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走神間,胡桃已經買好了票回來。
“小牧,走吧。”
之前的翻雲覆雨摩天輪在游客們的強烈要求下經過了重新改造。
單人雲朵吊艙和普通多人式吊艙在大圓盤上交錯懸掛,而多人吊艙剛好夠坐下他們四人。
摩天輪的旋轉從不會因任何一個游客而停歇,要想登上去只有幾秒鍾的時間。
牧雪感受到了那種像將要踏上電梯一樣的不安感,男人的大手握住她,溫暖的熱度從他的掌心傳來。
吊艙因踏上的動作而搖搖晃晃,牧雪一上去便趕緊學著幾人的樣安穩坐下。
吊艙在旋轉中緩緩升起,那些被人群所遮擋住的霓虹便漸漸全都出現在她眼前。
“天呐……”女孩情不自禁地趴在玻璃窗上,真的如她所想一般,整個流光溢彩的城市此刻都坐落在她腳下。
仿佛一整片綻放於夜空中的彩色火花散落入凡間,定格成了一副神造的畫卷。
而這畫面又不完全是靜止的,不斷閃爍變換著圖案的大型廣告牌,以及在街道間穿梭不息的車流形成的移動燈帶;動與靜、光與暗的結合,這一切都美得讓人驚嘆。
前後的吊艙里都正在進行著各種香艷的性愛場景,只有他們這個艙位里安安靜靜。
他們的小姑娘總是對這個世界有太多好奇,摩天輪上的華燈夜景就算是一個生活在這個年代里的正常女孩也很難抗拒,又更何況根本沒見過任何燈紅酒綠的她呢?
男人們當然不忍心打斷她那滿臉可愛的的心神搖曳,便也陪著她看向窗外。
“啊,那個湖……”牧雪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她還記得它,盡管在她的記憶力那只是個干涸的巨大土坑,形狀大小也和這湖相去甚遠——但位置卻剛剛好,就在她印象中的地方。
濃郁的夜色中她並看不清湖真正的樣子,只能在周圍的彩色燈光下看見一點點輕微的凌凌波光。
但她幾乎已經能在腦海中想象出它白日里寧澈如鏡的模樣了。
那一定是四下芳草鮮美,有著點水的蜻蜓和風中搖曳的小花。
而摩天輪的另一側竟然是一片寬闊的海岸,海浪不斷拍打上岸又緩緩褪下,仿佛在溫柔地親吻著岸上的行人。
她從未見過海,紅砂區也根本沒有海,但她確實記得在他們小時候,曾在那一片的沙地中挖出過已不知被埋藏了多少年的貝殼。
摩天輪越升越高,越來越多陌生又熟悉的場景引入眼簾。
遠處的山丘原來這麼多年以前便已經是那樣連綿的形狀了,北邊那一大片豎著煙囪又黑漆漆熄了燈的房子,就是她曾去過的那個廢棄工廠嗎?
“究竟有沒有什麼辦法能阻止這一切消失……”
女孩的聲音微弱而顫抖,男人們回過頭,見她籠罩在昏暗光线中的臉龐已掛上淚痕,“如果有……我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會的。”江川撫上她的發頂,又更為堅定地重復了一遍,”會有的。
直到走下摩天輪時,牧雪還沉浸在思緒中無法自拔。
羅文柏拉起她的手,指著前方的廣告牌道:“先去吃點東西吧,小牧中午的時候吃那麼少,現在肯定餓了。”
“對對對,走,去吃點好吃的!心情也會變好!”
說話間幾人已經將她拉進了一家餐廳,里面鼓噪的音樂與曖昧的燈光讓牧雪不禁又紅了臉,這哪兒像是個吃飯的地方,明明比他們之前做愛的酒店看著還要淫浪。
在桌椅間不斷穿梭的男女服務生都穿著與店內裝潢極十分相配的水紅色連體衣。
男人極其壯觀的性器被泳衣款式的連體衣束縛在內,緊貼小腹,堅挺的形態在衣服的緊繃及半透明的質地下一覽無余。
不少女性顧客都會在談話間撅著屁股用陰唇去摩擦下光滑衣料下的火熱肉棒,若是能給上足夠的小費,便可以讓他把底下的扣子解開,掏出又粗又硬的家伙干自己一炮。
“先生小姐們這邊請~”不遠處一個正被客人抱著屁股聳動的女服務員見到牧雪一行人,連忙轉身對客人笑著說了些什麼,便脫離開迎上來接待。
他們來到門邊的一個半開放式包間里,羅文柏接過服務員手里的菜單,也沒多想便直接笑著遞給她。
“小牧看看想吃什麼?”
