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臉上的淡紅色因為金書記的這一句話加重了,表親也變得極為尷尬,看上去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尷尬的笑著,本想委婉的向金書記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誰知道自己還沒開口,就被他來了個殺手鐧,一時也因為情緒變化而表達不出了。
金書記見蘇晴的表情發生了顯著變化,明顯是經不住自己這麼含沙射影的批評,但金書記並沒有因此就減輕了火力,而是繼續和顏悅色額的呵呵笑著說道:“蘇部長,你們組織部的工作一向都做的很出色,千萬不能因為楊副書記的事受到什麼影響了,特別是你,是組織部的一把手,一定要負起這個責任,首先從自身做起來,要多批評和自我批評。”
蘇晴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來找金書記拉關系,卻被他給打擊的一時沒有還手之力,臉上的紅暈越來越重,神色極為尷尬不安的一個勁兒點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然,做河西省政界一把手,金書記也不願意太過堂而皇之的去得罪誰,這番話之所以說給蘇晴聽,首先就是從心理上給她提上一個醒,讓她明白即便楊副書記下台,她不一定會上去,讓她能夠做好一個心理准備,其次也委婉的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場,不想在河西省省委省政府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非常時期,再爆出高層之間為了爭奪權力而暗中斗爭的丑聞,中國官場,講究一個穩中求進,作為河西省一把手,金書記自然不希望在他的任期內省里高層領導之間會因為爭權奪利而引發一系列負面影響,做官一世,誰也不願意背上一個壞命!
見蘇晴已經被自己的下馬威給搞得坐在沙發上顯得極為尷尬,一副坐立不安如坐針氈的樣子,甚至從進到辦公室里來,到現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過。
於是,金書記又溫和的笑著說道:“蘇部長你在組織部這兩年工作搞得很出色,我和省長都看在眼里,還是希望你暫時不要受到其他什麼事情的影響,搞好你現在的本職工作,有的情況,省里領導肯定是會酌情考慮的嘛。”金書記見剛才自己的話說的有點太過了,於是又拋出了一顆煙霧彈,忽悠了一番蘇部長,目的也是不想得罪蘇晴。
果然,只見原本已經失望極了的蘇晴在被金書記這麼一番忽悠,神色極為沒落的臉上立刻綻開了喜出望外的微笑,點著頭說道:“金書記,我知道,組織部的工作我肯定會努力做好的,您不用擔心的。”
金書記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點上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若有所思,慢悠悠的說道:“蘇部長,其實說句實話,我大概知道你今天是為什麼來找我的。”說著,金書記將一雙銳利的眼睛看向蘇晴,接著說道:“是因為楊副書記被調查,很有可能會被上級部門處理,他的位子會空出來,奔著那個即將空出來的位子來的,對嗎?”
金書記不愧是省里一把手,果然對每個來訪者的真實目的猜測是八九不離十。
對蘇晴先是來了個下馬威,接著才切入了正題。
看著金書記那雙銳利的目光,蘇晴知道他肯定對自己的想法是了如指掌,刻意否認反而會招厭,於是就有點尷尬的笑著,微微點了點頭,支支吾吾的說道:“金書記您真是……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就看……看穿了我的想法。”
話都說開了,金書記倒是顯得和藹了很多,呵呵的笑著說道:“蘇部長,你也知道,現在咱們河西省可是處在風口浪尖上,前段時間發生了那麼大的交通事故,現在責任還沒追究完,楊副書記又被紀委調查,在這個非常時期,省里領導一定要團結一致,爭取把工作搞好,把那些負面影響給抹掉,不能再給省里添什麼亂子了,你們的心思我都明白,但是現在不是在私底下拉幫結派搞斗爭的時候,今天你不好意思說出來你的想法,我就幫你說了,既然我管著河西省的黨政工作,在這個非常時期就不能再出什麼其他有損河西省委省政府聲譽的事情了。你們的想法我心里都有數,即便是楊副書記被查出問題下馬了,這個副書記的位子也不是說一下子就會落到你們誰的頭上,還得報給中央決策才行。”說完,金書記見蘇晴稍微緩和了一些的情緒又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於是就呵呵的笑著補充道:“不過省委領導班子會著重考慮你們每個人的貢獻再做決定看往上推薦誰,蘇部長你暫時就先搞好組織部的工作,不要在工作上分了心,一定要記住,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搞出什麼亂子的話很有可能會引發咱們河西省的官場大地震,蘇部長,我的話你可得好好琢磨一下才是啊……”
金書記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說的倒也是字字在理句句著真,讓蘇晴仔細一想,的確,現在河西省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如果在這個非常時期再爆出了高層領導之間存在爭權奪利的事情,那極有可能會引起非常大的反響,一旦引起中央重視,肯定不會從河西省內官員中再提拔人來兼任省委副書記了。
這樣想著,蘇晴緊張不安的心情就稍微緩和了一些,再加上金書記那句‘省委領導班子會著重考慮每個人的貢獻再做決定……’也算是打了一針定心劑,讓她覺得不論是例行提拔程序或者是工作成績來說,李長平作為在組織部里的副手,根本沒法和自己比較的,於是蘇晴緊張的神色緩和了下來,點了點頭表態說道:“金書記,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一定不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您和省委省政府添亂子。”
金書記見蘇晴很是認真的作了表態,便呵呵的笑了笑,說道:“蘇部長是明白人,其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相信當務之急該注重哪些方面,蘇部長你也知道的。”
蘇晴那張清秀脫俗的臉上陪著笑,一直在點著頭說知道,之前組織好的那些語言也就一句也沒有派上用場。
金書記衝蘇晴慈眉善眼的呵呵笑了笑,語氣溫和的問道:“蘇部長,你還有其他什麼事嗎?”
