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今晚的元旦晚會你還留不留下來看啊？”

　　趁著下課人少的機會，楚清荷坐到裴煙許的位置上，像做賊一樣低下頭來，開低聲問道。

　　看著她比我還要擔心被別人知道我們關系的樣子，我有些無奈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唔……別鬧，快點。今晚留不留？你要是不留的話，我就回家了啊。累死了……兩個星期，為了復習，都沒好好休息過了。”扎了個丸子頭的楚清荷拍開了我的咸豬手，眉目含羞地瞪著我。

　　後天就是元旦了，每一年的元旦前，學校都會組織兩個晚上出來，讓高一高二分別搞個元旦晚會，可今年學校或許是為了節省錢吧，兩個年級的元旦晚會就安排在一起來，而時間便是今天周五。

　　按理來說，我們這群高三的是不能去看晚會的，只能在教室聽體育館里面的聲響。

　　可我們這周剛剛結束了一個聯考，校方或許也是為了讓我們這群高三的放松一下，便直接決定在今天周五放學，當然，高三生今晚也是可以留在學校去觀看學弟學妹們的元旦晚會，明天再統一中午放學。

　　待會就要提交留校名單了，而這也是楚清荷過來問我的原因。

　　我想了想，見到似乎有人往這邊看過來了，我還是不慌不忙地伸手摸了摸楚清荷腦後捆成一團的秀發：“不留啦，看了兩年了，還不膩啊。今晚一起出去逛街看電影不是更好？”

　　“唔……不去。冷死了……你當我傻啊。”楚清荷甩了甩頭，正嬌嗔地說著，看見蘇惜瑾盯著這邊，她連忙起身：“那就這樣吧，待會放學一起回去？你是回家吧？咱們公交車也是順一點路。”

　　“怎麼楚大小姐還要淪為坐公交啊。”

　　“切，就問你一不一起吧。”

　　“一起一起，不就是當一回護花使者嘛。”

　　“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楚清荷本想一甩頭發，可甩了甩，後知後覺地發現都被綁著，因此轉為狠狠瞪我一眼後，去蘇惜瑾那邊了。

　　看著她走開，我也是感受到許多道來自男同胞們的探究目光，我一攤手外加聳肩膀，露出一副得瑟的樣子後，那些人都切了一聲，各干各的去了。

　　其實我跟楚清荷之間的事情，過了一個學期，大部分人都能發現我們兩個有一腿的了，不過只要我們不公開，那就都是緋聞。

　　本來我隱瞞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讓姐姐和小姨知道的，可後面還是被姐姐知道了，幸好她沒有跟媽媽還有小姨說……

　　所以現在我猖狂一點，其實也無所謂，只要能防住小姨就可以了。

　　聽見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聲打響，聽見裴煙許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還往我這邊挪過來的聲音，我連忙伸手擋住她。

　　“干嘛啊，至於這麼防我嗎？”小個子拂了拂前面的發絲，有些不滿：“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閨蜜是吧？”

　　“去去去，女兄弟，小弟我要做卷了。”

　　“寫寫寫，寫不死你，天天都在寫，跟你姐一個樣……不過你現在覺得自己能比你姐厲害了沒？我看你姐現在成績沒你高，是不是她在藏拙？”

　　說著說著，裴煙許看見班主任過來巡堂，低下頭十分八卦地問道。

　　我看了一下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八卦啥啊，你什麼時候能考進前一百再來問吧。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明明個子那麼矮，黑板啥都看不見，就是一直嚷嚷著要跟我坐後面……”

　　“我喜歡你啊，信不信？”

　　“不信，滾。”

　　“切，沒意思。”

　　跟裴煙許拌了拌嘴，看她發現班主任走了就躺下睡大覺的樣子，我搖了搖頭，繼續埋頭寫卷子去了。

　　自從顧輕染那事情發生那天過後，小姨也是開始幫顧輕染忙。

　　現在顧輕染周末都是住在宿舍里面，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小姨便聯系了一下她的母親，說了一下顧輕染的情況後，對面有些不耐煩地草草說了幾句便直接掛斷。

　　小姨暫時也沒了辦法，原本想要通過法律途徑來干點事情的，但顧輕染一聽她爸媽有可能坐牢啥的，就又不忍心。

　　這樣糾結之下，事情到現在也沒有更為明顯地解決方案。

　　可我們能幫到她這麼多，其實也算是仁義至盡了，幸好小姑娘也很懂事，沒多要求什麼。

　　不過就是她現在面對我們的時候，或許因為我們幫了她而感到愧疚，所以她就一直低著頭，即使是說話也不願抬頭。

　　還有，自那天過後，雖然我現在可以再次時不時去見她了，但她也沒再叫過我哥哥，惹得我有點氣悶。

　　除了顧輕染外，那天之後發生變化的也還有媽媽和姐姐。

　　先說媽媽，現在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媽媽已經能不猶豫地接聽了，又是回到了以往那位孩子一有電話打來，就立馬接聽擔心孩子出事的母親。

　　我覺得媽媽似乎完全接受了我們之間發生過關系的那件事了。

　　原因或許也是因為這麼多個月以來，我這麼乖，並且沒有再次表露出不妥的緣故吧。

　　反正不管怎樣，我跟媽媽的關系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當然，我想和媽媽見面還是一件難事。

