺得很不妙。
試圖打開大門。
卻發現原本輕易就可以推開的大門現在卻像是卡死了一樣無法撼動一丁點。
“大門打不開。”周登看向了楊間,露出了一絲驚異。
“翻牆呢?這牆不高。”楊小花道。
李陽道:“翻牆?你這也想的出來,門都打不開,翻牆就能出去?這整棟古宅都已經被靈異影響了,你翻個牆也許能從前廳翻到大堂去,不信我試給你看。”
說完,他隨意從身上丟出了一個小物件。
那小物件飛過了院牆,但是外面卻沒有發出落地的回應,反而回應出現在了身後的古宅之中。
“聽到了麼?我丟出的東西沒有落在外面,反而落在這棟古宅里,換句話說,我們現在都是被困住了。”李陽說道。
他經歷了不少靈異事件,對於這種靈異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
在這種地方,一切都是紊亂的。
“無論再詭異的地方都有一個出口,找到就能離開。”周登摸著下巴道:“這是一種靈異漏洞,我懂。”
楊間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雖然周登說的不太清楚,但是道理卻是這樣沒錯。
所有的靈異之地,都有一個聯通現實的缺口,只是這個缺口很難找到,不,應該說基本上是找不到的,普通人會被活活困死。
“天井,天井可以離開。”驀地,柳青青開口道,聲音很陌生。
楊間看向了她。
柳青青卻有些迷茫道:“我剛才是不是說話了?”
“又在失控了麼?”
楊間皺了皺眉,剛才那個聲音,似乎有些特別,不像是柳青青自己的,倒像是那個民國時期的女子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