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黃磊便先一步從自己的房間之中清醒了過來。

　　 “醒來了？”在外面的孫莉聽到動靜，到門口看了黃磊一下，說道：“先坐一會兒，廚房里有醒酒湯，我給你端一碗出來。”

　　 黃磊應了一聲，在床上坐著迷瞪了一會兒，直到孫莉把醒酒湯端到他手里，才回過神來，笑道：“老婆，你今天好像格外賢惠，起得這麼早，連醒酒湯都熬好了。”

　　 “別急著夸我，這醒酒湯不是我做的。”

　　 孫莉笑道：“我如果單獨進廚房，還不得把灶台給點了。”

　　 “那是誰幫忙的。”

　　 黃磊問道：“奕辰嗎？”

　　 “想什麼呢。”

　　 孫莉瞪了他一眼，“是陶虹，昨天晚上你們都喝多了，我們兩個弱女子根本扛不動，沒辦法，就讓他們在家里睡了，現在徐崢都還在隔壁睡大覺呢。”

　　 黃磊喝了口醒酒湯，感覺腦子清醒了一些，又問道：“那奕辰呢，他怎麼樣了？”

　　 “他就比你們幸福多了。”

　　 說到牛奕辰的時候，孫莉的語氣還是有些異樣，說道：“畢竟是住在隔壁的，昨天晚上就有三個大美女把他給領回去了。”

　　 黃磊聽出了孫莉語氣中的異樣，但是卻以為她是覺得牛奕辰和三個女人不清不楚，說不過去，便沒有在意，反而說道：“這也是沒辦法，他怎麼說也是年輕有為了吧，我看還是那三個女的主動呢。”

　　 “是啊，真讓人羨慕，對不對？”

　　 “我才不羨慕他呢，我有老婆就夠了。”

　　 ……

　　 在黃磊家隔壁，徐崢也醒了過來，不過氣氛卻沒有黃磊孫莉這麼好，他連醒酒湯都沒顧上喝，就把小陶虹給趕了出去，然後自己一個人躲到衛生間，給華誼那邊打了電話過去，說了自己昨天的收獲。

　　 ……

　　 至於牛奕辰這邊，就更不用提了，昨天晚上痛痛快快的玩兒了兩個多小時的雙飛，出門後還有力氣幫孫莉和小陶虹收拾殘局。

　　 等到早晨，又和顏丹晨她們做了一次早操，這才神清氣爽的到公司去上班了。

　　 昨天晚上過去也不僅僅是睡人家老婆的，在作為導演的工作上面，至少也有了頭緒。

　　 在辦公室坐定之後，牛奕辰拿出手機便給於正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後，彼此寒暄了幾句，牛奕辰便說到了正事，問道：“對了，這次《楚留香傳奇》的導演，你准備讓誰來？”

　　 於正一聽就知道是找事情來了，當下便鄭重的說道：“因為篇幅比較大，涉及的地方也多，所以我找了三個導演，他們都是我朋友，雖然沒什麼名氣，但是都很有才華的。”

　　 “三個人？”電話這邊的牛奕辰眉頭一皺，問道：“三個人也要分個主次吧，誰是總導演。”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蛇無頭不行，在劇組里面當然也是這樣，如果分不清主次的話，到時候絕對會互相拉扯，消耗精力，對劇組而言是件大事。

　　 不過這個問題其實也是不存在的，因為原本劇組真正的‘總導演’，就是於正這個掛了制片人和編劇名頭的家伙。

　　 不過這時候，於正可不會傻乎乎的自己跳出來，所以便說道：“這才是第一次合作，究竟誰更好我也不清楚，所以是不分主次的，我只是按照拍攝地點將整部劇分成了三段，他們每個人拍一段。”

　　 說完後，於正也不等牛奕辰回答，便主動問道：“怎麼，你是有什麼問題要問一下導演嗎？”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這時候肯定要先來一段合乎人情的寒暄，但是牛奕辰卻不管這個，也不用在意這個，直接便說道：“沒錯，我看了劇本之後，的確是發現了不少問題，想跟導演交流一下。”

　　 稍作停頓，牛奕辰又說道：“我想你之前肯定已經聽范強說過了，我是有心轉做導演的，而且准備將現在這個作品當做我熟悉導演職位的契機，所以在拍攝的時候，我肯定會對內容指手畫腳。這點一定要提前給你那幾個朋友說清楚，否則的話，我怕到時候我們吵起來。”