　　對於我親愛的母親，我要做的，只能是讓我們的關系在保持母子的關系下，漸漸讓她對我的感情往正常男女之間的感情轉變。

　　這些都需要時間啊……更遑論媽媽這麼一個保守的人……

　　難受。

　　說完媽媽，便剩下姐姐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跟姐姐之間發生過的事情，總覺得十分詭異，似乎這一切都是被人操控著一樣。

　　是姐姐嗎？那她所求為何？

　　還有幾個月前的那個中秋我喝醉的晚上，在我下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姐姐？

　　不知道，瞎猜也沒用。

　　說回現狀，自從那天姐姐酒後吐真言後，我再想去觀察她跟蔣凡之間的情況，卻沒見到過姐姐和蔣凡走在一起了。

　　而後面再見到蔣凡，是他走到姐姐面前說話，而我那會兒偷偷觀察了好一下後，發現的確是蔣凡纏著姐姐，我那叫一個氣啊，上去就給了他一拳。

　　挨了一拳，他當時傻眼了，正想還手一下，可當時之前把他罰休學的級長剛好路過，他也沒解釋，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走開了。

　　自打那以後，姐姐身邊沒見到過蔣凡了，她又是變回了以往的那個冰山美人，不苟言笑，坐在那就是寒氣逼人。

　　可她回了家後，又變得平易近人很多，跟我說的話多上不少，我現在也是經常見到她那動人的笑容。

　　或許這才是正常的姐弟關系？而不是像往常那樣，姐姐冷著臉，我想靠近一下她都心有戚戚的，一點都不敢亂想。

　　就在我一邊做卷一邊摸魚的時候，蘇惜瑾忽然站了起來，往外面跑去，我看了一下她身邊的楚清荷，發現楚清荷沒什麼動作後，我也沒多想。

　　哦對，說起蘇惜瑾，我有想過通過楚清荷來說清姐姐和蔣凡沒有一絲瓜葛的事情的，可後面想了想，會令得楚清荷難辦，並且就算我讓楚清荷幫忙說了，蘇惜瑾會不會信我，又是一個問題。

　　畢竟我和姐姐的關系擺在那，沒有辦法的。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下課鈴也是敲響。

　　高三上半程已經接近尾聲，我們一月中旬再考個期末考，就能有三個星期半的假期，假期足足比以往少了一個星期。

　　沒辦法，高三狗，還想要假期？tm現在都有‘磚家’建議取消除夕放假了……咱們高三的，起碼還有個寒假……

　　見到經歷了一個高三打磨的同學們沒有了一開學那樣，一放學就直衝門口的情況，我跟坐在前面的楚清荷對了對視线後，有些無奈地率先起身。

　　他們不走，我和楚清荷都不好走到一起去啊……現在只能外面集合了……

　　拿起書包，瞥見還在睡覺的裴煙許，我伸手推了推她，看著她懵逼的樣子，我指了指她桌上的小鬧鍾，然後走出教室。

　　經過隔壁教室的時候，發現姐姐的書包不在了，我猜測她是直接去找小姨一起回去了。

　　我拿出手機，給小姨發了條自己回去的消息後，就在廁所旁邊的樓梯口轉角等了一下後，見到背著一個小書包，穿著薄外套、戴著一頂黑色漁夫帽和圍著一條白色圍巾的身影。

　　那個人自然是在我後面走出教室的楚清荷了。

　　她一發現我，連忙小跑過來：“走走走，趁著現在少人，快點下樓。”

　　有些好笑，我牽了牽她的圍巾：“這麼怕被人發現？咱們這關系其實被他們發現得差不多了，就差我們的一個公布了。”

　　楚清荷聞言，翻了個白眼：“是誰最開始要保密的？所以說，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外面講？當初真的被你騙到了……公布之後，有事情的應該是你，又不關我事。暗戀你的人多點，還是暗戀我的人多點？”

　　“都多都多。”我打了個哈哈，沒想到當初的一個偷換概念還是給她發現了，我不敢再繼續在這過多說話。

　　我們倆嘮嗑了一路，為了躲避他人的目光，我們也是選擇了平時不怎麼有人來的校門口，打算從這出學校。

　　可當我們一走出校門口，看到對街圍牆那里聚著的一幫人，我眯起了眼睛。

　　以往這個校門口幾乎不可能來人的啊，可為什麼這次卻是這麼多人堵在那里的？

　　因為公交車站在圍牆那邊，我們只得慢慢靠近。

　　很快，我們就看到了人群里面有好幾個染著發的社會青年。

　　而我下意識地護在楚清荷面前，呢喃道：“校門口怎麼這麼亂的？保安大叔也不管管嗎？”

　　楚清荷也是往那邊看去，拉了拉我的衣袖：“算了，別管了。”

　　不想多生事端，我嗯了一聲正准備拉著楚清荷走遠點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人群里面圍著的校服身影，我瞬間呆住了。

　　是姐姐。

　　那一瞬間，我的腦海中又是浮現出當年的景象。

　　當年姐姐被校園霸凌的場景。

　　而楚清荷見我呆站在原地，又是拉了拉我的衣服：“怎麼了？”

　　我晃了晃身子，回過神來迅速道：“清荷，你先回去，不要過來……我姐在里面。”

　　說罷，我直接衝了過去。

　　我現在只祈求當年的事情不要再次發生，當年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像個烙印一樣烙在我的內心深處。

　　不能再像上次那樣了。

　　而在我不知道的背後，還留在原地的楚清荷看著我遠去的背影，呆在了原地，眸光微閃。