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1982章 再遇見
另一邊。
海面。
一道紫色的流光劃過天際,跌跌撞撞的向大夏的方向飛去。
模糊的光影在盧寶柚的眼前飛掠,劇痛從身體的各處傳來,他像是破風箱般地喘息著,幾乎所有的力量都用來維持身後的羽翼,艱難扇動。
他看不見周圍的景象,只能靠感覺分辨方位,也許他確實是在向大夏靠近,但具體是哪個沿海,距離還有多遠,卻不得而知……
盧寶柚此刻想不了這麼多,他的意識在劇痛的衝擊下,逐漸模糊,如果不是心中那一抹執念強撐著身體,恐怕他已經喪失最後一縷生機,墜入海底。
“快了……就快到了。”盧寶柚喃喃自語。
他緊咬著牙關,全力揮動身後的羽翼,就在這時,他的臉上再度浮現出一抹不健康的潮紅,隨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破碎的內髒順著鮮血流淌而下,浸紅了他的衣襟。
他的眼前一黑,身形如同斷了线的風箏,一頭栽入海面。
隨著一朵浪花迸發,他的意識陷入混沌,海水瘋狂灌入他的口鼻,他卻沒有絲毫的掙扎,就像是一塊巨石向海底沉去……
光影在他的眼前逐漸退去,他像是即將落入深淵,朦朧的黑暗中,一道道殘影閃過他的腦海。
寒冬,橋洞,燃燒的篝火,裹著毛毯的少女……以及那鋪滿天空的焰火。
“新年快樂……我的英雄。”
恍惚的聲音閃過盧寶柚的腦海,黑暗中,他的意識瞬間清醒!
不……他還不能死!
盧寶柚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在海中奮力游動起來,就在這時,他的雙腳觸碰到了一抹松軟……
他微微一愣,用力踩踏了兩下,然後渾濁的眼眸中燃起一抹希望之火!
是沙灘……他已經到了大夏沿岸了!
盧寶柚奮力向前游了幾下,果然從海水中站了起來,他踉蹌的從海浪中走出,濕漉漉的向岸上走去……
她在哪?
盧寶柚沿著沙灘走了一陣,一股茫然閃過心頭,模糊的光影在他的周圍晃動,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死寂的沙灘上,除了海水翻涌帶來的沙沙聲,再無其他。
盧寶柚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
是啊……自己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怎麼可能找到她?
大夏沿海足足有上萬公里,他又沒有奇跡,憑什麼能恰好找到對的位置?
而且蘇哲只說宿命和尚找到了她,也沒說會在什麼地方……
一切,不過都是他不甘的執念罷了。
他就像是一個生活在黑暗中的獨行者,想要抓住生命中最後一縷光……但回應他的,只有海浪與沉寂。
盧寶柚像是雕塑般在原地佇立許久,兀的一笑,像是自嘲,像是告別,隨後轉過身,獨自向那片大海跌跌撞撞的走去……
他不是方沫李真真,也不是蘇哲蘇元……孤獨而沉默的死去,才是屬於他的結局。
嗡嗡嗡——!!
就在這時,一道轟鳴的螺旋槳聲從天空傳來!
盧寶柚停下腳步,皺眉抬頭望去,模糊的光影中,仿佛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他身旁的沙灘降落……
“【惡魔】小隊副隊長盧寶柚。”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我們代表大夏守夜人及十數億同胞,恭迎英雄凱旋!!”
緊接著,就是十幾道拳頭錘擊胸膛的聲音,像是有人在遠遠的對他行禮。
盧寶柚愣在原地。
“盧寶柚,你看……這是誰?”宿命和尚的聲音,平靜傳來。
一個身影踏過沙灘,徑直向他走來……等到她走到面前,盧寶柚也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影子,站在自己的身前。
聽到宿命和尚的聲音,盧寶柚的身體一顫,他回想起剛才蘇哲和他說的話,渾濁空洞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光華!
“真的是你……我在直播上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我認錯人了……”
溫婉的聲音傳入盧寶柚耳中,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是她……
哪怕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盧寶柚依然可以瞬間聽出她的聲音,現在站在他身前的,便是當年橋洞下的小乞丐!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盧寶柚不解的開口。
“我與你之間,存在因果,當你離開祖神殿向這里靠近的時候,我便順著因果絲线來了。”宿命和尚停頓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開口,“但是,你為什麼要一口氣飛到濟州島?”
“濟州島?這里是韓國?”
盧寶柚這才發覺,自己憑感覺飛的方向有多離譜……要不是宿命和尚提前推演了他的因果,自己在這里能遇見他們就有鬼了。
宿命和尚搖了搖頭,“總之,人我給你帶來了……我們的約定已經達成,接下來的時間,就交給你們自己了。”
眾人踩著沙灘,向遠離盧寶柚二人的方向走去,很快,他的眼前便只剩下那一道模糊的少女身影。
“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乞丐,當年是你在橋洞下救了我。”小乞丐低著頭,輕聲說道。
“……嗯。”盧寶柚停頓片刻,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卻只變成了一句話,“一直都記得。”
“那就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怕你忘了我呢……你的眼睛怎麼了?”她發現了異樣,擔憂地問道。
“我……看不見了。”
盧寶柚等待這一刻,等了四年,但到了真正與她再次相見的時候……卻連她的樣子都沒法親眼看到,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小乞丐怔了片刻,很快便接著說道:“嗯……不過,就算你看見了,也未必能認出來我啦……我長高了,頭發也長了,然後……總之,我已經不是當年你看到的髒兮兮的小乞丐了。多虧了你給我的那筆錢,我在城里租了房子,然後打了一份零工,攢了點錢繼續去上學,現在已經是一家公司的實習生了……不過,幾天前我們公司的大樓被一個怪物一拳打爆了,所以我現在也算是無業游民……”
也許是想活躍一下氣氛的緣故,小乞丐說到最後笑了笑,盧寶柚?也想擠出笑容,但下一刻就忍不住的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