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開到了東興化肥廠門口後,趙德三才發現東興化肥廠的規模比想象中還要大,大門是兩扇厚重的大鐵門,四周用院牆圍了一圈,院牆足足有三米多高,在院牆上面還有鐵絲網防護。
在東興化肥廠門口,劉德良給徐東興打了個電話,客客氣氣的商量了一會兒後,門衛接到了徐東興的電話,才打開了門,讓趙德三將車開了進去。
整個森嚴程度儼然是一座小堡壘。
進到廠區後,趙德三本能的左顧右盼的巡視了一番,首先讓趙德三感到有點不適應的是,位於廠辦門口一排法國梧桐樹下並排放著是個鐵籠子,每一個鐵籠子里面都圈養著一條體型高大的藏獒。
原本安靜的藏獒,看到趙德三一班人進來,就齊聲狂叫,陣勢很是嚇人!
嚇得劉德良和孔勝輝都繞的遠遠的。
這個東興化肥廠,給趙德三的感覺,更是非同一般,如果真要是強拆,是根本行不通的,不用人,就是這十條凶悍的藏獒放出來,就夠拆遷的人喝一壺的了!
這個徐東興已經是快七十歲的老頭子了,但是當趙德三一見到他的時候,才發現這個老頭子不但身體健碩,而且精神抖擻,給人一種很精神的感覺,笑呵呵的從化肥廠的辦公室里走出來,和劉德良握了握手,說道:“歡迎劉區長啊!”
“徐老哥最近身體還好吧?”劉德良客氣的問道。
徐東興笑呵呵地說道:“還好,還好。”
趙德三看到在徐東興身後跟著一個壯漢,這就是徐東興的大兒子,徐大龍,一個長相很粗狂的男人,滿臉的絡腮胡子。
徐東興先把劉德良和孔勝輝以及趙德三三個人讓到了化肥廠的辦公室,其余的干部都在車里等著。
趙德三是受吳敏指派,過來代表區里工作的,加之又是區委開發辦主任和區建委主任的身份,自然而然就直接參與了會談。
一干人在化肥廠的辦公室里落座後,服務員就給眾人端來了茶水,徐東興這個人倒是很豁亮,開門見山的說道:“劉區長,是不是為了拆遷的事情才大駕光臨啊?”
劉德良見徐東興這個人很直接,就也沒有再拐彎抹角,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客氣地微笑著說道:“真是明白人不用細講,徐老哥是明白人,也在政壇上紅極一時過,我們確實代表區委區政府為貴廠的拆遷工作來的。”
聽到劉德良的話,徐東興淡然的笑了一下,說道:“那是當然,我徐東興叱咤政壇的時候,正是毛主席又紅又專的時代,那個時候,你劉德良恐怕還沒有出生啊!”一句話說的劉德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可又不敢發作。
劉德良在一旁就有點看不慣了,這位姓徐的老家伙也太狂了點吧,他根本就沒有滻灞區的領導們放在眼里。
見劉德良尷尬的不再說話了,徐東興就接著說道:“劉區長,你是國家干部,我也當過國家干部,我們都是通情達理的人,說罷,你給我們化肥廠拆遷補償費是多少啊?”
劉德良見事情還是有回旋的余地的,就說道:“這個問題,我們區委區政府已經研究過了,考慮到徐老先生也曾經就任過城關街道辦的老支書干部,是老干部出身,我們應該有所照顧,在原有的區里制定的補償標准上,再每個平方加一百,徐老哥,就是這樣,這多補償的一百元,也不是市里面的加的,是我們區里面給加上的,希望徐老哥理解一下我們區里的一片苦心啊,配合一下區里的拆遷工作,也算是為咱們滻灞區的開發建設做出了一份貢獻啊。”
徐東興聽完了劉德良的話,扭過頭去對自己的大兒子徐大龍說道:“大龍,我歲數大了,不會算賬,你幫我算算看,這兩百畝地,有多少個平方啊?”
劉德良聽到徐東興的話,忙糾正說道:“徐老哥是誤會了,我們這里每平方是一千四,是說的上面有附屬建築物的,地上沒有房屋的,不能算平方的。”劉德良一邊解釋著,一邊心想,真要是俺每平方一千四來補償兩百畝,那還用得著這麼費勁兒嗎!
孔勝輝接著劉德良的話補充了一句說道:“再說了,東興化肥廠目前的用地,站的本來就是城管街道辦的集體用地,是國有土地,國家有權無償收回的!”
聽到孔勝輝帶著威脅意味的話,徐東興冷笑了一下,說道:“我不管那麼多的大道理,我只認准一條,如果讓我拆了現在的場子,在別的地方建廠子從租場地,建廠房,組件生產线,什麼都是要花錢的,我們就是把場子遷到區里新建的工業園,也需要差不多兩千多萬,要是沒有兩千萬,我們是不會拆遷的!”
