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試是不可能的。

　　楚光這麼謹慎的人，哪里會拿自己當小白鼠？

　　二話不說喊來了一個智力系的小玩家，楚光反手便將殷方丟給自己的東西，丟給了這個小玩家。

　　“戴上它試試。”

　　接到耳機的負債大眼雖然一頭霧水，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興奮地把耳機掛在了耳朵上。

　　隱藏任務！

　　而且看起來還是送裝備的那種！

　　這種好事能讓他錯過了？

　　把設備穿戴好，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追問。

　　“尊敬的管理者大人，下一步呢？請問我該怎麼做？”

　　楚光看向了殷方。

　　雖然對於楚光慎重過頭的舉措感到無奈，但這家伙也沒說什麼，轉身走進療養院里，找了個平整的敵方把機器人放下，然後打開了它背後的電源開關。

　　拍了拍手起身，殷方做了個請的手勢，用他自認為言簡意賅的方式說道。

　　“首先打開連接設備的開關，接著你試著想象一下，你是一條……呃，一只四條腿的動物，然後用強烈的精神衝動去揮動你的四肢向前，竭盡全力把你的思維投射在機器上。”

　　楚光：“……？”

　　由於槽點太多，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吐槽。

　　夏老板倒是直爽，聽完之後噗嗤一聲嘲笑了出來，環抱著雙臂調侃了一句。

　　“你是想說把自己想象成一條狗嗎？”

　　殷方聳了聳肩，並沒有將這句嘲笑放在心上。

　　“雖然我給機器人添加了步態自適應程序，但基礎的指令還是得依靠神經信號進行傳達的。直接揮舞肢體是最方便的選擇，如果實在掌握不了意念驅動的訣竅的話。”

　　夏鹽吐槽了一句說道。

　　“我總感覺你在做多此一舉的事情，這還不如給我個平板操作。”

　　這種昂貴的裝備她當然是用不起的，但巨石城有的傭兵團還是有這個條件的。

　　雖然自己沒有摸過，但她倒是看別人用過，感覺很簡單的樣子。

　　“你懂什麼？”殷方呵呵笑了笑說，“一旦能夠熟練掌握使用的訣竅，它能夠實現的復雜操作遠超你的想象！”

　　看向了一臉期待的小玩家，楚光沉默了一會兒，決定用個更委婉的說法去表達。

　　整了整臉上的神色，他擺出嚴肅的表情說道。

　　“打開耳機上的開關，用心去感受。”

　　負債大眼一愣。

　　用心去感受是啥意思？

　　不過，雖然一頭霧水，但他還是伸手在耳機上推了下，將開關給按了下去。

　　信號燈微微閃爍，紅燈跳成了綠燈。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那台機器人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猛地一個激靈從地上彈了起來，原地跺著四條機械腿，拖著方頭方腦的身子左右亂晃。

　　右手捂著耳朵的大眼整個人都驚了，一臉詫異地表情瞪著那個四足機器人。

　　“臥槽！臥槽臥槽！這是什麼情況？！”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像是一部分思維投射到了電路板上，而電路板又將一部分電信號轉化成了神經信號，在他的大腦中建立了一個“鏡像”！

　　他能感知到那個機器人的存在，甚至能感知到電機的轉動，但這並非是基於觸覺、視覺等等一系列常規意義上的知覺而產生的感知，而是一種更接近於“直覺”的存在！

　　慢慢的，他開始找到了控制這台機器的訣竅，而那台胡亂撲騰四肢的四足機器人，也逐漸變得老實了起來。

　　負債大眼干脆將眼睛閉上，謹記管理者的“教誨”，用心靈去感受那前所未有的第六感。

　　當他開始試著理解這種感覺，那只四足機器人仿佛變成了他的手臂，成為了他血肉的一部分！

　　分布在機器人身上的“VM同款”激光傳感器，通過間歇地發射特定頻率的激光，能夠對5m范圍內的空間進行連續測繪，將周圍的地形、門窗、障礙、掩體等等一切，全部掃描在了一張網狀結構的三維圖像上。

