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芝華的目光掃過林七夜和安卿魚，似乎是在判斷他們可不可信，也許是因為他們上京大學學生的身份，姜芝華猶豫片刻後，還是緩緩開口道：

　　“大概六年前，我也是上京大學的學生，那天我為了趕一份報告，恰好走進了五教的609教室，然後打著緊急照明燈一直復習到凌晨兩點多，那時候我覺得有些困了……”

　　“等等！”林七夜及時叫停了姜芝華，表情古怪的開口，“你覺得有些困了，然後睡了一覺，睡醒之後看到周圍都是穿著中山裝的學生，拿著幾十年前的課本學習？”

　　“你聽過？”

　　“那個傳說里的女孩就是你？”林七夜不解的問道，“可你不是跳樓自盡了嗎？”

　　“那件事後，由於感情上的問題，我確實有想不開過，也確實跳過樓……可我並沒成功。”姜芝華抬頭看了眼五教的樓頂，神情有些復雜，“我剛跳下天台，落到六樓那間教室窗外的時候，窗戶內側的窗簾突然飛起來纏住了我，把我掛在牆邊，那時候我被嚇得不輕，渾渾噩噩的就順著窗台爬了進去……教室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微風穿堂而過的嗚嗚聲。後來我才知道，是他們不想讓我死……”

　　“他們？”

　　“大概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吧，這棟樓剛建起來的時候，上京大學已經是大夏的名校，那個時代能進入這里上學的人不多，在這里學習的人也都是背負著遠大的理想和抱負。但也正是因為太高的期望，導致有些學生的壓力非常大，經歷一些事情後，最後選擇了跳樓自盡……他們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怨氣，當葬身在這座樓下的生命多了之後，這里的磁場就發生了一些改變，他們的殘魂並沒有進入輪回，而是以游魂的形式不斷在這里徘徊。當然，這種游魂，普通人類是很難察覺到的……除非在特定的時間點，比如深夜，也就是陰氣最重的時候。那次跳樓失敗後，我被嚇得不輕，我很清楚這間教室里有些東西，所以立刻辦理了退學，遠離上京……至於我跳樓身亡，純粹是後來學生們捕風捉影的謠言。”

　　姜芝華頓了頓，無奈的繼續說道，“後來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覺醒了這種能夠看見殘魂，甚至跟他們交流的能力，一開始我以為是被這教室的鬼魂纏上了，不停地去佛廟道觀驅邪，但都沒有效果。

　　隨著時間過去，我也慢慢習慣了，甚至可以主動的驅使他們去做一些事情，或者將他們圈禁在某一片范圍內。

　　後來我又回想起了這間教室，仔細回憶之後，發現這間教室里的殘魂雖然嚇人，但從來沒有傷害過我，他們好像只是在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書，甚至在我輕生的時候出手把我救了下來……

　　想到這一點，我就一直睡不著覺，我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天晚上，他們坐在我身邊認真地挑燈夜讀的畫面，最後我還是下定決心回來，當上了這里的管理員。

　　跟他們交流之後我才發現，他們確實沒有惡意，他們只是一群單純的學生，因為種種原因在這里輕生，學習，家庭，愛情，壓力……他們心中郁結著一口氣，不願離開，就一直留在這間教室。

　　後來，我跟他們混熟之後，每天深夜就來這里給他們講課，除了一些課本上的知識，更多的是關於外面的現代世界。”

　　姜芝華打開手中破損的方便袋，除了幾盒零散的粉筆外，還有幾本百科全書，以及現代的一些文學作品。

　　“他們常年在這里，而且只能在深夜活動，對外界的印象還停留在上個世紀，我就向他們展示一些照片，還有最新的一些書本，讓他們看一看外面的高樓大廈，了解科學的進步，告訴他們時代的變遷……慢慢地，他們對外界充滿了濃厚的興趣，雖然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用能力溫養他們，靈魂已經勉強可以離開這座教學樓，但我擔心他們出去會在學校里惹出麻煩，就一直用結界將他們留在這里，等深夜才放出來活動。”

　　聽完姜芝華的描述，安卿魚已經基本弄清了情況，“所以，剛剛七夜的那道目光破開了你的結界，他們就都跑出去了？”

　　“他們都是很懂事的孩子，正常情況下不會亂跑的……可你的氣息太恐怖了，他們都被嚇的慌不擇路。”姜芝華嘆了口氣。

　　看到姜芝華幽怨的目光，林七夜也有些無奈，他也不知道那些鬼魂的身份，再說，他只是瞪了一眼，那個結界就開了……這能上哪說理去？

　　“他們會離開這座學校嗎？”

　　“按理說不會，畢竟他們是依靠這座樓內的磁場存在，雖然被我溫養了幾年，但還是殘魂，離開這座樓太遠，會直接消散的。”

　　林七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們具備危險性嗎？”

　　“應該不具備，他們本身沒有攻擊性，唯一能做的，就是附身在活人身上……但他們懂得分寸，就算附身，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的。”

　　還好，不會造成大規模傷亡……林七夜暗自想道。

　　“一共有多少個？”

　　“十四個，不過他們中有些人很怕生，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但有幾個膽子比較大，又對外面的世界非常好奇，估計是不會輕易回來的……”

　　“只要把那些不願意回去的殘魂，帶回那間教室就行了，對嗎？”林七夜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林七夜跟姜芝華交換了電話，隨後便與安卿魚江洱離開了這里。

　　“想不到這上京大學里，還有一群上世紀上進青年的殘魂，和一個能跟殘魂交流的老師……倒是有些意思。”安卿魚轉頭看向林七夜，“這事，你打算怎麼做？”

　　“殘魂沒有實體，我的精神力感知不到，想找他們，只能在這座校園里地毯式搜索……”

　　“就靠我們幾個，能搜遍嗎？”

　　“誰說靠我們了？我們要上課，哪有時間。”林七夜嘴角微微上揚，“這種難得的機會……還是讓年輕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