兩千萬?
聽到徐東興說出來的這個數字,劉德良不由得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顯得一臉警察,說道:“區里已經給你的補償標准比別人都高了,你們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區里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看到劉德良的反應,徐東興不緊不慢的淡然一笑,先讓辦公室里的工作人員遞給了劉德良五六張紙,是補償費清單,上面有條有理密密麻麻的羅列著搬遷場子設備、建廠的各種費用,以及造成的停產損失,但凡是能夠想到的與搬遷化肥廠有關的費用都羅列其中,所有費用一共是兩千一百多萬。
徐東興淡淡一笑,說道:“我還讓了你們一百萬呢!”
劉德良看到這張補償費清單,不由得苦笑著說道:“徐老先生,你給我看這個沒用,錢是國家和政府補償給你的,我做不了主的,我需要回去和我們區委區政府的領導們集體研究一下才行。”
徐東興仍然是一副很淡然的表情,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就等你們政府的研究結果,你們把這個清單帶回去再讓其他領導看看。”
徐東興仗著自己歲數大,資格老,膝下還有五個兒子給他撐腰,他儼然是城關街道一霸,根本就沒有把劉德良放在眼里,徐東興對大兒子說道:“大龍、大虎,送客!”
劉德良幽幽的看了一眼徐東興,接過了這份補償費清單,看到上面的數字,臉上頓時是一陣的慘白,瞅了周圍一眼,也沒有看到徐東興的另外兩個兒子的身影啊,可抬頭向門外一瞧,劉德良和孔勝輝的臉色都被嚇綠了。
只見門外正站著兩個大漢,就是徐東興的兩個兒子,而且這兩個兒子一人手里牽著一條體型龐大的藏獒,在廠辦門口前傲然而立,兩條藏獒正朝著辦公室里面狂吠,急切的衝刺著,把韁繩拽的很直,好像只要大龍和大虎稍微一松手,這兩條猛獸就會發瘋一般的衝過來,會當場把劉德良和孔勝輝還有趙德三三個人撕的體無完膚。
見狀,劉德良已經快嚇傻了,他忙不迭地退出來,口里驚呼道:“我們只是商量一下,我是代表區黨工委書記吳敏來的,你們可以找吳書記去商量,不管我劉德良的事情啊!你們不敢撒手啊!”
看到劉德良嚇得有些屁滾尿流的樣子,徐東興不由得昂頭大笑,說道:“把我的條件帶回去,沒有兩千萬,我的化肥廠是不會搬遷的!”
趙德三看到劉德良和孔勝輝的窘態,就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心想堂堂區委區政府領導班子成員,竟然會在這里別兩條藏獒嚇得屁滾尿流的,不就是兩條藏獒嗎,也值得讓劉德良嚇成那樣……
趙德三實在看不慣這個徐東興,覺得這個老家伙太目中無人了,竟然連區委區政府的領導都不放在眼里,而且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在劉德良和孔勝輝面前表現一把,就想返回身去找徐東興理論,他看不慣徐東興那裝逼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孔勝輝拽了一把趙德三,說道:“小趙,我們趕緊走吧,再不走留下來當狗食了!”
聽到孔勝輝的話,讓趙德三有點哭笑不得,被孔勝輝拽著,回到了車里,三個人就倉皇的出了化肥廠的大門。
在回區政府的路上,劉德良在車里說道:“大家都看到了,東興化肥廠是一個難啃的硬骨頭,我們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還是把這個工作,交給我們吳書記來親自處理吧!”
孔勝輝符合著劉德良的話說道:“我看也只能由吳書記親自出馬了,我們都沒這麼大的面子,人家徐東興跟我們談不!”
聽著劉德良和孔勝輝的對話,趙德三心里明白,這兩個家伙並不是沒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而是膽小怕事,知道徐東興那個老家伙家中勢力龐大,而且之前有做過市里的人大代表,人脈關系復雜,輕易惹不起,不想惹而已。
趙德三就心想著自己作為區建委主任和開發辦主任,在拆遷工作上也負有很大的責任,他倒要請示一下吳姐,由自己去處理這件事,不過,要利用這個機會,來為自己在區里的發展埋下伏筆才行!
回到了區委,劉德良和孔勝輝把在東興化肥廠的事情經過,添油加醋繪聲繪色的向吳敏作了匯報,趙德三也在場,劉德良講述完畢,害怕吳敏不相信,認為他劉德良夸大其詞,就讓趙德三也證明,他對趙德三一邊使眼色,一邊說道:“小趙當時也在場,徐東興是不是這樣說的,那樣做的,要不是我們三個人走的及時,差點被那兩條藏獒給吃掉了,險些就為國捐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