　　他能在腦海中清晰的看見那張圖！

　　雖然不是通過雙眼，卻比雙眼還要精確！

　　抱著雙臂站在一旁，殷方驚訝地看著那個漸漸熟悉操作的小玩家，眼中明顯勾起了一抹感興趣的神色。

　　“咦？這人的神經系統活躍度有點高啊。”

　　“說實話超出了我的預期，我本來以為他得使出吃奶的勁兒才能抬起一條機械腿。”

　　結果這家伙只用了不到一分鍾，居然就已經完全掌握了使用神經接入設備的訣竅！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可思議到甚至讓殷方感到有些離譜。

　　這樣的天賦就算放在戰前社會，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天才！若是在學院，肯定會有人願意將他收為門徒，作為F級研究員或者勘探員進行培養。

　　楚光淡淡笑了笑，心說這樣的小玩家他還有一打那麼多。

　　頓了頓，他下令說道。

　　“將機器人移動到房間內事實。”

　　楚光需要了解，這種機器人在視域之外的行動能力。

　　“好嘞！”

　　早就想這麼做了，得到命令之後，閉著眼睛的負債大眼立刻控制著四足機器人，噠噠噠地舞動著四條腿，靈活地鑽進了一旁地屋子里，並且靈活地跨越了地上的障礙物，完成了對房間內環境的掃描。

　　掃描後的圖像將被同步到VM上，貢獻給附近的隊友。

　　如果在避難所的信號覆蓋區域之內，還能夠上傳至避難所服務器，同步共享給其他玩家。

　　兩分鍾的測試，楚光在心中給出了一個評價。

　　這玩意兒簡直是偵查神器！

　　如果能在頭頂上焊一把LD-47就更完美了！

　　“夠了，讓他停下來吧，再折騰下去我擔心他的腦子受不了。任何神經連接設備對神經系統都是存在負荷的，尤其是外連接設備。”殷方看向了楚光，提醒說道。

　　楚光問道。

　　“極限是多久？”

　　“極限？”

　　殷方微微愣了下，遲疑了片刻繼續說道。

　　“我不建議使用超過60秒，但具體極限是多少……我也不清楚，這個因人而異。有些人神經系統先天活躍，能夠堅持的久一點，但如果是先天神經系統存在缺陷，也許連60秒都堅持不了。”

　　楚光檢查了一眼負債大眼的屬性面板，發現他的等級是LV7，智力序列，屬性是10點。

　　根據統計學觀察，從LV0～LV9的9次序列等級提升，加點規律通常是5～6個點主屬性和3～4個點的其他屬性。

　　一般LV6以上，主屬性都能破10。

　　這個叫負債大眼的玩家，智力屬性剛好是10，相當具有參考意義。

　　楚光想要知道，他的極限在哪里。

　　“無妨，我想看看他能堅持多久。”

　　殷方一臉驚訝地看著楚光，就像在看一個瘋子一樣。

　　夏鹽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她早已經習慣了。

　　經常接觸屍體的她，多少能察覺到一點，這些玩家可能是克隆人，或者類似的存在。

　　不過是又如何呢？

　　克隆人在廢土上又不是什麼大新聞。

　　她直到今天仍然相信某個坊間傳聞——這個廢土上存在著某種技術，能夠一天合成一個正常人，並且這樣的技術很可能就藏在小小的巨石城里。

　　否則完全無法解釋，為什麼貧民窟每年都會死那麼多人，但從來沒見那里的人死完過。

　　這也太奇怪了！

　　且不論倆人是怎麼想的，楚光心里倒是淡定的很。

　　他不但清楚這些玩家們的全部秘密，更知道他們是不怕疼的，理論上對傷害的承受能力會比一般的廢土客更強。

　　果然，眼前的小玩家沒有令他失望，足足堅持了十分鍾，才開始感覺到一股衝擊大腦的暈眩感。

　　注意到了他的精神恍惚，楚光立刻下令，讓他關掉了耳機的電源，斷開了與小機器人的鏈接。

　　而在失去鏈接之後，四足機器人並沒有立刻關機，而是進入了待命模式，根據預設的命令收攏了脆弱的四只機械腿，偽裝成了一顆方頭方腦、平平無奇的金屬塊——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東西不簡單。

　　“我的頭有點暈，管理者大人，”負債大眼晃了晃腦袋，出於對任務失敗的擔憂，一臉緊張地看向了楚光，“……我覺得我應該能在堅持一會兒，可以讓我再試一次嗎？”

