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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591章 起霧了

這游戲也太真實了 晨星LL 7426 2024-03-05 18:53

  大概是從一年前,聚居地剛修起那座教堂的時候,趙茵茵便時不時能在腦海里聽見一位老人的聲音。

  起初她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但後來她發現並非如此,他不但會回答自己的疑惑,偶爾還會教她一些她從未了解的知識。

  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爺爺便去世了,有時候她會覺得,那個老人就像她的爺爺一樣,總是很慈祥。

  再後來,老人告訴她自己就是聖子,那座教堂中供奉的便是自己。

  茵茵毫不懷疑他說的話,倒不如說她早就懷疑,他的身份可能是那位聖子大人了。

  畢竟除了真正的神靈,還有誰能像他一樣無處不在,無所不能,在她的腦海里和她交流呢?

  從那以後,她便開始把自己的煩惱也都毫無保留地傾訴給了那位聖子大人。

  神靈不會說謊,更不會把凡人的煩惱到處亂講。

  沒有比他更合適的傾訴對象了……

  如往常一樣。

  縮在別館二樓空房間里的茵茵,把自己的煩惱,包括和好朋友鬧的矛盾,包括家破人亡的悲傷,往後無依無靠的彷徨全都告訴了他。

  抹了抹眼淚,茵茵小聲都囔著說道。

  “……對不起,自顧自地說了那麼多,您可能覺得很無聊吧。”

  長久的沉默。

  那和藹的聲音緩緩飄入了她的腦海里。

  “怎麼會,我的孩子。”

  雖然只是一句算不上鼓舞的安慰,但茵茵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軟弱卻堅強的笑容,稍微振作了一些。

  片刻後,她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雙目平視看向前方。

  “果然我還是應該和小羊道個歉……”

  站在看不見的地方俯視著小姑娘,羅干淡淡地笑了笑。

  果然是孩子麼。

  連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兒,都會花那麼多時間去煩惱,而他從不會這樣,決定好了的事情立刻會去做。

  “如果你不想做這件事的話,其實也可以不做。”

  茵茵歪了下頭。

  “為什麼?”

  羅干想告訴她,因為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這座聚居地的人很快都會死,既然如此,做不做那種事情又有什麼區別呢?

  但想了想,他最終沒這麼說。

  即使是羊圈里的動物,也是有幸福的度過最後一秒的權力的,他並不是為了殺人而去殺人。

  於是他換了一個更溫柔的說法。

  “時間是一劑良藥,它會平等地治愈一切傷痕,只要耐心地等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茵茵抱緊了膝蓋,將下巴埋在了膝間,小聲的嘀咕道。

  “只要足夠久,一切就會好起來嗎。”

  “嗯。”

  守護在她旁邊的神靈輕輕點頭,雖然她看不見那個人,但她可以確信他在做這個動作。

  茵茵很相信他。

  但這件事她卻無法認同。

  因為她記得很清楚,在自己煩惱著要不要幫小羊逃出這座牢籠的時候,他親口告訴過自己。

  猶豫了片刻,她小聲說道。

  “可是……您不是和我說過,很多事情都是來不及猶豫,留給時間去解答的問題最後得到的一定都是遺憾嗎。”

  ……唔嗯?

  我有說過這句話嗎。

  面對著一臉單純的女孩,羅干一時間不禁陷入了思索。

  在他所有選中的棋子中,這位小姑娘是年齡最小的一位,也是最為特別的一位。

  倒不是因為他對她懷有特殊的感情,僅僅是因為她和其他信徒不同,總會事無巨細地把生活中的每一件瑣事兒煩惱都傾訴給他。

  其他人對神靈大多懷著敬意,對“只有自己能與神靈面對面的交流”這種事情感到殊榮。

  因此即便是打心眼里並不相信火炬信仰的趙天干——也就是這小姑娘的父親,在與自己這種更高等的存在進行交流時,都會拿出謙卑虔誠的態度,小心斟酌每一個詞句。

  而他自己也順理成章地利用了這份敬畏,以聖子的面目與這些只配知其皮毛的信徒們交流。

  偶爾還會利用他們的身份發號施令。

  畢竟雖說芯片已經植入在他們的腦中,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接管他們身體的。

  完全接管身體的控制權,只有在“神游”的時候。

  而這小姑娘似乎把他當成了一個傾訴的對象。

  她很天真地相信,神靈不會把凡人的事情到處亂講,所以幾乎什麼事情都和他說。

  羅干默許了她的行為。

  反正幾句話的溝通也占用不了多少算力,而且關鍵的時候這枚棋子說不定還會派上用場。

  也正是因此,昨天白天的時候,他用知道一個絕妙的藏身處為借口,慫恿這小家伙去了地下室。

  畢竟即便和其他人一起發瘋,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畢竟莊園里還有一批特殊的客人。