牧雪有些尷尬地接過來,正想悄悄提醒身旁的胡桃自己認不得幾個字,打開卻發現菜單的每一頁都有貼心配上圖片。
但即使是如此,她也搞不太清楚這些圖上究竟是些什麼東西,似乎除了主食外還有許多甜點,但能看出的是,有些像男性陽具,有些像女性乳房,總之它們大部分都被做成了帶著濃濃色情氣息的下流形狀。
“唉算了,我來點吧。”江川看出了女孩的窘迫,伸手示意,牧雪見狀趕緊把這像燙手山芋一樣的菜單遞了過去。
“據……報道……前……已經……的總統帕克·喬伊斯……”牧雪忽然被嘈雜聲中幾個熟悉的詞語引得一驚,餐廳內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著新聞,但因為沒什麼人看,所以音量開得並不大。
“那是在說什麼?”她不自覺地起身走出包間向屏幕的方向急步走去,走得越近,那聲音便聽得越清晰了。
“……而在此次間諜行動中,其手中的大量內部機密遭到曝光,包括w國空軍司令部與x政黨連謀的核襲擊計劃。而在該計劃曝光的當天,w國內便引起了超十萬人的民眾暴動。隨後本地時間晚上八時許,帕克總統被帶往檢查途中遭到射殺當場死亡,目前w國政府已將凶手控制,正在進一步調查審核該事件的犯罪性質是屬於民眾行動還是與政治相關。接下來……”
死了?
牧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站在那兒,甚至沒注意到胡桃上來拉了拉她的手。
“小牧,回來先吃東西吧。”
這按理說應該是個驚喜,她也確實在心底里涌起了一股強烈的驚喜。
但在這份驚喜中,不知怎的好像混雜著一絲隱隱不安。
回到餐桌上,原本應該也對這件事有所反應的幾個男人卻平淡得很,嘴里說著些別的話題但對此事卻閉口不談。
越是這樣事情就越奇怪,那名總統的死亡在過去的時間线上是不存在的,明顯是經過人為干涉。
而知道核戰計劃相關事件的,除了參與其中的內部人員,應該就只有她和身邊這一群人了。
牧雪只覺得心里一陣發慌,對著一盤盤擺上桌的食物沒有一點胃口。
她想來想去,終於擡頭道:“華雋和陸海哥他們呢?之前說是去領任務……他們究竟做什麼去了??”
胡桃和羅文柏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自然,倒是江川淡定開口道:“陸海帶花卷兒去上級做深入學習了,畢竟那小子這麼優秀,對吧。放心,用不了多久就回來。”
是啊,他那麼優秀。
說到這里,那個男孩在靶場上拿著靶紙得意洋洋的模樣頓時浮現在她眼前。
牧雪忽然失魂落魄地站起來,又看向已經在播放其他新聞的屏幕,耳朵里卻仿佛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呆愣著,只覺得胸腔里仿佛有巨鼓擂心,腦海中一會兒又是那個下午靶場上突突的槍聲與男人們的笑聲,一會兒又是記者口中的“射殺”“已控制”……
雙腿仿佛不聽使喚地邁動,終於轉為跌跌撞撞的步伐朝門口跑去。
“小牧!!!你去哪兒?——”
明明就在身後的呼喊卻忽然變得仿佛隔世般遙遠,跨出門的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她拉動到仿佛千米開外。
太過凌冽的牽扯力幾乎要讓她的肉體散架,四周是成千上萬條飛馳而過的光流,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終讓她昏迷在這一大片強烈到無法睜眼的強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