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湄在打哈欠,昏昏欲睡地看監控里的小貓,等待著她的行動。
他向屏幕伸手,虛空描繪。白耳朵,白尾巴,黑頭發,黑靴子。
奶牛貓非常靈敏,在原地站了幾秒,就向著外面跑去。
“壞貓咪……”他靠在椅背上,關掉那個遠程操控軟件。
踩一下地面,旋轉椅就帶著他轉了一圈,他喃喃自語:“笨小孩。”
韋葉擠出了購物中心,站在路邊借了路人的電話。
她報了警。
“殺人?本地失蹤人口數據庫里,沒有符合你描述的中年人。”
“爆炸案?經專業人員調查,確認是因為年久失修的電线和燃氣管道老化。”
“購物中心突發停電這件事已經出警了,十分鍾內會趕到現場維持秩序。”
“江湄?查不到叫這個名字的在逃罪犯……”
不止接電話的人,連借給她電話的路人看她的表情都變得異樣起來了,以為她是那種報假警吸引人注意力的青春期傻瓜。
韋葉艱難地吞下“我被囚禁了”這句話。
她站在這里,自由完整,毫發無損。
……怎麼回事,怎麼好像她在胡言亂語,完全是個瘋子?
路人急著打車離開,她把手機還回去。
韋葉想回家。但是她不敢回家,怕把鬼帶去。
最重要的是,她不確定家里人會保護她,還是……放棄她。
她恐懼父母會被江湄殺死,更害怕爸爸會因此說出那句話——為什麼“他”偏偏欺負你?
她扭頭往已經停電的購物中心看去。
怪不得。
怪不得江湄好整以暇叫她找他。因為她的確無處可去。
這種商場橫縱距離很大,窗戶幾乎沒有用,被各種隔斷擋住,全靠燈光照明,即使是白天停電,內部也會漆黑一片。
通風系統也停止工作,一旦落下閘門,又悶又黑,像個活棺材。
——他死吧。
他死吧。
韋葉掉頭回去。
正常通行的大門已經被落下的大門封閉,她找到了安全出口,她鑽進去。
電梯已經停止運行了,一部分保持著理智的人聽從安保人員的指引,從安全通道涌出來,擠得滿滿當當。
安全通道的應急燈亮著,是幽暗詭異的綠色光。
密集的人群里,人人臉色鐵青,如趕屍一般從樓上挪下,手中拿著開了手電筒的手機,詭異恐怖,刺眼無比。
離開密閉黑暗的空間,是人類的本能。
韋葉反向而行。
“哎!往下走!”
“你干什麼?快出去。”
有人被她撞開的時候會喊。
“有什麼東西落下了?改天再拿吧?”有人勸她。
改天?
韋葉心想,這可不行。
她今天就要江湄的命。
她發現自己很會偷東西。擠來擠去,她從那些身上有煙味的人身上摸到了幾個打火機。
躲過保安的驅趕,她從某個無人看管的櫃台,摸黑摸了幾個壓力罐。
打開消防櫃,里面是液氮滅火器和能劈爛門窗的消防斧。
就算江湄只用一只手,韋葉也打不過他。
但人肉嬌軟,生命脆弱,他不過是肉體凡胎而已。
液氮滅火器可以使人凍傷,明火加打火機和壓力罐等於爆炸。讓他行動遲緩,砸爛他的腦袋,再爆炸燒掉,毀屍滅跡。
最妙的是,今天停電,沒有監控,她可以為所欲為,像壞事做盡的江湄一樣,不留證據。
應急燈綠幽幽,照亮她的眼睛,隱約反射在玻璃上,像一只隱在黑暗里詭異微笑的貓。
她把毀屍滅跡用的壓力罐和打火機放在外面,推開了監控室的門。
“我都快睡著了。”江湄背對她嘆氣,“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