  不過待在那個沒人的地下室里,絕對是安全的。

  但現在看來,自己似乎也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為了讓一顆棋子在棋盤上多活一會兒,而讓整個計劃背上了不該有的風險。

  如果她沒有去地下室,聯盟說不定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能找到位於別館地下室的實驗室。

  這枚棋子再有用,這座聚居地中的實驗也已經結題了。何況活下來對她而言,也很難說是否是真正的仁慈。

  在夢境中死去是沒有痛苦的,而如果落在了變種人的手上,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想到這里,羅干輕輕嘆了口氣。

  果然……

  自己的修行還是不夠。

  當然,更讓他在意的其實還是另一件事兒,自己為什麼會說出“留給時間去回答的問題最後得到的一定都是遺憾”這樣的話。

  遺憾麼。

  那種東西唯獨不可能出現在自己身上。

  在這條路上他們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並且在最後一刻為他們的理想獻上了全部。

  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回頭的可能了。

  “我只是覺得,逃避是不好的……聖子大人?”見腦袋里的聲音許久沒有出現,茵茵緊張地小心問了一句。

  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如果連聖子大人都不理她了,她可能就真的絕望了。

  “嗯,我在……我只是在想,我是什麼時候說的那句話,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羅干柔和地笑了笑說道。

  茵茵的臉上露出了松了口氣的笑容。

  “沒關系的……您每天要回應很多人的祈禱吧,晚一點回我也是沒關系的,只要您還在就好。”

  見這小丫頭還在擔心自己,羅干不禁莞爾一笑。

  如果讓她知道,正是自己控制著她的父親,走到聯盟的面前被那群士兵殺死了的話,不知道她是否還笑得出來。

  “神的工作其實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忙。”

  茵茵歪了下頭。

  “可是不會有人很多人向你祈禱嗎?”

  他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我的孩子,大多數人其實並不會真正詢問神的旨意,在向我祈禱之前,他們心中其實已經有自己的答案了……他們需要的,可能只是有人在後面推他們一把,像你這樣把什麼事情都交給我來決定的孩子其實是少數。”

  聽到這句話,茵茵不禁臉微微有些發燙,慚愧的小聲說道。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沒關系,我並不認為你是個麻煩,倒不如說我很高興看到你的成長。以前你總是詢問我的意見,但今天你是自己做出決定的要去和朋友和好,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這是好事兒。”

  茵茵不理解地問道。

  “神明大人不希望人們聽自己的話嗎?”

  “如果每一件事情都交給神來決定,我可能真的得忙死了。”

  半開玩笑地說出了這句話,回過神來的羅干忽然輕輕地嘖了一聲。

  說來說去,他倒是自己把自己給否定了。

  不過也難怪,他很清楚先行者並不是真正的神明,聖子更不是,他們只是需要神明的這身衣服,去做一些人類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當然很欣慰這里的聚居地都服從於自己的意志,但站在一位長者的立場,他還是希望把更珍貴的東西教給這位孩子。

  聽話當然是好孩子,但沒有自己的主見永遠都是孩子,他更希望她有自己的主見,即便這與他宣揚的教義是截然相反的。

  或許矛盾的不是他的言行,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並不希望這個小姑娘去死。

  別說是一個活著的人了。

  就算是種在盆栽里的花花草草,只要是付出過時間去澆灌,誰都希望它能好好的不要枯萎掉。

  不算上那些志同道合的使徒們,這大概是他進入聖域以來和凡人溝通最多的一次。

  思索了片刻,羅干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那就是從羊圈里放掉這只特別的小羊羔。

  反正對他來說,少那麼一兩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聯盟也不太可能靠著一個單一的樣本研究出什麼東西。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給你指一條路。”

  茵茵認真地點頭。

  “嗯!您說吧!”

