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之上有178座壁壘,178在西北邊陲,是整個壁壘版圖的最西,那里夏日酷暑難耐,冬天凍土三尺,冰雪覆蓋。
有人曾站在178壁壘的城牆上往外望去,滿眼盡是瘡痍黃土,就連河流都是渾濁的黃色向東方奔流而去。
而慶氏、楊氏、李氏,則是位於整個壁壘版圖的西南方,因地緣關系,這三家財團向來是西南方交往最為密切的三家,而其他財團的主要掌控區域,因交通不便的原因也很難向西南擴張。
其中,李氏位於最南方,據說再往南便是難以走出的雨林,那里毒蟲遍布,據說從未有人能穿過那片雨林繼續往南。
不過地殼運動的關系,三家所處的位置氣候也在改變,越來越冷了,近些年雨林里的生態也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李氏甚至曾有計劃將這雨林也納入自己的版圖,修建新的壁壘。
慶氏位於李氏的東北方,地勢險要易守難攻,111壁壘甚至被譽為山城,只因為城市依山而建,是西南部極其重要的水、陸樞紐。
楊氏則位於巨大的盆地之內,北部臨隴南宗氏與178壁壘,不過近些年宗氏一直圖謀178壁壘所控制的西北地區,與楊氏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這樣的地緣,注定了將是三足鼎立逐鹿西南的局面,三家資源並不是共享的,李氏有的,楊氏沒有,楊氏有的,慶氏卻沒有。
戰爭從來都不是沒有原因的,資源才是戰爭的目的。
但有人曾說自己早些年去過東方的中原,那里更加繁華,甚至壁壘之外都有大型的人類聚居地。
但災變後的世界,早已不是他們認識的那一個世界了。
除夕夜的零點剛剛過去,胡說大概已經回到了108壁壘之內,三部戰爭機器將軍力屯積在三家交匯之處,隔著幾十里遙遙等待真正的戰爭到來。
顏六元等人一開始很亢奮,但經不住時間太晚也都去睡了,任小粟一個人坐在篝火邊上思考著關於未來的計劃,思考怎麼才能讓大家在這場戰火里活下去。
按照胡說的說法來看,他可以將顏六元等人給送進108壁壘里去居住,就算實驗體過來襲擊也不可能再顛覆一座防御森嚴的壁壘了,而且三家財團之間的戰火也不可能那麼快就燒過來。
戰爭是博弈,聰明人都不會一開始就壓上整張桌子的賭注。
天空中又下起雪來,一個屋子的門突然打開,顏六元披著衣服走出來坐在了任小粟的旁邊:“哥,你在擔心這場戰爭嗎?”
“嗯,”任小粟應了一聲。
“要不我們離開這里吧,”顏六元低聲道:“我們就算住在深山老林里也一樣能過的很好啊。”
任小粟看了他一眼說道:“從此不與外界接觸了嗎?”
“哥我知道你想去88壁壘找小槿姐姐,但為什麼不是她來找你呢,”顏六元說道:“其實我打聽到88壁壘的位置了,但我不想說,因為我並不覺得咱們到了88壁壘就能有何不同,她是楊氏財團的重要人物,而我們只不過是流民而已。”
任小粟看著顏六元,他們以前其實也經常有分歧,比如顏六元不想上學,想要打獵幫他,但任小粟都拒絕了,倆人甚至也爆發過爭吵。
但這一次,任小粟發現顏六元是發自內心的抵觸壁壘這兩個字,以至於連壁壘里的人也給一起討厭了。
顏六元說道:“哥,壁壘不歡迎我們。”
任小粟嘆息道:“在109壁壘上學的時候每天回家你都說跟同學相處的很好,現在看來你說謊了。”
“嗯,”顏六元點點頭:“沒人願意跟我和大龍說話,甚至還的躲的很遠,他們的父母千叮嚀萬囑咐,就是害怕他們跟我做朋友。上課老師讓我回答問題,我因為沒學過所以進度跟不上,老師會說流民學不會也正常,流民都比較笨。有一次同學丟了東西,大家都懷疑是我和王大龍偷的……”
任小粟默然,那是壁壘人對流民的刻板印象,是他們固有幾十年的認知。
顏六元繼續說道:“他們搜我和王大龍的座位,結果什麼也沒搜到,但是那時候小玉姐經常給我塞零花錢,很多,比其他學生都多。老師看到錢之後就說我肯定是偷來的,因為流民不可能有那麼多錢。”
“我試圖跟他們解釋什麼,但沒有用,王大龍都嚇哭了,但哥你放心,我沒有哭,因為你說過,這世界從不相信眼淚,”顏六元說道:“哥,我不喜歡壁壘,也不喜歡壁壘人,也許楊小槿姐姐是不同的,但她的親人朋友呢?”
任小粟嘆息道:“不知道。”
“所以,哥,”顏六元語氣堅決起來:“等她來找你吧,她如果不來,那你這一路北上去88壁壘就將毫無意義。你曾經給我說,不要讓這個時代的悲哀成為我的悲哀,可這時代的悲哀已經成為壁壘人骨子里的癌了。”
“你當時應該給我說的,”任小粟說道。
“你會怎麼辦?”顏六元看向任小粟。
“我會把冤枉你的全都殺掉,”任小粟笑了笑說道:“我們現在也去不了北方,明天一早就送你們先去108壁壘,你不用去上學了,讓姜無老師給你們教課吧,她雖然只是語文老師,但也接受過全面的教育,教你們數理化還是綽綽有余的。”
顏六元聽到這里眼睛一亮:“我喜歡姜無老師,我覺得她就挺適合你。”
“人小鬼大,”任小粟撇了他一眼。
然而就在此時,顏六元忽然抬頭看向一處山坡,任小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發現狼王正獨自佇立在那里,遙遙的望著顏六元。
任小粟很確定,狼王看的並不是自己,這一幕在之前逃難時也出現過,這時候任小粟有些疑惑了,狼王早就帶著狼群進了深山里,結果顏六元來到哨所的當晚,它竟是頂著風險也要過來看一眼。
任小粟問道:“你跟這狼王有過什麼交集嗎?”
“沒有,”顏六元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