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漢子拿起栓柱放在桌上的一團零錢,大概數了數,然後怒目圓睜,一臉怒氣衝著栓柱爆吼道:“操你媽的,就幾十塊,你他媽的打發叫花子啊!”說著,扭頭向麻老四征求意見道:“四哥,我看這小子是存心戲弄我們,先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吧!”
栓柱見狀,嚇得臉色煞白,連忙搖頭晃腦的解釋著說道:“大哥不是啊,俺真的身上就這麼多錢,俺也是給人家打工的,俺湊齊了錢一定親自給大哥您送過去……”
麻老四自認為看人很准,瞧栓柱這身打扮,也知道這家伙肯定也沒什麼錢,對三角眼漢子擺了擺手,不緊不慢的說道:“既然這兄弟不都說了嗎,湊齊了錢就給咱們送過來,那就先放他一馬,等錢湊齊了再說吧。”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見這個身穿灰布長衫的大哥暫且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栓柱便連連道謝地說道,“等俺一湊齊錢就一定親自給大哥您送過去,謝謝大哥,謝謝您……”
對於麻老四的想法,三角眼漢子心里雖然極為不情願,但是身為小弟,也只有乖乖聽從的份兒,但還是衝栓柱發泄著心里的怒氣,惡狠狠的指著他的鼻頭說道:“你小子給我小心一點,少他媽耍花樣,給你兩天時間,要是錢不送過來,你小子就走著瞧!”
栓柱終於是稍微松了一口氣,連忙點頭答應道:“大哥你放心,俺一會就去找錢,等錢一湊齊,就立即給大哥您送過去。”
“那行,兄弟,看你還算條漢子,我麻老四暫且就答應你,像三角眼說的一樣,給你兩天期限,錢必須送過來,大慶路‘日月壺’茶樓,你要是敢耍花樣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麻老四一邊起身,一邊對栓柱不溫不火的說道。
栓柱點頭說道:“大哥你放心,俺咋敢耍花樣呢,俺湊齊了錢就盡快送過去,各位大哥慢走啊。”說著話,栓柱跟著將這幫神頭鬼腦的家伙送出了店門口。
“你小子記得快一點!”走到馬路邊半只身子貓起來上車的三角眼漢子還不忘回頭衝栓柱發發威風。
看見三角眼漢子那個耀武揚威的樣子,栓柱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聲嘀咕道:奶奶滴,有本事單挑,俺才不怕你呢!
沒想到原本是一句很小聲的嘀咕,那個三角眼漢子已經坐上了那輛商務車,正要拉上車門,在栓柱嘀咕完之後,就像是後腦勺上長了耳朵一樣,竟然被他給聽見了,立即扭過頭凶神惡煞的衝著栓柱吼道:“操你媽的,唧唧歪歪什麼呢!”
“裝逼!俺才不怕你呢!”栓柱雖然洋裝出一副笑兮兮的樣子,嘴里卻想占點小便宜。
沒想到在栓柱嘟囔外之後,或許是被那個三角眼漢子看出了栓柱的口型,立即就像是一頭發瘋的獅子一樣從車上跳了下來,緊跟著四個五神頭鬼腦的馬仔也跟著跳下了車,揮舞著手里的鋼管就朝栓柱衝了過來。
見狀,還哪容栓柱去解釋,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撒腿就朝店里面跑去進去,一溜煙衝進後院,從後門逃竄了出去。
腳下生風,一直撒腿跑啊跑,跑了差不多有一分鍾,栓柱才停下腳步,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朝身後張望,這才發現原來那幫人並沒有追上來。
奶奶滴!
原來是嚇唬俺呢!
栓柱這樣想著,站在原地喘著氣,吸了一支煙,才忐忑不安的沿原路返回。
到了後院門外,豎起耳朵偷聽了一會兒,沒聽見什麼動靜,這才輕輕將後門推開一道縫隙,探進腦袋東張西望了一番,見店里面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一眼從前面看出去,街邊那輛商務車也不見了,意識到那幫人小痞子離開了,栓柱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推開後院門走了進去。
“唉呀媽呀!”當栓柱從後院一走到店里面,看到店里面狼藉一片的場景,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奶奶滴!一定是那個三角眼剛才帶頭干的!
看到店里面被砸的亂七八糟,栓柱站在原地腦子里亂成了一團麻,耳膜中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著那個穿灰布長衫的中年人說的話,他意識到這次自己是攤上大事兒了,這個人既然敢自詡在新城區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定不是個小角色,惹上這些人,栓柱知道自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答應了要送一萬塊錢過去,而且這只有兩天期限,要是自己不送錢過去,不單單是自己不能在新城區混了,就連這家剛開業的麻將館和隔壁的建材門市部恐怕都難免要遭殃。
意識到情況很嚴重,栓柱開始後悔自己太衝動了,為了在自己的發小黑娃面前露兩手,結果攤上了這樣的麻煩,這令他真是後悔萬分啊!