  羅干緩緩說道。

  “放棄這里的一切,向聯盟的人尋求庇護,然後徹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想看在你還是個孩子的份上,他們會考慮的。”

  茵茵不解地看著他,大眼睛中閃爍著難以置信和詫異。

  “可是……聯盟的人不是壞蛋嗎?他們殺了我的父親,我還聽說……他們要把您的教堂給拆了。”

  看著極力證明那些人是惡棍的小姑娘,羅干忽然哈哈笑出了聲來,差點兒笑出了眼淚。

  可惜,他已經沒有那東西了。

  直到那雙詫異的眼睛變成了困惑,他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聽著,你的年齡可能無法理解,但你長大了之後會明白的……你現在說的那些事情根本不重要。”

  茵茵瞪大了眼睛看著空處。

  “怎麼會……”

  沒有向她解釋,羅干用嚴肅的語氣繼續說道。

  “這座聚居地被夾在了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甚至於這片土地上的所有聚居地都是如此,不管他們作何選擇,最後的下場一定不會很好。而你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這里遠遠的。”

  茵茵咬著嘴唇,擠出來一句話。

  “可為什麼要投靠聯盟……您不能帶我走嗎?”

  羅干的表情微微一滯,沉默良久後,模棱兩可地說道。

  “我們那兒還需要一點時間……”

  如果把她趕進另一座羊圈就沒有意義了,就算其他先行者看在他的面子上會照顧她,該進行的實驗也是一定會按部就班進行的。

  茵茵的眼中寫著迷茫和不解。

  “時間?”

  羅干點了下頭,耐心地說道。

  “嗯……這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新的人類,新的社會,這些都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去搭建,我們會把這個烏托邦建設的盡可能完美,而為此我們需要付出生命、勇氣以及決心。我知道未來那里會成為天國,整個世界都會,但不是現在……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征求這個孩子的同意,而且還要用上了溫和的征求語氣。

  其實他沒必要這麼做,畢竟一切都是決定好了的,就算她搖頭也改變不了這座聚居地的命運。

  不過他還是這麼做了。

  或許……

  他只是為了說服自己。

  茵茵似懂非懂地看著空無一人之處,輕輕地點了點頭,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可以哦……雖然不是很懂,但您一定不會害茵茵的對嗎?”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片刻後才有了聲。

  “嗯,我保證不會害你……謝謝。”

  他並沒有看著那雙無邪的眼睛,只是諾諾地留下一句話,便悄無聲息地匆匆離去了。

  那笑容讓他感到心中一陣刺痛。

  雖然他早就舍棄掉那個東西了。

  這或許是他進入聖域以來唯一的遺憾。

  果然修行還不夠。

  雖然沒有聽見告別的聲音,但茵茵能感覺到他離開了這里。

  嘿休一聲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她正准備走去屋外,找到小羊解開昨晚的誤會,卻聽見門外地板發出了吱的一聲。

  這棟別館畢竟是老房子了,木頭地板上了年紀就是這樣。

  她微微一愣,快步走去門口,一把將房門拉開,只見那張熟悉的臉就在門口附近不遠。

  小羊愣愣地看著她,手中攢著一把巧克力糖,那是昨天晚上的時候,聯盟的哥哥姐姐們給她們的。

  當時她就把茵茵的那份留了下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給出去。

  直到剛才抽血的時候,陳雨桐姐姐又塞了一把給她,讓她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她才下定決心過來的。

  只不過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房間里的聲音……

  “……茵茵?”

  “小羊?”

  茵茵愣愣地看著她,神色中變換著慌張與警覺,就像干了虧心事兒似的,茫然無措地說道,“你……你怎麼在這里?”

  “外面來的哥哥姐姐們給了我一些巧克力,我想分給你一點……”

  小羊緊張地看著她,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

  “你在和誰說話……”

  茵茵的臉色略微蒼白。

  聖子和她說過,絕對不能讓北邊的人知道她能和自己交流,否則以那些人對火炬的仇恨,一定不會放過她。

  “我……”

  看著神色寫滿緊張與害怕的茵茵,小羊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但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走上前去抱住了她。

  看著突然抱住自己的小羊,茵茵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

  “……誒?”