“哦,沒……沒了。”蘇晴愣了一下,微笑著回答道,看樣子是金書記有了閉門謝客的意思了。
果然,聽她說沒什麼事了,金書記就說道:“我這里手頭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一下,蘇部長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先回去吧?”
既然金書記閉門謝客了,蘇晴也不好意思賴著臉坐下去了,就一邊起身一邊說道:“那我就不耽誤金書記您工作了,我先告辭了。”說著就恭敬的退出了金書記的省委書記辦公室。
從金書記辦公室里出來,蘇晴一路上在回味金書記講過的每一句話,對金書記那模棱兩可的態度是越猜越糊塗,一會給她一個下馬威,一會兒又透露出一點會考慮她的意思,還真讓蘇晴不知道金書記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一時讓她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很是迷糊的回到組織部所在樓層。
在經過李長平的副部長辦公室門口時,蘇晴突然聽見李長平正在里面打電話,那種反常的低三下四的態度讓蘇晴一下子就猜到了肯定是省委領導班子成員來的電話,至少是級別比李長平的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級別高,處於好奇,蘇晴停下了腳步,緊接著就聽見了李長平低聲下氣的陪著笑說道:“金書記我知道,知道……嗯……我會注意的……嗯……那金書記就麻煩您了……嗯……我一定配合好蘇部長的工作……絕對不……嗯……那金書記再見……”
蘇晴在聽了李長平低聲下氣的對話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電話是金書記給李長平打來的,看來是金書記告訴李長平自己去找他了,想到這里,蘇晴再一次陷入了極度的不安之中,因為這種跡象表明著金書記或許在將來的提拔任用上更偏向於李長平了。
但是金書記又在辦公室里透露出對蘇晴的工作成績很肯定,這令蘇晴真的是迷糊不已,腦袋里像是打了一團漿糊一樣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坐下來後,再一次細細的品味起金書記在辦公室里所說過的每一句話,仔細的揣摩著每一句話的真正含義。
轉眼,趙得三已經來北京快一個月的時間了,由於剛來北京,參加住建部的相關業務知識培訓,住在住建部安排的酒店里,每天就是房間、培訓室、餐廳三點一线,加之剛到北京不久,第一次參加這麼高規格高等級的培訓,著實是一點也不敢怠慢,沒多余的精力去關心最近社會上發生的大事。
也是一直到了這一天下午,一個別的省建委的規劃處副處長與他閒聊時說起了河西省最近發生的幾件大事,趙得三才知道原來自己走後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河西省竟然接連發生了兩起大事。
這天下午一吃完飯,趙得三就馬不停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了電腦,在網上查看河西省的新聞,花了兩個小時,將最近河西省發生的大事仔細看了一遍。
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蘇晴,由於趙得三實在太忙,加之最近蘇晴最近的心思也全用在了爭權奪利上,兩人之間這一個月時間,僅僅就通過兩次電話,而且每一次通話時間持續最多兩三分鍾。
想起了蘇晴,遠在北京學習,沒有任何熟人的趙得三就突然感覺特別孤獨,特別想念她,情不自禁的就起身走到了床邊,從床頭櫃上拿起了手機,翻到了蘇晴的手機號碼,一邊在床頭靠躺下來,一邊將手機放在耳邊等著蘇晴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