　　楚光鼓勵地看了他一眼說道。

　　“不必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先休息一會兒吧。”

　　“好的。”

　　小玩家點了點頭，他確實需要緩一緩。

　　就剛才一瞬間，他居然斷開了連接，從游戲中彈了出去。

　　要不是重新登錄的速度夠快，他這會兒已經躺地上了。

　　“難以置信……十分鍾！”

　　殷方的臉上帶著不敢相信的表情，一臉詫異地看向了楚光，忍不住問道，“難道他的痛覺神經被切除了嗎？”

　　神經連接超負荷，最初的症狀是頭疼，大腦開始發出警報，接著是無法忍受的劇痛，最後才是精神恍惚甚至於昏迷。

　　幾乎沒有人能撐到最後，往往在痛到無法忍耐的時候便將耳機給摘掉了。

　　然而那個人，卻完全跳過了前兩個階段！

　　老實說，他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失去痛覺，也將意味著失去預警。

　　不過，站在他旁邊的楚光，此刻卻是想著和他截然不同的事情。

　　很明顯，智力屬性越高的玩家，對於神經連接設備的操控能力和控制時間越長。

　　如此一來的話……

　　將這件裝備的最低屬性需求，設置為10點智力應該是比較合理的。

　　摸了摸下巴，楚光敷衍地回答了殷方的問題。

　　“有可能，但我的猜測是，他並不是不會感覺到疼，只是痛覺信號向意識體的傳輸被阻斷，因此只是單純地感覺不到‘疼’……不過咱們現在先不討論這個問題。”

　　停頓了片刻，從晃著腦袋扶牆站穩的大眼身上收回了視线，楚光看向了殷方繼續說道。

　　“你這個續航能力還是有點堪憂啊，十分鍾的時間夠干個啥，就不能想辦法將時間弄得更長一點嗎？”

　　殷方無語道。

　　“能獲得十分鍾的偽知性AI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知性AI？”

　　“奇點技術，解釋起來很麻煩……總而言之，神經接入設備原本的意義，也不是讓你時時刻刻都把它開著，而是在關鍵時候能代替AI直接操作設備，完成一些AI無法實現的操作或者判斷。”

　　頓了頓，看著地上的機器人，殷方繼續說道。

　　“這玩意兒只是實驗機，之後我會給它開發一套實用的初等AI，讓它能夠識別幾個簡單的指令，在神經連接中斷的情況下實現原路返回、原地待機、跟隨目標等操作。嗯，之後我還打算給它安個攝像頭，結合激光測繪一起使用。”

　　聽到這句話，楚光心中一動，立刻問道。

　　“你有辦法制作攝像機？”

　　殷方奇怪地看了楚光一眼。

　　“當然會，這有什麼難的嗎？很多設施都能找到安防攝像頭，各種型號和分辨率的都有，有些甚至到兩百年後的今天都還在工作……雖然大多數都已經壞了，但找些零件修一下就行了，這又不是很麻煩。”

　　通訊芯片也很好搞定。

　　VM就像一台微型電腦，石墨烯電路板上集成了許多組件，很多東西改一改就能用。

　　包括這台四足機器人身上的處理器和激光測繪系統，就全都是從VM上拆下來的。

　　楚光兩眼發直地盯著他，好一會兒才說道。

　　“就這麼簡單？”

　　殷方撓了撓後腦勺。

　　“呃，稍微需要一點點基礎，但用不到太深奧的知識。學院會給每一名勘探員發一份1.2G的《廢土求生指南》，里面會以圖文的形式記錄一些廢土上便於獲取、且可利用的零件以及更進階的改造知識，比如制作一些簡單的武器、爆炸物、燃料和應急藥品。涉及到光學元件和石墨烯電路板的運用可能會進階一點，需要一些基礎工具，但對於E級以上的勘探員來講問題依舊不大。”

　　楚光：“……”