  “沒事的,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看著彷徨無助的茵茵,小羊抬起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用溫柔的聲音小聲說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嗎?”

  小姐一直都很照顧自己。

  她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正確,但現在該換自己來報道她了。

  “……小羊。”茵茵愣愣地看著這位比自己小兩歲的妹妹,眼眶中忽然盈滿了淚水。

  有悔恨,有委屈……也有許多她講不出來卻堵在胸口的情緒。

  不只是因為昨晚自己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而是她忽然意識到,明明最值得自己傾訴、最在乎自己的人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

  然而令她感到慚愧的是,自己一直以來其實都沒有真正瞧上這位笨手笨腳的朋友,甚至在她的潛意識中都沒有把她當成過朋友,只是想用小羊特殊的身份戲耍那些仆人們。

  否則為什麼自己寧可向一個來路不明的神靈傾訴,也不肯和她坦誠地說一句心里話。

  否則為什麼自己明知道這是逃不出去的,卻還是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去做那些可能挨訓斥的事情。

  自己從來都是牽著她到處走,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寵物,卻從來沒有問過她自己的想法,她到底想不想離開這里,到底是否需要那個“沒有人發現的地方”躲一會兒。

  甚至哪怕昨晚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情,她都沒有關心地問過她一句,只是忐忑著身份的轉變,以及在失去了一切之後又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看著淚水忽然決堤的小姐,小羊並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只是安慰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已經沒事了……小羊會陪著你的。”

  不知過去了多久。

  窗外彌漫起了灰綠色的霧。

  那是茵茵從未見過的顏色,而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朦朧中更是透著一股不祥。

  同樣注意到了窗外的變化,小羊停下了輕輕拍著茵茵的手,嘴里喃喃自語地說道。

  “起霧了……”

  這時候,樓梯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吱呀。

  懷揣著秘密的茵茵立刻向那邊看了過去,卻什麼也沒看見,那兒只是一條空蕩蕩的走廊。

  是錯覺嗎?

  她剛這樣想著,余光忽然瞥見,那樓梯的拐角處緩緩印出了一道濕漉漉的腳印。

  就像是剛趟過草地的靴子踩在了那里。

  看見那腳印的瞬間,她的心髒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幽靈?!

  ……

  霧是突然間起的,而且反常的發生在午後,並且一瞬間便彌漫了整個松果木農莊。

  聚集在莊園門口的人們臉上紛紛露出惶恐,還以為聯盟啟動了那台心靈干涉裝置,馬上又會發生昨晚的事情。

  不管是監工、農奴、還是莊園的仆人們,全都一窩蜂地散了開,沒命地往家里躲,匆匆忙忙地掏出鎖把自己鎖上。

  實在沒有鎖,只能找根麻繩,把家人分開地捆在柱子或者灶台旁。

  這倒是省了玩家們不少事兒。

  在“怪物”不知道會刷在哪兒的情況下,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屬實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不過沒有人掉以輕心。

  這突然升起的灰綠色濃霧,明擺著是火炬教會整出來的花樣,聚在門口的眾玩家紛紛戴上了頭盔和防毒面具,散開警戒了起來,提防可能出現的意外。

  “這霧是什麼情況……”

  “毒氣?”

  “不像……好像呼吸也沒受影響。”

  “就是有些臭。”

  “而且這也忒特麼綠了!”

  通訊頻道中小聲的交流著。

  落羽朝著天空望了一眼,先前還能看見天上的雲,這會兒只能看見一團屎綠色的光暈。

  空氣粘稠的就像果凍,並且帶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兒,就像放了很久沒洗的衣服。

  這時,通訊頻道中傳來鋼鐵之心號的呼叫。

  “……這里是鋼鐵之心號空中指揮部,我們在天上看見你們被濃霧包圍,立刻報告你們那邊的情況!”