“劉大哥,鄭大姐又不願意出面,俺只能……只能厚著臉皮又給你打電話,麻煩你啦,俺知道大哥你是單位領導,人緣廣,大哥你看這件事能不能幫俺一把?”栓柱一臉央求的看著趙得三說道。
聽完栓柱對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詳細講述後,趙得三意識到栓柱招惹了一些不該惹的人,他帶著埋怨的眼神看著栓柱,說:“那我要是不幫呢?”
“大哥你要是不幫俺,俺肯定就死定了啊,大哥你是不知道那幫人有多狠啊,你看看,店里被砸成啥樣了。”栓柱一臉忐忑不安的看著趙得三說道。
“知道那幫人厲害,那你還惹啊?惹誰不好,非惹那些地痞流氓呢?”趙得三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栓柱,環顧了麻將館一周,看到這狼藉一片的場景,知道對方絕對不是善類。
栓柱皺著眉頭,解釋道:“大哥,不是俺招惹他們,是他們跑來招惹俺啊,再說,再說這麻將館也不是有鄭大姐的股份嗎?大哥你要是不幫俺,那鄭大姐的投入豈不是要打水漂了嗎?”
“怎麼?你小子還用鄭潔來給我施壓啊?”趙得三聽到栓柱說起鄭潔,便橫著眉頭衝他嚴肅的說道。
栓柱嘿嘿的笑著,搖頭說道:“不是不是,大哥你誤會了,俺的意思是大哥你就算不幫俺,也要幫鄭大姐呀,俺就算不給鄭大姐打工,還可以去別的地方打工,可是鄭大姐他一個女人家,肯定應付不過來那幫臭流氓的,俺也就是看在鄭大姐待俺不薄的份上,才不忍心連累鄭大姐的,但是俺實在沒辦法了,只有大哥你才能想辦法幫幫她的。”
栓柱情深意切的話算是說到了趙得三的心坎里,他愛上鄭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她是一個心腸極為善良的女人,一個懂得知恩圖報的女人,身處那樣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以她的美貌姿色和年紀,完全可以找一個很好的男人嫁了,但是她卻選擇了憑借自己稚嫩的雙手去支撐那個家庭。
鄭潔的堅強讓趙得三很佩服,同時她的善良也讓他很感動,特別是看著眼前的栓柱,再回頭想想當初與栓柱第一次碰面時是在那個烏漆抹黑的巷子里,那天的栓柱面黃肌肉皮包骨頭蓬頭垢面,就像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乞丐一樣,若不是鄭潔心地善良,大發慈悲,讓他幫忙將栓柱背回她家里,為他做飯吃,給他找衣服穿,恐怕早就沒有站在他眼前的這個栓柱了。
一個女人身上最大的閃光點並不是她多漂亮,而是她的心腸有多善良、個性有多堅強,鄭潔在具備了後面這兩點的同時,還有著讓其他女人羨慕嫉妒恨的美艷容貌,雖然說不上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女人,但至少也稱得上十全九美。
當初在那道漆黑的巷子里與栓柱從一不留神撞了個面對面,到現在以兄弟相稱,趙得三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幫他一把,即便是不為了他,但為了鄭潔,他也理所當然應該挺身而出了。
於是,在琢磨了片刻後,趙得三衝栓柱問道:“他們那個老大長什麼樣啊?”
“個頭不高,穿一條灰布長衫,像個說相聲的,但樣子看上去很凶,俺……具體俺也說不上來了。”栓柱撓著後腦勺,一邊回憶著麻老四的相貌,一邊對趙得三說道。
趙得三在腦海中絞盡腦汁的琢磨著栓柱描述的這個人的形象,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來這個人到底是誰,不過也是,作為一個在機關單位工作的人,趙得三覺得自己畢竟不是道上混的人,不可能知道所有在西京各個區域混的有頭有臉的混子,說不定這是個新上來的勢力倒也說不准呢。
不過轉念又一想,既然從栓柱對整個事情的描述中聽出來這個混子自稱在新城區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不就可以找麻老四解決了嗎?
麻老四他認識,而且是他介紹麻老四的得力干將韓五等人去原本被金錢豹罩著的林碑區去看場子,這麻老四一直很感謝趙得三,也很想和這個機關單位的領導結成同盟。
趙得三並不知道今天來這里收保護費的人就是麻老四的手下,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心頭一喜,說:“既然那混子是新城區的,那就好辦了。”說著,一臉自信看著栓柱,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栓柱,這事兒哥給你處理,你就別害怕了。”
“真的啊?大哥?俺就知道你人緣廣,你是不是認識那個老大啊?”栓柱聽趙得三攬下了這事兒,不由得喜上眉梢的衝趙得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