　　MMP！

　　有這好東西你特麼怎麼不早說！

　　之前楚光不是沒想過可以回收銀行大樓等設施內的攝像頭，甚至專門讓懂行的玩家撿了兩個回來研究，然而拆開了之後卻是一臉懵逼。

　　戰前文明的電子設備，碳基芯片的普及率很高，很大程度上甚至已經取代了傳統的硅基芯片。

　　而這種攝像頭采用的既不是傳統意義上的CMOS器件，也不是CCD元件。

　　論壇上不少玩家交流過這個問題，試圖對其進行修復，然而最終得出的結論也無非是“看起來腦洞很大的設計”、“運營商不知道該怎麼編了”。

　　畢竟科技的代差擺在那兒，而且足足差了一個多世紀，中間甚至可能差了一次“技術爆炸”。

　　這遠不是撿兩個東西拆開瞧瞧就能弄懂的。

　　最後這些攝像頭也只有鏡頭部分的鍍膜鏡片能夠回收，前哨基地的武器商店里，不少光學瞄具都是這麼來的。

　　對於制作這種東西，曾經當過傭兵的夏鹽非常擅長，其熟練程度大概就類似於殷方對“分析戰前文明資料”這項工作的熟練一樣。

　　兩眼熱切地看著殷方博士，楚光立刻追問道：“那技能書……我的意思是，那個《廢土求生指南》你帶著嗎？”

　　殷方愣了下，點了點頭說。

　　“那東西？我升到D級之後就沒用過了，估計是仍在家里了吧……不過你需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整理出來一點，但這可能會花點時間。”

　　楚光兩眼放光道。

　　“沒關系！我可以等！”

　　拾荒技能+3——哦不，搞不好能+5的技能書！

　　這種好東西他怎麼可能放過！

　　不只是玩家可以當做參考，他的NPC們也能當成教材學習。

　　哪怕學不會其中的精髓也無所謂，至少能知道廢土上什麼垃圾值錢，撿回來有什麼用。

　　光是這一點就值了好嗎！

　　站在旁邊的小玩家，看著管理者與殷方博士的交流，全程一臉懵逼的表情。

　　由於沒有字幕，這過場劇情看了半天他也沒看明白。

　　話說這任務到底算完成了沒啊？

　　終於憋不住了，負債大眼清了清嗓子，正准備開口詢問。

　　然而就在這時，那倆個NPC就像是達成了什麼共識一樣，其中殷方博士將機器人抱了起來，管理者則是一臉嚴肅地看向了他。

　　“感謝你的協助！”

　　“多虧了你的幫忙，現在我們對神經接入設備有了全新的了解，不久之後會有一批新裝備登錄商店的貨架。”

　　“任務獎勵已經發放至VM，祝你今天生活愉快！”

　　負債大眼：“？？？”

　　等等。

　　這就沒了？！

　　眼見管理者回收了他的耳機，轉身就要離開，負債大眼頓時急了，忽然心中靈光一閃，急中生智地開口叫道。

　　“管理者大人，我認為那個裝備存在嚴重的設計缺陷！”

　　聽到這句話，管理者果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什麼設計缺陷？”

　　負債大眼立刻說道。

　　“掉线！不對，應該說暈眩！我剛才在操作那個機器人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強烈的頭暈症狀，差點兒暈過去！”

　　嗐。

　　我還以為是啥呢。

　　楚光笑了笑，看著這個熱心腸的小玩家說道。

　　“神經接入設備都是這樣的，長時間使用會對大腦造成一定程度的負荷，更何況是還沒開發完成的裝備——”

　　“我願意擔任新裝備的測試員！”

　　沒等他把話說完，那個小玩家便一臉莊重地說道。

　　“尊敬的管理者大人，身為404號避難所的一員，我已經做好了為我們的事業犧牲的准備！為了人聯復興的大業，請允許我為避難所陸軍裝備的研發貢獻一份力量！”

　　看著眼前小玩家臉上寫滿渴望的表情，楚光微微愣了下，瞬間秒懂了這家伙心里在想些啥。

　　好家伙。

　　鋪墊了這麼久，原來是想白嫖神裝！

　　不過……

　　倒也不是不可以。

　　楚光也很好奇，那個被殷方抱在懷里的小家伙，在戰場上的表現到底如何。

　　既然有人自願當小白鼠。

　　倒也省了他專門去發布任務了。

　　沉思了一會兒，楚光看向了殷方道。

　　“你需要裝備測試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