  抱著步槍走到了莊園的門口,穿著動力裝甲的老白神色凝重地說道。

  “我們這邊暫時一切正常,你們能目測一下這個霧區的范圍嗎?是只有我們這一塊,還是整片區域都覆蓋了。”

  “霧區范圍大概一千多平方公里,你們正好在霧區的正中心。”

  “我懷疑是火炬那邊搞的鬼……能派一架飛機過來附近幫我們看看嗎?重點搜索松果木農莊到錦河市城區的這片區域。”

  “了解。”

  這麼大的霧,地面的能見度應該很差,恐怕在天上也看不到什麼,老白也沒抱太多希望。

  他真正擔心的是變種人可能趁這個機會摸出城外。

  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這濃霧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落羽忽然輕輕扶住了額頭,低聲說道。

  “……是孢子。”

  戒煙愣住了,詫異地看向了他。

  “孢子?!”

  “嗯……”落羽神色凝重地點了下頭,繼續說道,“和變種黏菌的孢子很相似……是小羽告訴我的。”

  雖然小羽並不依靠孢子交換信息和繁殖,但它到底是在清泉市的環境中發育的,對一般黏菌的孢子是有所了解的。

  然而在聽過他的說法之後,一眾玩家的臉上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尤其是戒煙,更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孢子?

  錦河市為什麼會有孢子?

  這兒根本就沒有母巢啊!

  殺人之匕咽了口唾沫。

  “等等……不懂就問,你的子實體之前不是都死了嗎?”

  “它在我體內還留了一個,就是那個加HP恢復的生物學義體……而且你不要說奇怪的話,什麼叫我的子實體,那是小羽的!”落羽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殺人之匕不好意思笑了笑。

  這時老白打斷了他們的交流說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情況有變,我們得將關鍵NPC和設備暫時從這兒撤離。”

  猛然間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十萬銀幣的任務,落羽連忙說道。

  “記得把那個小羊也帶走哈。”

  “肯定的,她是關鍵的研究素材,把誰留下也不可能把她留下。”

  戒煙接著問道。

  “當地居民呢?”

  “這兒有四五萬人……把所有人都轉移走是不可能的,而且出了圍牆反而更危險。”

  看了一眼莊園外面那一座座房屋,老白沉聲繼續說道。

  “總之盡力而為吧。”

  就在這時,眾人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緊接著又是密集的槍聲響起。

  猛地回頭向身後看去,老白的神色微微一變。

  是別館的方向!

  ……

  翠綠的叢林中,晃動著一顆顆綠油油的腦袋,虬結的肌肉上掛滿了橙黃的彈藥和森然的武裝。

  庫魯就站在這群變種人的前面,注視著前方那片濃霧彌漫的平原,瞳孔中閃爍著嗜血的凶光。

  那對於軟弱的舊人類來說過於腐臭的濃霧,聞在他鼻子里卻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在那芬芳中,他已經嗅到了殺戮和死亡……

  昨晚夜里,他很不幸地吃了一場敗仗,不但手下弟兄死傷無數,自己更是丟了半截胳膊。

  本來像他這般無能的家伙,應該被剁碎了丟進鍋里,但族長並沒有追究他的愚蠢,反而很寬容地饒恕了他。

  不止如此,教會的人幫他安裝了機械手臂,在他殘破的身體內植入了大量的機械義體,讓他的破壞力更上升了一個台階。

  而為了彌補自己的失誤為部落帶來的損失,也為了報答教會賜予他重新踏上戰場的機會,他主動請纓了這次行動,並誓言一定會為加恩大人帶回去五萬顆腦袋。

  以告慰昨晚犧牲的弟兄以及殉道的使徒和行刑者們。

  看著愈發濃稠的迷霧,庫魯的臉上漸漸浮起了殘忍的笑容,教會的人果然沒有騙他。

  在這濃霧的掩護下,那原本不可逾越的平原將向他們徹底敞開門戶。

  就算飛在天上的那艘飛艇知道他們可能藏在這濃霧里,也根本不知道該向那兒開炮。

  這時,遠處飄來一聲輕盈的爆響。

  那是進攻的信號。

  庫魯深吸了一口氣,讓那氣味兒填滿了胸腔,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如岩漿一般沸騰了起來。

  他舉起機械制成的胳膊,和握在手中的那杆斧頭似的槍,用粗獷而野蠻的嗓音發出了怒吼。

  “庫魯說,剁碎了那些兩腳的牲口——”

  “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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