　　 於正立刻說道：“沒事的，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都是朋友，不會讓你為難的。”

　　 “那我就放心了，再說劇本的事吧。如果不能分出誰更重要的話，就讓他們分別過來，我按照劇集順序跟他們討論。”

　　 “不能用電話聯系嗎？”

　　 “當然不能，這麼重要的事情肯定要當面確定。”

　　 牛奕辰說話很不客氣，因為在他給於正打電話之前，就已經把自己擺在了主導者的位置。在實際職位上，也和三位導演做了區分。

　　 明面上那三個是導演，牛奕辰是個掛名的副導演，但是在實際上，牛奕辰已經做了導演的活兒，而那三位，全都成了他的副導演。

　　 “我可以讓他們把手頭的事情先放一放過去。”

　　 於正沉吟了一番，說道：“不過我還是想先確定一下，你們見面之後是說劇本方面的問題，還是說拍攝方面的問題。”

　　 搞定那三個導演，對於正來說根本就不是事兒，本身就是放在台面上的，無非就是從‘聽於正的’，變成‘聽奕辰的’而已，倒是劇本，於正還是忍不住在意了一下。

　　 陳凱歌導演說的大部分花都是屁話，但是有一句是對的，每一部作品都像是創作人的孩子一樣，那真是哪哪兒看著都順眼，母不嫌子丑嘛。

　　 “都要談，但是要先談劇本的問題。”

　　 牛奕辰說道：“劇本、劇本，一劇之本，有多重要我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是它的修改代價也是最小的，所以一定要放在前面。這個劇本我從前到後看了幾遍，整體故事脈絡還可以，但是細節太過粗糙，情節轉折太過生硬，故事线太過分散，需要大改。”

　　 “這樣哦……”於正在電話那邊苦笑一聲，說道：“奕辰你看的時候沒注意吧，這個劇本的主要編劇就是我，創意和故事脈絡都是我提出的，只是找了幾個老編劇潤筆罷了。”

　　 “所以呢？”牛奕辰更嚴肅了，“整體劇本就是這樣了，不能修改嗎？”

　　 “當然不是。”

　　 於正連忙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稍微給點面子，修改的時候也順便問一下我的意見。”

　　 “好啊，既然這樣的話，你就一起過來吧，我們五個慢慢商量。”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牛奕辰直接對於正發出了邀請。

　　 在創作理念上面，兩人是完全不同的，於正能帶來新的角度，兩人如果能將創意融合在一起最好，就算是不能融合，那麼牛奕辰也只不過是‘不認同’，而不是‘不知道’。

　　 “這就不用了吧，你參演過的電視劇我都看過的，全部都是佳作，所以我相信你肯定不會亂改的。”

　　 於正身為劇組的牽頭人，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要在一個月的時間里找其他的資金、找演員、找幕後，實在是分身乏術。

　　 牛奕辰卻沒聽他這彩虹屁，嚴肅的說道：“先給你提個醒，之前和現在是不一樣的。那個時候我只是修改一點點，成了算是錦上添花，不成也有導演在後面補救。但是現在，我可是把自己當導演了，身後沒有個把關的，究竟成品時好時壞，我自己都不敢確定。而且我還喜歡大改劇本，如果你不來的話，說不定到最後把你原本寫的全部否定了。”

　　 “全盤否定？”於正不敢相信的說道：“這麼夸張嗎？”

　　 牛奕辰說道：“你的劇本和古龍的原著小說有多大區別，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可是個原著黨。”

　　 電視劇和小說，不能說風馬牛不相及，只能說毫不相關。

　　 一聽牛奕辰的話，於正連忙說道：“奕辰，核心千萬不要改啊，現在和當初時代不一樣了，女人不可能會喜歡原本楚留香那種處處留情的男人的，要克制啊。”

　　 牛奕辰無語了，“武俠，不是拍給男人看的嘛。”

　　 於正立刻反駁道：“可是喜歡楚留香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啊，男人只會在意楚留香身邊圍著的那些鶯鶯燕燕，可不會管楚留香本身的魅力是怎麼樣的。”

　　 ‘這就是你原本找了個黑、矮、胖’來演楚留香的原因嗎？’牛奕辰腹誹一句，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點道理，便說道：“看，這就是我們兩個認知的不同了，所以我才想著讓你過來一起討論。”

　　 “好吧、好吧，我跟三個導演一起回去。”

　　 於正無奈的說道：“正好我的幕後人員找的很不順利，你們梧桐應該願意幫我一下的吧。”

　　 “等你來了之後，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而且說不定演員方面你也不用頭疼了，我們公司漂亮的女演員多著呢。”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

　　 掛掉了於正的電話之後，牛奕辰在自己的筆記上面的記錄劃了一筆，停了一會兒，才拿出手機給范強打了過去。

　　 “喂，奕辰。”

　　 范強一接電話便說道：“你和於正不是商量好的吧，他才給我打過電話，你就又打過來了。”

　　 牛奕辰問道：“於正給你說什麼了？”

　　 “不是什麼大事，關於演員的。”

　　 范強笑道：“那小子說你想往劇組插人呢，是不是真的有目標了。”

　　 “哪兒有的事，我最後隨便那麼一提，他還認真了，真是不分主次。再說了，連劇里的角色都還沒定下來呢，我找什麼目標啊。”

　　 “是嘛。”

　　 范強說道：“我還以為你給我打電話，就是想問一下公司里面哪些女藝人有檔期呢。”

　　 牛奕辰說道：“女藝人的事情先別著急，我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和制作有關的。”

　　 “制作？”范強疑惑的問道：“制作方是於正啊，這是當初說好的，現在喧賓奪主的話，以後再合作可就不容易了。”

　　 “我沒有在這方面搶權利的打算，只是想讓你找個信得過的制片人，過去幫我們盯一下賬目。”

　　 牛奕辰說道：“身為投資方，我們了解資金的去向是很合理的吧。”

　　 “當然合理了，這也是應該的。”

　　 范強想到了什麼，鄭重的說道：“奕辰，你不會是聽到什麼不好的風聲了吧。”

　　 “現在還沒有，但是要以防萬一，這畢竟是於正匆匆拉起來的劇組，里面魚龍混雜，不得不防。”

　　 資方派去查賬的人員，可不是坐在辦公室核對賬目那麼簡單，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可以說是投資方的眼睛，這個人要熟悉劇組的一切運轉流程，落實每一筆錢的流動方位，而且最重要的，要對投資方絕對忠誠。

　　 這樣的人一旦被劇組人員腐化了，互相勾結起來，投資方口袋里的錢被掏空了都察覺不出一點異常。

　　 這樣的事情牛奕辰以前都懶得管，整個劇組拉起來才幾個錢，但是現在做了‘導演’，卻一定要管，而且要明察秋毫——如果手底下的人都去想方設法撈錢了，誰還管你作品拍的怎麼樣。

　　 而且在這方面，《楚留香傳奇》劇組，也真是不能讓人放心。

　　 這部戲在原本歷史上，投資可是高達四千萬的，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少有的大制作，結果到最後交出來的成品如何呢？

　　 朱孝天版本的楚留香之所以被人詬病，除了他本身的形象實在不符合之外，那一身裝扮也要占一半功勞。

　　 整部電視劇從前到後，楚留香身上的衣服、手上的折扇，甚至頭上的方巾，全都透著一股廉價感。

　　 楚留香的每一件衣服，都像是從衣櫃里面翻出的，很多年沒穿的舊衣服一樣，不但款式老套，而且還滿是褶皺，甚至連熨都沒熨一下。

　　 折扇就像是十塊錢不到買的地攤貨，合上之後甚至都沒有形狀，扇面都漏出來一塊兒。

　　 這一點真的不能怪演員，完全就是劇組的問題，道具差的太夸張了，就算是一向以吝嗇著稱，拿塑料布冒充瀑布的 TVB，也沒在主角的身上省錢省成這樣啊。

　　 男主角都這樣，配角就更不用說了，里面好幾個各具風情的美女，全都被差勁的妝造給坑了。

　　 劇中的場景也非常簡單，小土樓、客棧、乞丐窩……就這些地方，能用幾個錢？

　　 所以在這個演員薪資還沒有爆炸的年代，你要說里面沒貓膩，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